第13章 往事重现
栀娘想到了出府的目的,眼神立即淡漠开来,问道:“风大哥,我的药呢?”
风清心下一怔,起身走到穿前说:“栀娘,其实孩子你可以留下来,虽然我不明白寂云为何至今未有子嗣,我想我去说说的话,他应该会承认的。”
栀娘苦涩的笑道:“你是在说要我拿孩子当作攀龙附凤的筹码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清急忙解释。
“风大哥,栀娘本无享受富贵的命,何来这攀龙附凤之心?你和小三哥一样,将我看得太轻了。”栀娘靠在了床榻上,仍泪水滑落。
风清走到床前,道:“栀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而已。”
栀娘定了定神说:“再多的苦栀娘都能承受,只想留下最后一丝重严。”
“你怀孕的事情,寂云知道吗?”
栀娘摇摇头说:“王爷不知,我告诉他有私事要办,必须离府半月,因彩儿的自由在他手上,他知道我和彩儿的关系,也就同意了。”
“哼,想不到他凌寂云也有失算的一天。”风清道:“栀娘,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吧,药一会儿我会让紫衣煮好送来。”
“谢谢你,风大哥。”栀娘真心的说着,随即道:“还有,请你别告诉王爷我有喜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想让他负责任吗?”
栀娘冷笑:“责任?你觉得他会负责任吗?从来不曾奢望他承认什么,我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现下告之于他只会让我更无地自容而已,何苦呢?”
搂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体会着栀娘此时的心酸。
月,冷冷的升在空中,还好有星辰作伴,才少了孤独寂寥。
“啊——”房内传来阵阵揪心的惨叫声,划破了望月溪畔往日该有静谧,风清不安的坐在院子里,手心渗满了冷汗。
栀娘痛苦的抓住被单,汗水湿透了乳白色的衣衫,蓝衣边给她拭汗,边轻言安慰,可有何用?只有自己清楚,一个灵魂正一点一点的剥离自己,附带的痛苦是他对人世的不舍,弃他不顾的报复,而自己则是给予之后的摈弃与背叛,痛——理所当然。
涓涓的溪水流淌着,随心静而静谧,随心涌而烦燥。
仿佛过了千年般久远,栀娘缓缓的睁开双眼,动了动疲惫的身子,喉中干渴,唤出不出声。
吃力的起身下床,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倒向一边,碰倒了凳子。
门刹时开了,风清冲了进来,惊道:“栀娘。”焦急的抱起她轻若浮萍的身子放在床上,把了脉,才放下心来。
“风大哥,我想喝水。”栀娘有气无力的喊着。
风清又倒了水扶她起来喝下,朝外喊道:“紫衣,把燕窝粥端上来。”
少顷,紫衣便端了粥上来,风清接过说:“栀娘,你身子太虚了,赶紧补补吧。”
栀娘含泪道:“风大哥,你为栀娘做了这么多,栀娘无以为报。”
“傻丫头,别说这些,来把粥喝了。”
一勺一勺的喂她把粥喝完,刚想扶她躺下,却听她说:“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风清犹豫了一下说:“也好。”
紫衣拿了衣服给她穿上,风清抱着她到了院子里躺在太妃椅上。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仿佛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又活过来了似的。“在想什么?”风清坐下轻声问着。
栀娘淡淡的说:“感觉自己还活着。”
“别想太多了,一切皆成为过去,坦然些面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害怕她给自己压力,风清有些担忧的说。
栀娘别过头去,看着不远处流淌的溪水,想起了迷踪林里的家,不由得感伤起来。记得母亲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久,别过于执着,否则会伤到自己。
如今她并未执着任何事情,也受到了伤害,苦涩的回忆着经历的一切,若前世今生一般。
见栀娘沉默得久,风清有些着急的问:“栀娘,你没事吧。”
栀娘回首看着他,一滴泪悄然的滑过脸颊,说:“风大哥,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是怎么和王爷认识的。”
想起那日出城去采甜叶,自己却是问过,想知道却又不怕知道,些久默认的点头,最终他还是想知道。
