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莲与姚劲扬虽是按照慧可大师所说的路线来走,但一路之上,还是颇不好辨认,这条路,或许不能称之为路,因为并没有几个人会走,所以完全没有任何“路”的迹象。
“还好大致方向应该不会错。”姚劲扬摸了一把汗说道。
“是啊。”道莲有些歉意的道:“辛苦你了,姚大侠,要你陪我走这种费力的路。”
姚劲扬笑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那怪石嶙峋,千沟万壑的来路说道:“确实是啊,身无修为之人,还真来不到这里……”接着道:“还有,大师今后还是不要称我做‘大侠’了。”
“哦?”道莲停下脚步问道:“为什么?”
姚劲扬苦涩一笑道:“我已作出不少混蛋事,怎可再称之为‘大侠’呢?何况我已一心随道莲大师出家求佛,所以‘大侠’儿子实在当不得了……不如大师为我取个法号如何,今后,我姚劲扬便是大师的弟子了。”
道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妥,小僧还未想过收徒弟啊,不如……先叫做‘姚大哥’如何?”说完,不等姚劲扬反应过来,道莲便先行开路了。姚劲扬有些沮丧,只得快步跟上。
只到日已偏西,两人终于看到一点孤光,顺着那点光找去,果然找到一座年久失修的古旧寺庙。
这座寺庙毫不起眼,墙面已是破旧斑驳,上面长满了青苔,柱子上的红漆也已经掉的七七八八,屋面上的瓦片已经掉的没有几片了,更多的地方是用简陋的木条在遮着罢了。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姚劲扬不解的自语道。
道莲抬起右手,叩了叩残破的木门,叫道:“有人在吗?小僧道莲,拜见无极尊者……”
良久,当两人以外其中无人之时,一声令人极度不适的“吱呀”之声,木门竟向里打开了。
“嗯,这门怎么自己开了……”姚劲扬奇怪道。
“两位找谁?”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姚劲扬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开门的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怪不得自己开始没注意到他。
这个小和尚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头脸还算干净,胖胖的脸上,五官还算规整,只不过眼睛却显得特别的大和圆,此时的他正睁着那双大眼睛抬着头,警惕的盯着道莲与姚劲扬。
道莲见到出来的竟是一个微胖的小和尚,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灵觉寺,那是的自己,也想这个小和尚一般的纯真朴素呢……
“你们,找谁?”小和尚见两人不说话,略微有些生气的问道。
道莲从过去的回忆中被拉了回来,摸了摸脑袋,满面微笑的说道:“对不起,小僧道莲,特来拜访无极尊者……不知小师傅能否通禀一声?”
小和尚皱了皱鼻子,说道:“师父说了,一概不会客。”
这个小和尚,居然是无极尊者的徒弟么?道莲在心中笑了笑,收这个小的徒弟,看来无极尊者也是一个不拘泥于常理的人呢,怪不得能和自己的师父无戒禅师成为至交。
姚劲扬忍耐不住,大声说道:“喂,我们可是千里迢迢找过来的,你一句一概不会客,就想哄我们走么?”
道莲摆了摆手,示意姚劲扬稍安勿躁,接着又挂起了那标志性的微笑,向那小和尚温言说道:“小师傅,如果我们是受故人之托,前来拜访你师父他老人家的呢?”
小和尚抽了抽鼻子,右手居然用手指数起数来,口中说道:“是了,师父说过,有几个人他是要见的,你们先说说看……”
道莲笑道:“哈哈,是这样吗……那……太乙宫的掌门云胤真人,是否在内呢,如果不在,那么灵觉寺的住持无戒禅师,总在内吧?”
姚劲扬看着道莲,有种感觉,道莲见到了这个小和尚,似乎莫名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果然小和尚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师傅说的两个人,都在师父吩咐的人名里面,嗯。”
道莲喜道:“那么,可以让我们见无极尊者了么?”
“还是不行啊。”谁料小和尚竟再度拒绝了。
“喂,小和尚,你是在消遣我二人吗?”姚劲扬怒道。
小和尚似乎收到了惊吓,双手抱着头,小声说道:“不是小昙鸢不让你们见,只是我师父不在寺里啊……”
姚劲扬喝道:“不在?你莫不是在骗我们吧?”
道莲拍了拍姚劲扬的胳膊,示意他消消火,接着笑道:“原来你的法号叫做昙鸢啊,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昙鸢,你能告诉我们,你师父去了哪里吗?”
