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和安定的大草原终于在李显和莉莱尔进入它的第十天,展露出狰狞的一面。
瓢泼的大雨就像是头顶着一片大海一样,无休止的落到一行人的身上,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没有停过,如果不是张伯伦和格雷随身带着的帐篷,李显和莉莱尔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好像蚕豆一样不停打在身上的雨点就足够让人心烦意乱了。
就算是在白天,眼前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来不及渗透到土地深处的雨水在草原上形成一个个连续的小水洼,接着小水洼又渐渐练成一片,往往一场暴雨过后,草原上就会多出几个小湖泊。
如果暴雨对李显一行人的困扰尽显如此的话,倒不失为大草原别有情趣的另一种表现方法,可是因为暴雨而产生的沼泽却令张伯伦和格雷这两个在大草原上土生土长的兽人也饱受了痛苦。
这些沼泽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地点,有些是因为这场暴雨新出现的,有些是原本一直就有的,还有的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已经干涸了,现在因为暴雨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千万年来大草原上出现过多少沼泽谁也说不清楚,不要说格雷,就算是张伯伦也对此极为头痛。
虽然已经把两只脚用青草包得更粽子一样,可是在路过一些比较松软的沼泽时,还是很容易发生意外,张伯伦这个剑圣也因为疏忽落进了沼泽一次,更不要说其它人了。
很多两栖类的动物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比如说湿地鳄鱼,凭借四五米的巨型身材差点把格雷果腹了;在比如说巨型泥蟒,十多米的身长,几百公斤的体重,在草丛中行动起来却是无声无息,作为冷血动物的它们,简直就跟雨水融合起来似的,直到一行人踩到这截大腿那么高的树干上,发现脚下有些软绵绵的才发现这或许是某种动物。
一刀削下巨型泥蟒的脑袋,张伯伦让格雷把泥蟒身上的肉割下大半,说是难得的美味,可是莉莱尔看到就想吐。
幸好格雷跟来的时候,带上了不少肉干,莉莱尔从精灵之森带来的水果还剩下一些,不然雨水那么大,还真是要吃那些生蛇肉了。
第三天夜里,刮了大半夜的风,等天亮的时候风还没停,暴雨却是戛然而止,阳光好似利箭一样立刻就铺满了大地。抬头观看,覆盖了半个天空的乌云正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哗啦啦的雨水也是渐行渐远。
此刻还是盛夏时节,似火的骄阳很快就把草原烤得像个蒸笼一般,大量的水汽升腾起来,不但遮掩了众人的视线,还让大家享受到了夏天蒸桑拿的郁闷。
时间已过正午,漫天的雾气终于在毒日的烘烤下渐渐消散,但给人的感觉依然难受。空气粘乎乎的好像涂上了一层糨糊,连呼吸都感觉不是那么畅快了。几天钱还在感叹草原之美的莉莱尔,现在不禁的抱怨起来。
面对莉莱尔的抱怨,张伯伦和格雷的脸上似乎有些不大自然,但却看得出来,并不是针对莉莱尔,倒像是在忧虑某些事情。
忽的,张伯伦脸上微微一变,叹声:“哎,该来的,想躲也躲不过,李,莉莱尔,准备战斗吧。”
在看格雷,把脸紧紧的贴在一棵孤树上,好一会才一脸苦闷的把脸揭下来:“大人,还真是让您说着了,这次少说也有上万只。”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问着,李显把莉莱尔拉到身后,处于三人的中间,莉莱尔也拔出了腰间的两把匕首。
“每次暴雨都会让草原上的掠食动物暂停狩猎,暴雨过后,饥饿会促使它们更加凶残的捕猎,现在似乎正好有一群猎物被它们驱赶过来,正好是这个方向,数量最少在一万左右。”格雷解释道,临了又补充一句:“实际上数量超过一万就很难判断了,可能要多得多,正好一万多点是走运的,多出几倍是常有的事,倒霉的话,十多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显和莉莱尔不禁有些色变:“它们都是普通野兽还是魔兽?”
“几万的兽群头领一般都是普通野兽,要是超过十万的话就是由比较强大的魔兽当头领了。比如说大地狂牛这种六阶食草魔兽,喜欢收服一些普通野牛的头领来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它的子女既有同类的后代也有不少是跟普通野牛中‘姿色’比较出众的母牛的,所以超过十万的巨型兽群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概念了。传说一些发展时间很长的兽群,几乎全部都是头领的后代,也就是说全部都是魔兽了。”格雷有些心悸的说道。
“我就遇上过几个。”张伯伦身为剑圣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恐惧:“如果一个超过十万的兽群全部都是魔兽的话,它们的头领至少也是九阶的圣兽了,如果这样一只兽群还会被驱赶的话,它们身后的掠食者有多吗可怕,不用我说,你们也可以想象了吧?”
