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白妙手回春,陈方体内的毒不久就排的干净了。
接触过病人之后洗手消毒,这是每个大夫都有的常识,陈方看着正在洗手的石不白,冷冷问道:“你身上明明就有解毒的药,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才肯给我服下?”
石不白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黯然说道:“你呢?龙凌情就算不是螭吻,她对你同样也是真心的,你为何一定要求个真相?”
陈方没有言语,石不白也不想知道答案,用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石不白走到门口,叹了口气,向里面说道:“水彤姑娘就在你隔壁,是龙凌情救的她,只是她去得晚了点,到那的时候,她已经龙凌情只能把唐博痛扁了一顿,我们昨天见到的就是这个,你要是爬的起来的话还是去看看她吧!”
陈方一惊之下就坐了起来,喃喃念道:“我还是又吃了一惊。”
陈方也顾不得再骗龙凌情,穿好鞋子就奔了出去。
屋子里还有着淡淡的幽香,夏蝶泪想得很周到,不但给了她这样一个温馨的房间,还给她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房间里一切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被褥,新的桌椅,一盆盛开的菊花。
水彤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门和窗都用厚厚的黑纱遮得严严实实的,仿佛,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黑暗的一部分,永远不要再见到阳光。
这是不是因为,她已经不想再让别人看到她,看到她的脸,她的样子?
就算房间布置得再怎么精巧,又如何能够祛除她内心的魔障,就算她穿的衣服再干净,就算她再去洗一百次澡,难道就真能把昨天的记忆完全消除了吗?
不能!自然是不能!无论再怎么样,她都不是原来的她了,无论别人怎么想,她都害怕着别人会这么想。
陈方缓缓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黯然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能”
她惨然地一笑:“没关系,反正我本来跟着你就是要杀你的。”
陈方说:“可要不是我不管你的安全,就独自去追智国章,唐博她也不会有机可乘的,要不是遇见了我,你可能已经完成任务去找鬼王爷了,都怪我,才害的你现在这样。”
她揉了揉膝盖,说:“你用不着内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跟不上你,也是我自己想要接近你杀你的,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何况我现在本该是个死人的。”
陈方问:“是她救的你?”
水彤点了点头:“嗯!”
陈方苦笑道:“我自己也经常需要别人的安慰,想不到今天竟是我来安慰别人,只是我还愿意活着,是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能让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后悔,才能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到你的实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坚强,我的话你听得明白吗?”
水彤冷冷道:“能一样吗?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和发生在我身上,能相同吗?”
陈方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说:“我不懂怎么安慰别人。”
水彤微微抬起了头:“以前,王子总告诉我们说,人总有觉得过不去的坎儿,人总有失落的时候,只要挺过去了,就可以获得一次新生。”
陈方问她:“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水彤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你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失去了她的贞节会有多难受,王子答应过我们,要给我们每个人都找个好人家,可是现在”她的脸上流出了两行泪水,不住地抽泣着,“现在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
陈方心里苦笑道:“这死王子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啊!”
他温柔地擦去水彤的眼泪,微笑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
水彤哼了一声:“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你不算!”
陈方暴躁地说:“&;@%¥”他心想:“我愿意要你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瞧不起我啊!”
石不白推开了房门,微笑道:“我算不算?我是一指断魂庄的少庄主,又是天下闻名的血手大夫,我配不配的上你,我家算不算是一个好人家?”
水彤想了想说:“算,可是,你愿意娶我吗?”
石不白说:“愿意。”
水彤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色彩,石不白又继续说道:“但我不会。”
水彤的脸又拉了下来,陈方的脸更长,“不会你多什么嘴?”看陈方的脸色,十有八成是想过来撕了他。
石不白却施施然走了过去,恐怕看到了陈方的脸色,也装没看到,他站在水彤的面前,冷笑着说:“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娶你。”
陈方抬头看着石不白:“大哥,你这是劝她不要伤心,还是怕她死的太晚啊!”
石不白没有理他,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会喜欢你,那我就会娶你,你是不是以为男人都那么在乎女人的名节啊?要真是那样天下的风尘女子就不用活了,天下的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咱就喜欢别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怎么因为这么点屁事就一蹶不振了,什么名节,全他妈废话,除了老一辈的老太太们,谁还会在乎这种事,一个人要真的爱你就算知道了这事也只会对你加倍的爱护,你这样一天不吃不喝的给谁看啊?本来还长的不错,再把自己饿坏了你拿什么找男朋友啊?起来,跟我吃饭去!”
水彤抬起头,黯然道:“你真觉得我漂亮?”
石不白点点头:“是啊!”
水彤擦干了眼泪,嫣然笑道:“我饿了!”
石不白甩了甩头:“走吧!”
陈方从石不白说话的时候就呆住了,发愣地听着他的话,最后看到水彤竟然听了他的话,还真是有点生气,他悲凉地苦笑道:“到底是世家子弟,我说了半天,都不抵你几句话有用。”
水彤站了起来,也不看陈方,对石不白说:“我们走吧!”
石不白看看陈方,又看了看水彤,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陈方走到了窗户边,使劲儿拉开了所有的窗帘,长叹道:“阳光虽然刺眼,可是它终究是世界上最温暖,最美丽的东西。”
“人心就没那么温暖了,陈方,你又骗了我一次!”
