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疯了
如此语气,仿佛在宣告他们之的距离,凌寂云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只要她没事就好,凌寂云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朕有空再来看你。”
瞧着他转身,栀娘朗声道:“皇上国事繁忙,栀娘一介平民百姓,不敢有劳大驾。”心里怎能不怨,那个伤她那般深,深到她不惜服用云桑花忘却的人,能说服自己轻易的原谅他么?
身子微颤,凌寂云自知有愧,黯然了神色,阴沉着容颜踏出了门槛。
见到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栀娘搂住两个孩子,终究还是失声痛哭了出来,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让我想起一切?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他?难道我伤得还不够深么?你要如此的折磨于我。
“清,栀娘恢复记忆了。”悠语亭里,凌寂云苦涩的笑着坐在石凳上,对于栀娘,他不是聪明的,可栀娘的每一处细微变化他却都能敏感的觉查到。
风清方才向上微扬的唇角在听到凌寂云的话后,渐渐收起了弧度,垂眸道:“她可有说什么?”
凌寂云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她在怨我,怨我当初言而无信负了她六年。”
“她该怨,不是么?”风清淡淡的说着,仰首望向了蔚蓝色的天际。
“我该怎么办?”
风清有些愕然的侧眸,却也觉得理所当然,笑道:“怎么,万物之主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情么?”
白了风清一眼,凌寂云不悦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消遣我。”
风清突然放轻了语调:“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却没脸见她,你说她怨你,又何曾不怨我?”他总是间接的伤害她,怨自己亦应该。
凌寂云缄默着没有说话,风清道:“相信栀娘是爱你的。”
“何以见得?”风清的话给了他一丝希望。
“若爱得不深,何来的怨呢?”
凌寂云依旧缄默其口,亦抬眸,看向天际正随风飘去的缕缕轻云。
六日了,已经六日了,脑子里全是他的身影,可他却未曾踏入雅絮宫一步,不应该怪他不是么,明明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是夜还有继续,好多过往的悲伤在夜风里笑着,如水的月光倾数泄在窗外的院子里,落溪拉着乐音在眼前嬉戏奔跑,玩得十分愉悦。
看着栀娘倚在窗口看着自己,落溪松开了乐音的手,跑进了殿内站在栀娘身后,“娘亲,你在想什么?”
回眸看着可爱的女儿,栀娘蹲下身子,轻轻的揽她入怀,说:“娘亲在想溪儿。”
落溪伸手环住栀娘的脖子,撒娇的说:“娘亲,我们去找爹爹玩吧。”
柳眉微拧,心下思忖:为了两个孩子,她是不是该退步原谅他?“溪儿想爹爹么?”
落溪点点头,作势看看无人的周围,俯在栀娘耳边轻声说:“下午娘休息的时候,爹爹总是站在窗棂边偷偷看娘亲呢,溪儿都看到了。”
心下微颤,轻轻推开落溪,拭着眼角的泪痕,唤道:“乐音。”
乐音踏进殿来,问着:“主子,何事?”
