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乃是众人上山之前所宣的一首小诗,为的就是从今以后都能同甘共苦,此时被钱云提了出来,众人顿时又是鼻头一酸,不过说完之后,却是没有半分留恋,转身就下了山去,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心意已尽,那么多留一秒,便会为彼此多留一秒心酸。
不多时,众人就已走了个七七八八,场上顿时只剩下了四个人以及一个跪在地上的越昊。
“李大哥,王大哥,你们不是要回家去吗,怎么?”孤星望着二人,好奇道。
“呵呵,五年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王旭爽朗的笑了一声,道:“再说了,钱大哥不也没走呢吗?”
孤星这才想起来钱云也未曾离去,当即一拍额头,不解道:“怎么钱大哥也还不走?”
钱云闻言也是一笑:“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从来都是个孤家寡人,现在回去倒不如先留在这里缅怀一下,正好还能跟大人再说上几句话。”
“大人莫说我们,大人的目的不是也已经达到,岂不是一样留在这里?”李远笑了笑,也出声问了一句,只是说到这里,四人却是相视一笑。
“三位大哥这又是何苦呢?”孤星笑过之后,却是苦着一张脸道:“若是那二人真的赶回来,大哥留下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送死又有何妨,既然小兄弟都丝毫不惧,我们这些当大哥的又有什么理由不留下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人也不好再叫大人,而是直接称呼起了小兄弟,这么一叫,彼此的关系顿时又拉近了不少。
孤星当即无奈一叹,四人留下来,看似无心,实则各怀鬼胎,不过却都是为了他人着想,孤星乃是觉得此事从头至尾都是因自己而起,若是因此让血酬堂的兄弟受到牵连,未免有些不公平,这才想着等众人平安离开之后,自己再伺机翻下山去,若是中途那两位寨主寻来,自己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得众人周全,未曾想竟被人识破了,而那钱云三人也正是担心不过,这才佯装无意的留了下来。
“罢了,若今日真是时运不济死在这里,有三位大哥做伴,想来这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哈哈!”
“哈哈,能与小兄弟这般人物死在一起才是我们三人的造化。”
“这样说来,钱大哥未免太高估小子了。”孤星闻言摆了摆手,说道:“听闻那两个老家伙早已步入止伐期,想来在这大楚境内也算是能排的上的高手,能与这样的强者交手,纵是死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小兄弟言之有理,这般高手生平岂是容易见到的,今天若是有缘一战,倒也可以瞑目了。”
“对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这时李远突然问道,此话一出,顿时也让钱云二人一阵尴尬。
孤星见状,只是笑了笑:“夜孤星,哥哥们唤我孤星即可。”
“夜孤星?好名字!”钱云赞了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叫夜兄弟好了。”
孤星道:“这个自然可以。”
之后,三人都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这世上,等待死亡永远要比死亡本身可怕的多,因为在等待中的煎熬足以将一个人的心理彻底摧毁。
饶是四人此时已经看淡了生死,在这种等待情况下也变得焦躁起来,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唯有四人控制不住的沉重喘息声在不停地传来。
终于,又过个半个时辰...
“看来我们今日终究是无缘一战了。”王旭擦了一把脸上虚汗,心有余悸的说道。
“错了,是老天还不想收我们。”李远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玩笑道:“看来我们的命还挺硬。”
听闻这话,孤星三人顿时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一时间,气氛又轻松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在这傻站着了,此刻兄弟们已经走远了,若是那二人现在杀过来,那我们岂不是白白送死。”
“钱大哥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才是。”说着,孤星便提着那越昊一马当先的攀了下去,三人见状,顿时也跟了上去。
凭借着几人的修为,攀下去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不多时,四人便已来到了山下,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夜兄弟!”
孤星当即扭头看去,发现赫然正是那包宏,只是此刻一脸倦容,看上去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凭着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孤星又何尝不了解他的性子,一准是打从自己上了山去便不曾好好的睡过,当即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的叫了一声:“包大哥!”
“哈哈!”包宏见孤星毫发无损的下得山来,心中的一块大石顿时落地,他刚才见那悬崖上落下不少人来,还以为是孤星出了什么事,此时知道孤星没事,顿时一脸轻松地来到孤星面前,拍着孤星的肩膀说道:“好!好!夜兄弟没事就好。”
“哎,夜兄弟,他们是?”这时,他也终于发现了孤星身后站着的三人,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包统领别来无恙啊?”未等孤星介绍,钱云便争着开口道:“在下血酬堂钱云,说来惭愧,当年未敢出手相助,还请包统领见谅!”