突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陈方唯一的感觉就是后背发凉,就像是刀刃在脖子上轻柔细腻地拉着却不斩下一样。
陈方警觉地回头,龙凌情翘着腿坐在凳子上,冷冷看着他:“别怕,是我。”
陈方靠着窗户,微笑着说:“你回来了?”
龙凌情冷冷道:“石不白已经全都招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陈方深情地看着她:“我是怕我喜欢上了你,会对不起螭吻”
龙凌情道:“哄女孩不是你专长,省省吧!再说你女朋友不是螭吻。”
陈方苦笑着说:“你爱信不信,我就是觉得你和她很像,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她!”
龙凌情摘下面纱,嫣然笑道:“这样你的问题是不是就没有了?”
陈方彻底怔住,龙凌情的脸非但和螭吻毫无重合之处,简直就根本没法和女人相比!
这张脸只能用支离破碎这个词语来形容,只要是个人就根本不会见过这样丑的女人,她的脸是畸形的或许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她脸上有至少被划了三十几刀的刀痕,这些刀痕全划在鼻子以下,她的鼻子上边的脸还是一样的性感迷人。
如果这样一个怪物对你嫣然一笑,你会不会觉得恐怖?
陈方的表情强挤到一块,忽然跑到墙角那呕吐了起来,他没吃早饭,甚至连昨天晚上的晚饭都没有吃,吐出来的东西就只有酸水,他吐了一阵,背对着龙凌情说:“我不是故意的,没想伤你的心,我只是只是太忍不住。”
龙凌情淡然地把面纱遮上,毫无情感波动地说:“我知道我吓着了你,是你自己坚持要看的,我也同样喜欢着你,只是我知道,以我的相貌,根本没有办法和梦飞梦燕她们相比,我只有这样做,或许才可以让你对我有着几分想象,几分憧憬,是我先骗了你,对不起。”
陈方的眼中甚至已经有了泪水,他说:“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重视外表的人,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适应。”
龙凌情没有太过地生气,幽幽说道:“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何谈别的。”
陈方只觉得心里好苦,他知道龙凌情对他的爱并不亚于柳梦飞或者柳梦燕还是螭吻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她的样子让陈方真的接受不了。
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他果然还是接受不了,龙凌情幽幽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陈方忽然转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地把龙凌情抱在怀里:“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这样的温暖气氛,这样的场合,龙凌情本该是感动得落泪的,可不知怎么的,她抱着陈方的时候,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还有汗珠隐隐地从脸上溢出,好像十分难受的模样。
良久,她才缓缓的推开陈方,擦擦眼泪说:“我不想勉强你,只要天天能看到你,天天看着你开心,我就足够了,你不会真的放弃柳梦飞的,我会祝福你们。”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袖子里倒出了三个小扇形的银片,柔声说:“你这次骗了我,难保下一次不会受伤,这是三片龙鳞和一瓶龙血,放心,不是从螭吻身上夺的。”
陈方接过了东西,拉过她的手:“我也希望,你不会离开我。”
她抽过自己的手,转身从窗户中跳了出去:“是我害了水彤,我会去杀了唐博!”
陈方没有拉住她,手里只剩下一朵她用来装饰的紫花,他把紫花放到鼻子边,闻到的却是不该有的味道。
一股恶臭,仿佛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陈方一皱眉:“哪摘的就乱往身上挂,真是的。”心中却还补了令一句话,“丑人就是麻烦。”
想到这里,陈方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随手把那朵花扔了。
他和石不白欧阳玉这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陈方永远不会细心的思考一个问题,若是欧阳玉和石不白在,他们一定会追查出这朵紫花的出处,就算是藏得太深,他们也一定会把真相给挖出来!
那样,很多让人不高兴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花雕酒,桂花鸡,还有着一桌子叫不出名字的佳肴。
即使现在没有柳梦飞陪着陈方,那位神秘客还是如影随形地给陈方报销着一切的花销,不过现在没有那么招摇了,神秘人只是在陈方可能用得上的各个店里都注入了自己的股份,陈方又用不垮人家,管他呢!
石不白更是不客气,拿着陈方的钱肆意地讨好水彤,明明说是不喜欢人家,却还非要做着这些瓜田李下的行为,奇怪的人,奇怪的行为。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不管得分给大股东多少红,最后赚钱的始终还是夏蝶泪,石不白讨好的并不是水彤,而是她这个大老板。
然而这良苦的用心,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体会得了的。
比如说夏蝶泪现在擦酒杯的手劲差不多也能把酒杯擦得掉了层皮了。
世界上的女人大多都有这种心思,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顾着半熟的看着没熟的,男人也是一样,只不过男人可以大大咧咧地说这是风流潇洒,但是女人只要涉及这种事的时候绝对都是贬义词。
所以夏蝶泪也像所有女人一样,不但喜欢着杨按,也不想让喜欢她的石不白去喜欢别人。
陈方看着两人面前摆着的东西,惊讶地说道:“这是得多有钱啊,摆这么多的东西?”
夏蝶泪冷冷说道:“那是因为有人给你报销,他们用的是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