昙鸢见道莲慈眉善目,不像是恶人,便也松了口气,说道:“师父去了朱州……说是要去找我师叔……”
“师叔?”道莲奇道:“原来无极尊者还有一个师弟么?”
昙鸢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师叔,就是无量尊者啊,不过,师父提起师叔,总是一肚子火气,这次,说是要把他抓回来……说实话,小昙鸢还没见过这位师叔……”
“无量尊者……朱州……嗯,小昙鸢,咱们以后再聊吧,我们走了,再见。”道莲向昙鸢挥了挥手,便与姚劲扬转身走了。
昙鸢也向道莲的背影挥了挥手,喃喃道:“小昙鸢也想和你们多聊聊啊,也想出去看看……”
道莲与姚劲扬又从来路回返,道莲苦笑道:“想不到又要回去朱州,这一来二去,真是不容易……”
姚劲扬笑道:“从大师说要去寻访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无极尊者,我就知道这一趟一定不会顺利,找人要紧,大师不用担心我。”
道莲点了点头,继续赶路。
回到二人下船的地方,夜幕已然降临了,岸边有一簇火光,还飘荡着勾人食欲的香气,两人上前一看,竟是那个船夫在靠着一条海鱼。
那船夫见到两人,喜道:“大师,大侠,你们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
姚劲扬一愕,说道:“你竟真的一直在此等候吗?”
道莲笑道:“咱们用真心对人,他人也定会以真心回报咱们,嗯……好香啊,船夫大哥,烤鱼……还有么?”
姚劲扬闻言更吃一惊道:“这……道莲大师,你……也能吃鱼么?”
“否则呢?”道莲摊开双手说:“你让我吃什么呢?事急从权,小僧顾不了那么多了啊。”
“有,当然有的,我再去钓就好,咱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鱼多……”说着,船夫将手中已然烤好的鱼递给道莲,自己驾着船,驶离岸边,钓鱼去了。
道莲将鱼递给姚劲扬,咽了口口水,说道:“姚大哥,你先来吧。”
姚劲扬确实也饿了,但却摇手说道:“不,不,大师先请。”
道莲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脑袋,笑道:“哎呀,小僧怎好意思在你面前独享烤鱼呢,你先请,小僧待会才好意思下口啊。”
姚劲扬“哈哈”大笑,接过烤鱼,笑道:“大师,你可真有意思,出家,能吃肉,莫非还能喝酒?如此,劲扬跟定大师你了!哈哈哈……”
“啊……”道莲哭笑不得,只得陪着姚劲扬憨憨的笑……
船夫的烤鱼功夫着实不错,虽然没有调味品,但海鱼从小在海水之中长大,本来肉中就带有些咸味儿,通过火焰炙烤,鱼类独有的鲜味也被挥洒的淋漓尽致,加之海鱼本身就很肥厚,更不用担心缺少油脂的问题。
三人饱餐一顿,就在这沙滩之上睡了下来。
道莲看着天空之上一明一暗的星星,海风徐徐,拂面而过,再舒服也没有了,从云林禅寺下山到现在,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是马不停蹄的奔走了这一个多月……恐怕只有这一刻,才是真正的轻松写意吧……很快,道莲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只不过第二天道莲醒来的时候,却满脸满身都是沙子,还有海水淡淡的腥味儿。
“糟了,这么脏,怎么办啊……”道莲苦着脸抱怨道。
“哈哈,在海边就是这样的,大师不妨在海水里洗洗就是。”船夫笑着说道。
“哎,也只能这样了。”道莲在海水之中洗了把脸,又将衣物在海水之中清了清,才说道:“咱们走吧。”
道莲与姚劲扬再度坐上了这只小渔船,顺利的回到朱州,分别是,船夫还挥手说道:“大师有空再来,我还烤鱼给你们吃!”
姚劲扬笑道:“大师,你收买人心,果真有一手啊。”
“你错了。”道莲肃容说道:“这个叫做以心换心,而非收买。”
“啊……是,是。”姚劲扬听出道莲语气有些不悦,忙顺着道莲说话:“不过,朱州虽说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毕竟是个很重要的海港,人也不少,咱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无极尊者呢?”
道莲也是有些苦恼,摸了摸依旧有些涩涩感觉的脸颊,踌躇的说道:“小僧也不知道啊……咱们先转一转,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