而这时,李远、王旭二人也上前一步来到包宏面前,同样的一脸惭愧。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甚。”包宏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洒脱一笑,似乎根本未将这整件事放在心上。
一听这话,三人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咦,这又是何人?”包宏这才发觉在孤星的手中还兀自提着一个人,而且甚是眼熟。
突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恍若雷震般轰隆作响。
“越昊!”暴怒下,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浑身骨节都被他捏得发响。
孤星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越昊往他脚下一抛,便转过身走远了几步,而钱云三人当即也跟了上去。
“夜兄弟,可否借剑一用?”
远远地传来包宏的一句话,孤星听了二话不说,噌一下抽出了手中残月,稍稍控制好力道,便将那剑抛到了包宏手中。
孤星原以为包宏会将那越昊折磨至死,谁知仅仅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便听到一声惨叫,而那包宏已经提着剑从众人身后走了过来。
“包大哥,此恶贼如此害你,缘何还能让他这般干脆的死去?”孤星不解的问道,换做自己的话,怕是将其千刀万剐也不过分吧。
谁知包宏只是摇了摇头,黯然道:“这恶贼杀我亲人,*死小滢,又害我一身修为尽失,像个废人一般地苟活了五年,此仇不可谓不深。”
“那大哥为何...”
“兄弟且听我说完。”包宏打断了孤星的话,道:“我原以为再见到他,哪怕是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只听他轻叹一声,整个人竟说不出的怅然:“杀了他,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这世上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小滢,一切根本都是毫无意义,我恨他,不是为了要折磨他,只是想让他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给他一个痛快,兴许他还会泛起一丝悔意,而折磨他,只会让他在临死前再多恨我一次,我恨了他五年,我明白恨一个人的滋味,那种滋味是说不出来的,而我相信,那个被恨的人心里也不会好受,而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做那个可怜人。”
听了这话,孤星等人顿时一怔,紧接着对这位看似不起眼的黑面莽汉升起了一丝敬意。
随后包宏静静地走到了一旁,孤星一行人很知趣的没有去打扰,就在这时,孤星看到小月又突然现身了出来,正站在藤条那里兀自看着什么,一脸的思索。
“怎么了,小月姐?”孤星见她黛眉紧锁,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有些担心不过的问了一句。
“它们...”只见小月迷离着双眼,慎重道:“它们给我的感觉很不详,而且这份不详越来越浓烈了。”
“不详!”孤星顿时颤了一下,这两个字已经不止一次地从小月的嘴里说出来了,他原本也并未在意,只是此刻他的心里也出奇泛起了一丝共鸣。
不自觉中,他蹲了下去,用手摩挲着身前的一根藤条,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巨大生命力。
“夜兄弟,你这是做甚?”三人见孤星迟迟不走,反而研究起这几根枯藤来,不由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来。
“三位大哥,可曾发现这几根藤条透着古怪?”
“古怪?”三人顿时学着孤星的样子蹲了下来,可摸索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
“我说夜兄弟,这几根藤条都死去上百年了,能有什么古怪的,我看是你多疑了吧?”
“死去?”孤星暗道了一声不对劲,又接着问道:“难道三位大哥没有发现其中所蕴含的生命波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几根藤条怕是也摸索到了一些修行的门道,这才能夺天地之造化衍生出这么庞大的躯体,只是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蚀慢慢死去,若是因此而残留一些生命精华怕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几人中,钱云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当即就给出了孤星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月苦苦思寻也未寻出个结果,不由有些懈怠道:“罢了,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话不多说,快快离开这里才是。”
孤星的心里虽然依旧有些放不下,不过听了小月这话,也只能暂时先不去管它,反正过了今日,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寻找答案,何必争在这一时,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当即也不再多想,唤了四人一声,便转过身速速离开了此地。
在几人穿过来时的那片密林的时候,五人发现了一些被人留下的痕迹,想必是先前离去的那帮兄弟们所为,众人沿着痕迹一路走下去,果然不似来时的那般磕磕碰碰,一路顺畅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李远突然出声道:“如果夜兄弟是要打听那几根藤条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些十分奇怪的传闻。”
“哦?”几人顿时好奇道:“什么传闻?”
只见他李远干咳了几声,定了定又道:“传闻中说,这座山原本不是在这里的,而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突然间落到这里的。”
“有这等事?”孤星四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恩。”李远点了点头:“故此山还有一个别名。”
“什么别名?”四人异口同声道。
“天上来!”
只听那李远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