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点点头：“这句话我信。”
柳梦燕可以用魔法帮他治愈伤口，灭天神君可以自疗，陈方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生气的也只是刘月丝明明知道他和路遥在前院交手，却既不过去帮忙也不过去阻挡的态度。
所以一直到现在，陈方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的笑容。
刘月丝用手肘捣了捣陈方：“喂，你不是还在生气吧！”
陈方不想搭理她，捏着鱼食往池塘里狠狠地扔。
刘月丝叹了口气：“其实路慧对你还不错，如果你还是单身的话，我建议你考虑一下。”
陈方这才忍不住道：“我没那个兴趣，再说我有喜欢的人。”
刘月丝心中释然：“总算是把这小子的话头打开了。”
她趁热打铁地说：“是柳梦燕，蓝小珂，唐妙语，还是那天在落翠山山峰上救我们的人？”
陈方冷冷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刘月丝笑道：“我只是在问你问题，也没让你原谅我啊！”
陈方撇了撇嘴，放下了鱼食：“看来我又多事了。”
刘月丝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今天之所以没有出手，就是想告诉你，你打架的时候，就算没有朋友在场，你也未必会输的。”
陈方的脸抽搐着，心想：呵呵，好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本来就是！”
刘月丝微笑道：“那你怎么会被韩山龙那种人生擒过一次？”
这句话确实一语中的，陈方也禁不住怔住，暗暗分析自己下山后的每一场战斗，战唐门三决，战死王子，战何无垠，一直到和欧阳玉，傅印雄交手，似乎每一场战斗，都有一个自己人在旁观，难道，自己跟人交手时，真的会没有信心吗？
想到这里，陈方的额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刘月丝拿出手绢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表情凝重地说：“意识到了就好，就怕你之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方冷冷地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刘月丝收回手帕，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问题吗？爹对你寄予厚望，万一你死了，我跟我爹还真没办法交代对了，我刚才问你的什么来着？”
陈方故意装傻道：“没有啊，没问什么啊！”
刘月丝仰脸想了想，微笑道：“柳梦燕蓝小珂唐妙语我刚才是不是问你谁是你情人来着？”
陈方想想也知道她不会忘，刘月丝什么时候也不至于笨得连自己刚才的话也不记得了。
他也不避讳，简短地说：“柳梦燕还有一个姐姐。”
即使这两个月过去，陈方也不觉得柳梦飞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低了多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来，和她在柳家堡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大多数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时候的情节。
刘月丝从池塘旁边拿起一根竹竿，把钓线扔进了水里。
有的人钓鱼是为了谋生，而有的人钓鱼却是为了享受，刘月丝属于后者。
“我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在雁门关也算小有名气，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出名，不过我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你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陈方的鱼食突然扔出，在池塘下的石子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斑点，清澈的池水，刘月丝当然看的很清楚。
陈方发怒时牵动真气，又是一阵咳嗽。
“如果你再敢出言侮辱她，我还认你这个师姐，我的拳头可不一定会认！”
刘月丝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珠，知道他是真的生了气，当即把语气放缓：“好，我不再说她。”
陈方愤恨地盘腿坐下，低头去看那池中的鱼，却再也不理刘月丝一句话。
他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死王子和他都把柳梦飞奉若神明，而在别人的眼里，好像柳梦飞都不是什么好人，蓝小珂这么说也就罢了，可是刘月丝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是我的师姐吗？
陈方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转身背对着刘月丝冷冷地说：“我回去找师傅复命了。”
原本还想跟刘月丝打听一下十年前楚都附近的事，现在陈方的心情却都被她打乱了，也没想起来这一事。
刘月丝不待他走出几步，竹杖从肩上挑出，几乎是在一瞬间，点上了陈方背上的十几处穴道。
陈方短促地一声轻呼，喉头憋着的一口鲜血终于从口中喷出，溅得一地都是。
竹杖一甩，钓线的钩子又落进了水里，那一挑一甩接连的几刺，竟然都没有把香饵脱下钩来。
陈方晕倒之前，只觉天地之间全是高手，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个，他真的可以实打实打得过的。
刘月丝凄然地一笑：“看来想要到真正的江湖里，还真是很难呢！”
她又看了一眼陈方：“要是不愿意在这的话，我们就回你想去的地方好了。”
“我不知道陈方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们所说的，但是我衷心的希望你们说的话全都是放屁，最好一句话也不是真的。”
看着桌子前坐着的三个人，柳梦燕说出了她很少说的脏话。
这是一个很简易的审讯室，除了桌子没有任何其他家具的房屋，桌子上一盏明亮油灯的光芒通过一面铜镜照射在柳梦燕的脸上，欧阳玉唐妙语还有石不白三个人背对着镜子坐在她的对面。
设备是齐全的，供是严谨的，人员是专业的，结果是一塌糊涂的。
欧阳玉怎能想得到，这种情况下柳梦燕还敢死扛着不说，而且说的话还这么气人。
石不白说了话，他揉搓着手说：“妹妹你要明白，现在喜欢陈方的是你，如果我们不知道你们俩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算我们想帮你，恐怕也很难做得到。”
柳梦燕坐在椅子上，环抱着手臂说：“陈方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陈方”她忽然坐起来双手按住桌子，语气更加地冰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石不白道：“有关系。”