栀娘摇了摇头说:“太晚了,带溪儿下去休息罢。”
“是——”说完牵起落溪的手说:“公主,奴婢陪您下去休息。”
“娘亲,晚安——”落溪甜甜的笑着,对着栀娘招了招手。
栀娘亦笑着招了招手,目送两人踏出了殿外。
坐在桌台边,看着垂泪的红烛,心冰冷的生疼,却亦温暖得让人心颤,回想他所做的一切,那悬崖下的舍命追随,不就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不是一场玩笑么。
寝殿门让宫女给重重的关上,让门棱的扣合之声拉回了思绪,抬眸间,泪眼迎上久日不见,却甚是思念的俊颜,一时之间,顿生百感。
这个自己不惜用失忆忘却的男人,又重新走进了自己的生命。当初他那般绝决,在村庄里的小屋前说:等我来接你。抛下了自己和孩子去称霸他的江山。如今那悬崖下的舍命追随,又燃起了自己沉默已久的爱他之心。
凌寂云尴尬的看着栀娘,体会着她细微的变化,看着她缓缓的起身,双眼朦胧的看着自己,那眼里蕴含了太多,有怨、有恨、亦有爱,真像风清说的,爱得深才会怨得深。“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马上就离开。”
“夫君,我还能相信你么?”音落,泪——在玉颜上蔓延开来。
心猛然的一颤,只见桌台上烛光微荡后,栀娘紧紧的让他搂在了怀里。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爱一直存在着差异,可他是凌寂云,她是栀娘,霸道也好,自私也罢,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在身边。“我曾说过,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缓缓抬手揽上他的腰间,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让自己的心——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我只是简单的小女人,只需要一个简单来爱我的男人。”
嗅着彼此独有的气息,凌寂云深情的说:“我也只是个简单的男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小女人来爱我。”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桌台上的烛火与那夜的烛火一样,摇曳的却不是一屋子暧昧,而是一屋子彼此的深情与痴心。
窗扉一直大开着,这一夜两人都不曾休息,一起睁着眸子等着天明,享受着窗外的黑夜一点一点明亮起来的感觉。
躺在他怀里似想起了什么,栀娘问:“你身边的张公公呢?”
凌寂云说:“我让他提前回老家了。”
栀娘若有所思的垂眸,没见到凌寂云的眼里闪过的异样。
昨夜,将准备潜逃的张公公抓了个正着,审问时,方知道凌寂华许了他事成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才忠心耿耿的留在自己身边当奸细,将自己身边的一切暗中告知他,好让主动权转到凌寂华的手上。
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天是越发的冷了。
今日放晴,在雅絮宫里闷坏了的落溪迫不及待的要去御花园里玩,栀娘问了问落洵,落洵摊开了书,头也不抬的摇了摇头,栀娘瞧着他,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生的,也是师公教的,为什么性格反差就这么大呢?如果说有遗传,可落溪的性子也不太像自己。
出了雅絮宫,落溪拉着栀娘飞快的跑起来。
“溪儿,你慢点,小心摔着。”栀娘含笑嘱咐。
“娘,你快点,我都好几日没看到小白了。”小白是落溪给一条白色的锦鲤起的名字。
真是孩子,只要是在意的事情都会特别的上心。
快到悠语亭时,见到风清和司徒零两人在那里商量着什么,落溪松开了栀娘的手便飞奔了过去:“司徒爷爷,风叔叔。”
两人的目光齐齐的朝这边看来,风清,记忆里总是伤害自己的师哥,司徒零,那个在凌寂云离开后想置自己与孩子死地的人,如今相遇,能做到往事随风么?
说到司徒零,好像自入宫以来就甚少见他,就算见到了,他也会避着自己走,当时想不清楚原因,如今看到他与落溪亲热的关系,想来应该是内疚的原故罢。
“栀娘,你身子好些了么?我这些天忙,没能抽出时间去看你,你别可怨我呀。”风清看着栀娘,温柔的笑着,那笑里依旧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之前栀娘看不懂,现下却是明白了。
栀娘轻轻笑道:“多谢师哥挂心,栀娘已经好多了。”
“哦,那……”她在唤自己师哥?风清讶然的看着栀娘,她不恨自己么,良久才道:“栀娘,你不恨我么?”
栀娘笑了笑,轻声说道:“那来那么多的恨,如今不都好好的么?”
想起了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风清自责的说:“你该怨我。”
栀娘侧过身子走了两步,淡淡的笑道:“怨来怨去何时是头?”又看着不自在的司徒零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栀娘不会去计较。”
因着律心兰的事情,司徒零虽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得不承认栀娘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与其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痛苦一辈子,不如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当初自己不曾将她害死,也算是天意让她能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罢。该说什么好呢?人家现在孩子也生了,人也回来了,以她的聪慧定然知道自己受害的真相,可她不但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且当年的事情也只字未向凌寂云提及,对于栀娘,司徒零决定不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