栀娘缓缓道来:两年前,父亲为救母亲中了毒,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为了找寻一味救命的药——血残叶,我和娘辗转到了边城,不为别的,只想让娘活得久点,爹走了,我不想再失去娘。我们在边城外的村子里落脚,认识了那日我们在竹林相遇的那些人。
我在边城首富杨大户家,寻了份洗丝线的差事,不久后我便知道要找的血残叶被杨老爷不知从那里重金买下,我感谢上苍给我这个机会,因为我看到了希望,只要娘的病能好,受再多苦我都值得。
那天,我带齐了身上所有财产,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在杨家为奴为婢的准备,目的只在得到血残叶回家给娘治病。
说到这里,栀娘早已泣不成声,风清搂着她说:“栀娘,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你让我说完。”栀娘拭了拭泪道:“不想杨老家没要我任何财物,只向我提了一个条件,原来杨老爷为了巴结王爷,要把她心爱的女儿杨秀珍送过门做二十三位妾侍,可杨秀珍没能守住春闺孤寂,与相好的男子破了身子。可杨老爷又不想放弃这个攀高枝的机会,所以他说只要我同意替了杨秀珍洞房花烛那一夜,便给我血残叶。”
“什么?栀娘,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月清心痛的说。
泪雨不停的下着,栀娘说:“栀娘这一生,除了娘之外,再也亲人,重要的是我的付出会有回报,为了娘的性命无碍,栀娘什么都可以放弃,清白亦不例外。”
“你真傻。”风清幽幽的说。
“翌日,我替杨秀珍嫁到了城主府,一夜欺辱后,最终拿到了血残叶。”栀娘轻轻的颤抖着,如雨打的树叶,“可等我回到家时,娘……娘……娘却死了。”
风清心下一阵抽痛,紧紧的将栀娘揽在怀里,能感觉得到回忆的心此刻在滴血,说:“好了,栀娘,别说了,别说了……”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衫,栀娘痛苦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心里,这个可怜的女子,一夜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难怪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淡漠,能让她上心的东西,几乎没有了吧。
栀娘不停的抽泣着,此时才知道心里原来隐忍着这么多的哀伤,这两年里,自己没有收获什么,原本拥有的却在一件件失去,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未有过的凄凉,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岁月一瞬瞬走过,留下的除了不能抗拒的回忆还有什么?
身体一天天复原,栀娘越来越怀念在迷踪林的日子,这一生注定要孤单,如今只想这一切快些结束,不要再发其他什么意外了。
栀娘托着腮颊,倚在窗梭上发呆,柔柔的微风迎面拂过,柔柔地、凉凉的。
“栀娘,为何出神?”风清轻轻的走进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栀娘回眸轻笑道:“风大哥,你回来了。”
风清坐在凳子,自顾倒了杯水说:“看你精神,恢复得不错嘛。”
栀娘盈盈一礼:“这都是要多谢你和蓝衣、紫衣的照顾。”
“得了,别跟我客气,对了,我去看了一下连若依,她的病情基本上稳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全愈。”风清招呼她坐下,佩服的说:“你可真有本事,能治好这种杂症。”
栀娘摇摇头说:“你过奖了。”
本想知道她的医术从何而来,一句简单的话,见她实不想多谈,那也就不便问了。
“风大哥。”栀娘轻唤说:“栀娘该走了。”
风清一愣,有些不舍的说:“你不是说半个月吗?还有几天,况且你的身子还未全好,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栀娘起身得新回到窗前,看着院前流淌的溪水,幽幽的说:“栀娘想快些治好连姑娘的病,在这望月溪畔,栀娘越发的想家了。”
“你的家一定很令人向往吧。”
栀娘说:“至少在那里我会感觉安全。”
风清不想强人所难,道:“那你想何时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