柳梦燕好奇的问：“什么关系？”
石不白很贱地说：“你大哥我至今未娶，”他又指指欧阳玉，“你大哥他至今未婚，所以，我们还是很想要追求你试试的。”
柳梦燕站起来，嘟着嘴说：“好了，现在我要走了，你们先聊。”
说完就径自走开，石不白看着她想去开门，随口叫了一句：“喂，去哪啊！”
柳梦燕一边开门一边说：“被你们审了半天心情不好，出去转转。”
欧阳玉急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唐妙语也想陪着，但是想到石不白可能也知道欧阳玉之前的事，也就安心地坐了下来。
欧阳玉看看唐妙语的脸色，似乎有着一点失望。
所幸这里的镜子已经被搬开，灯光昏暗得很，也没有人看清他此时的脸色。
刘月丝扶着陈方出现在门外，这让柳梦燕不禁一怔：“刘姐姐，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石不白当时让他们两个过去时就后悔了，此刻听到是他们两个，急忙奔了过去，心急地问：“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
刘月丝喘着气一笑：“还好吧！”
石不白把陈方从她身上扶下来，看看陈方脑袋上的绷带，问刘月丝：“他怎么了？”
刘月丝走进来道：“先是被十年前的兄弟快刀所伤，后来又被路遥伤了经脉。”
欧阳玉不禁问道：“你们杀的了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兄弟快刀。
刘月丝摇摇头道：“我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好像有人在暗中帮着我们。”
他没有说陈方，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想给陈方留点面子的。
欧阳玉和柳梦燕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那个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人，只那么一下，兄弟两人就被碎了尸，我跟本就看不清那是谁出的手，又是怎么出得手的。”
她说的时候，满面的惊恐之色，也满是灰心。
这样的境界，绝对不是多长时间的修炼可以完成的，就算是足够的天赋，没有七八百年的时间，任何人，也绝对没办法练到这步程度。
刘月丝又怎么你不灰心，不惊恐？
石不白皱眉：“什么样的人竟会比兄弟双刀还快？”
唐妙语站起来道：“应该只有一个。”
石不白道：“螭吻，只有螭吻！”
就算是圆空和虚灵，恐怕也很难做到这种事，只有螭吻。
欧阳玉和柳梦燕心里也都想道：“螭吻陈方又怎么知道，唉”
这时，一群的人都开始静默了。
门外一声风响，一个黑影飘了下来。
有人！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欧阳玉和石不白一起奔出，一个穿破窗户，一个打开了门。
几乎没有人，可以在他们两个人眼皮底下逃脱，但是他们出去，也只是看见人影晃了一晃。
接着就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
欧阳玉抬眼看去，叹了口气：“又多了一个。”
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不见已久的何无垠。
他手指一伸，一柄小刀夹在了他的两根手指之中。
石不白目光如炬，早已看到欧阳玉的刀，不待欧阳玉的手抬起，他立刻挡在了何无垠的身前，怒喝道：“欧阳玉，你做什么！”
众人的反应也只是比他们两人慢一拍，此时刘月丝，柳梦燕，宗正天逸几人也相继冲出。
柳梦燕看他们两个相对的样子，急忙问道：“两位大哥，怎么了？”
她看到石不白后面的何无垠，失声叫道：“何大哥！”
她再不顾一切，飞身过去，把何无垠抱在怀里。
欧阳玉的刀仍旧未曾放下，冷冷地说：“他已经没救了，螭吻把他送过来，就是想让我们做个决定。”
石不白目光如炬，却有些不自信地说：“也许，他还有救。”
陈方这时也悠悠转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了出来，淡淡道：“若是连她也没有办法，何无垠只怕真的是没有救了。”
柳梦燕听了这句话，瞬间里，整个脑子像是天塌地陷一样，仿佛石头人一样，整个人，呆呆地抱着何无垠，一语不发。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欧阳玉的话很少会有人怀疑，何况陈方也这么说了。
石不白摇摇头道：“不！我不相信！还有救的，一定会的。”
不管他人是怎样想，石不白就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大夫，大夫的天职就是救人，作为大夫，更不能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
欧阳玉道：“何无垠已经被魔药所迷，日后就算是能醒过来，也会是一个活死人，什么也不会记得。”
这话谁都知道，但欧阳玉此刻说出来，是希望柳梦燕能让石不白改变主意。
柳梦燕听了他的话，似懂非懂地说：“我们当时面对金枪李和四大金刚时，我同样也以为必死无疑。”
陈方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何无垠身边，摸了摸他的胸口。
柳梦燕噙着眼泪说：“可是当时何大哥没有放弃，他最终还是护着我离开了那里，在那种时候，他都没有放弃我，欧阳哥哥，你可不可以，也同样给他一次希望，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陈方忽而笑道：“他的心跳还没有停，欧阳玉，我们该救他，而且也必须救。”
欧阳玉的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不知道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和他对着干，现在杀何无垠他们不答应，以后要是杀那个人，恐怕他们更要拦着。
“我知道，要你们做这件事很难，我希望你们会救活他，告辞。”
欧阳玉轻轻地把刀抛起，转身朝着黑暗慢慢地走着。
刀子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最终落在了地上。
唐妙语只是怔了一怔，然后快速地跟了过去。
她和他们不一样。
陈方和石不白的心里都说不出的难受，欧阳玉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拦他，陈方和石不白更不知道欧阳玉为什么会发这样的疯。
也许石不白知道一点，只是这个江湖中人公认为是秘密的东西，谁也不会傻到拿出来显摆。
柳梦燕却好像很高兴一样：“你们怎么了？欧阳玉哥哥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放过何大哥了？”
石不白苦笑道：“看样子是的。”
看她这样的一种表情，好像一切心意，都放在了何无垠的身上，欧阳玉是什么个情况，已经和她关系不怎么大了。
柳梦燕嘟着嘴道：“又不是和他恩断义绝了，干吗都这副表情，开心点吧！”
石不白往街道的尽头看去，欧阳玉和唐妙语的影子，已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