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歌将眼睛睁开,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吓了一大跳,沐桓不语,将剑拔出来狠狠的朝沐林刺去,长剑入体,沐林也活不成了。
倾歌不由得惊呼道:“三哥,你……”她心目中的沐桓素来淡定自持,平日里温文尔雅,除了和易子龙说话时会大吼之外,平时他就连大声对人说话都未曾。而今日他却动手杀了沐天行和沐林!
她呆呆的看着沐桓,却见他的眼里杀机一片,眸子里却又一片清明,根本就没有受到那琴音的控制。她的心里不禁生出千百种猜测,心里顿时觉得极为难过。却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沐桓。
沐桓低低的道:“倾歌,他们两个连蓄生都不如,你不必为他们难过。如果你真的要生我的气的话,那么你现在也可以动手杀了我,对我而言,替阿茹报完仇之后,我便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的眸子微微抬起来,定定的看着倾歌道:“你一直问我阿茹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她是被这两个蓄生给逼死的!”
倾歌早在沐桓对沐天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他此时这般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觉得难过至极,她见过阿茹的画像,虽然没有捷公主这么妖娆多姿,却温婉可人。
“阿茹在我们大婚之后,便被这个老蓄生以各种名义引诱进宫,他意图对她做不轨之事。阿茹抵死不行,无奈之下只得将他的头砸破逃了出来,老蓄生怕她将他对她做的事情泄露出去,于是便污陷她是吴国的奸细,混进皇宫里只会偷边境的布防图。”沐桓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脸上有了一丝张狂。
倾歌轻叹一口气道:“三哥……”
沐桓冷冷一笑道:“他一直把我当成是傻子,以为能将我耍得团团转,却不知道那一天的事情被守在一旁的母后尽数瞧见,他怕事情败露,还将母后也一并杀了!这种人渣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一国之君!”
倾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沐桓却将那把带血的剑递给倾歌道:“倾歌,替阿茹报完仇之后,我也不想再活下来,你今日便将我杀了吧!”
倾歌没有接他手中的长剑,只淡淡的道:“三哥,你也知道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之中,我与你的感情最好。除却这些亲情之外,你也是我最亲最近的人,不管你做的是对是错,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沐桓定定的看着倾歌,她又幽幽的道:“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始终要好好的活着,对不对,三哥?”
沐桓眼里红意转浓,泪水自眼角滴落,他将头扭到一侧道:“倾歌……”他的声音凄婉,却又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哽在呀喉中,再也说不出口了。
倾歌扭头看去,却见捷公主手拿着琵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倾歌的眼里有了一抹嘲笑,她知道这种情况是人被琴音反噬。琴音由心而生,当一个人心存恶念的时候,那么琴音也便积了无数的戾气,而当琴音掌控其它人的意志时,被掌控之人若是身死,操控之人便也会受到伤害。
像捷公主这般用媚功掌控他人,心里的怒气和怨气极重,这般一反噬便是自寻死路。
她缓缓的走到捷公主的身边道:“三哥本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你却不珍惜,现在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要杀要剐随你便!”捷公主咬着牙道:“对我而言,今天如果不能杀了你们,我也没打算再活着出去。”
“你说对了,你今天的确是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倾歌淡淡的道:“只是你这样做又何苦?”
捷公主恨恨的看着倾歌道:“你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在你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希望我早点死,我今天终于如你所愿!”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倾歌看着她道:“可是你实在是太过狠毒,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和你之前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捷公主哈哈大笑道:“无怨无仇?那是你自己那样认为,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恨上了你!”她笑的太过大声,牵动了她的内伤,她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溢出来后又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爱了诸葛琛多少年?我这么努力的练琴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他!我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发誓要嫁给他!”
倾歌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语,捷公主用手指着她道:“可是你却太残忍了,从一开始就将我的幸福夺走!将我这一生的爱人给抢走了!”
“如此说来,那一日在楚国的时候,你就想动手杀我呢?”倾歌问道。
“没错!”捷公主的身体晃了晃道:“我在去楚国之前就已经计划好如何杀你,可是你的命也真大,诸葛琛也将你保护的太好,我一直没有机会!”
倾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为爱成狂的女子,只是诸葛琛有那么好吗?她细细的回想起以前和他一起相处的岁月。却又想起了云舒来,爱情其实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和借口,爱上了便是爱上了,而爱上的时候,甚至是为什么会爱上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捷公主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道:“可是沐倾歌,我既恨你,又嫉妒你,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拥有他的爱而我却不能,我们之间论容貌你不及我,论出生在伯仲之间,论才情我也不输给你,可是他为何就是爱上了你,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屑!”
倾歌不语,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从来都没有任何定论的,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和容貌、身世、才情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她有些想念诸葛琛了,在这个世上,他或许是真的对她最好的人吧!
她又想起两人分别时他无可奈何的话语,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情意表露的是那么的明显,她就算是想无视也办不到,一个可以为她去死的男子这个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虽然有些狂妄和霸道却也还算尊重她,或许她也该重新换一个角度来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鲜血从捷公主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她却轻轻的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子很好听,可是却由于她气息的不济而显得有些断断续续,无边无际的伤感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响了起来。
倾歌看了一眼沐桓,却见他依旧呆站在那里不动,她轻轻的道:“三哥,今日之事或许你早就已经料到,该如何对文武大臣说你想必也极为清楚。我倦了,回去休息了。”说罢,她不再看沐桓,转身走了出去。
倾歌回到芳华阁的时候,花影和玉溪见她满身的鲜血,不禁吓了一大跳,花影忍不住问道:“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皇驾崩了。”倾歌淡淡的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牵制你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玉溪站在一旁,眼里有了一丝思索。
花影愣了一下道:“公主,怎么回事?皇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驾崩?”愣过之后,她的眼里却还是难掩喜悦之情。
倾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他早上还好好的,是不是早上还见过他?”
花影呆了呆,倾歌又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做错过什么,但是我的身边现在已经危险的很,所有的事情也只在三哥一念之间,你们还是离开我的身边比较安全。”沐天行的死沐桓是需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的,他可以将弑父的罪名全推给她,也可以推给捷公主,自从看到他那副狰狞的表情之后,她突然觉得那个男子不再是她那个温文尔雅的三哥了。
花影含着泪道:“我早就发过誓,这一生都会跟在公主的身边,哪都不会去!”
倾歌轻轻叹了一口气,花影又道:“公主,你既然已经知道身边危险至极,为何还不离开这里?你和三皇子之间的感情深厚,他又岂会伤害你?”
“你不明白的。”倾歌幽幽的道:“人都是有欲望的,而当人心底的欲望一旦被点燃的时候,就会变成另一副模样。原本性情敦厚的人也会变得极其可怕,而三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情敦厚的人。我不离开的原因一个是因为现在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一旦离开便真的会落下一个弑君弑父的罪名。另一个原因是我还想再赌一把,赌我的三哥还没有丧尽天良,还会顾念着我和他的亲情。”
这些话一说出口,花影和玉溪不用细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