“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打不过还躲得起吧?趁现在离着还有那么远,我们朝其它方向避开不就行了?”李显疑惑的问道,莉莱尔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同样的表情。
“听起来是没错。不过实行起来比较困难。”张伯伦无奈的笑了笑:“小型的兽群我们不用躲,可是大型的兽群我们想躲也躲不开啊。你以为我们能够察觉到它们过来,那些兽群的头领就察觉不到我们吗?或许它们现在正揣摩着怎么让身后的掠食者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呢。”
“不会吧?高阶魔兽虽然拥有智慧,但还不至于聪明到这个地步吧?”莉莱尔脱口而出。
“你这想很正常,毕竟你原来生活在精灵部落里,有着生命之树的庇护,成年后又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里,对魔兽的了解太少。只有我们兽人,面对面的跟魔兽接触才知道,很多魔兽的智慧其实并不亚于我们这些智慧生物,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可以与人类中的许多军事家或者政治家相提并论。”
“没没那么夸张吧?”张伯伦的话让李显和莉莱尔愣了好一会。
“多说无益,趁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好好的养精蓄锐吧。我可不想让你们的蜜月之旅变成死亡之旅,到时候我可不好跟别人交待。”张伯伦淡淡的说完,盘膝坐下,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以张伯伦圣阶的实力都要如此严肃的对待,可见一会之后的凶险程度了。
十多分钟后,即便有一层厚厚的软泥和青草做缓冲,可是众人还是感觉到大地在微微的颤抖,张伯伦站起身来,仍旧从地面之下抽出那柄完全由土元素构成的大地狂暴之刃,站在了众人的前面。
敢于一己之躯为三人抵挡兽群,单单是这份豪气,就让李显将心底最后一丝翡翠梦境带给他的对兽人的歧视彻底抹平了。上前两步,站在张伯伦身边,一股不输于张伯伦的气概也从李显身上自然而然的呈现出来。
莉莱尔想站在李显身边,却被李显挡在了身后,默默的,莉莱尔顺从的站在李显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绝然,按下决心只要李显除了意外自己炳然以死相伴。
格雷不甘人后,正要上前,却被张伯伦一把扔了回去,张伯伦一句“别捣乱!”让他大受打击,按下决心只要这次不死,将来定然发奋图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地面震动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一阵阵轰鸣声由远而近的开始传到众人的耳中,一道细细的黑线出现在天空与草原交界的地方,然后迅速的变大,跨度足有数百米。
李显偷眼瞥了一眼张伯伦的脸色,只见面沉似水。
“不要分心,等会全力防守,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攻击,避免惹怒对方。”张伯伦提醒道。
“明白。”李显深吸一口气,感觉天边蔓延过来的黑线又粗了许多。
运转真元,感觉心里安定了一些,虽然自己也面对过软泥怪的母体“沼泽”那样的巨型怪物,可是此刻面对数以万计的狂奔的野牛时还是不免对那种铺天盖地气势所震撼。
或许就算是“沼泽”那样巨型的身体,也无法硬撼着数以万计的狂牛吧!
“轰隆隆”大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牛群已经冲到百米开外的地方,李显只能看到前几排的野牛,因为这些野牛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每一头都有着近两米的身高,体重怕是绝对不少于一吨。水缸一样的大脑袋上顶着一米多长乌黑透亮的大犄角,看着让人眼晕。一双铜铃大眼彻底被血色所代替,冲破一切的疯狂毫不掩饰的弥漫其中。往下看,四蹄后面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要多少只蹄子才能挡得透不过一丝光线。
“将斗气扶在体外形成圆锥形全力抵抗!这不是一般的野牛,都他是混血魔兽!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出手攻击!”张伯伦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李显等人的耳中,用上了逼音成线的方法,不然在着轰鸣的蹄声中,就算是晴天霹雳,也难以让人有所察觉了。
不过喘息之间,牛群已经蜂拥而至,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让李显有一种浑身散架的错觉。
近距离面对这些混血野牛时更加令人震撼,震撼得令人恍惚,恍惚得令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唰”一阵刺耳的声音已经在张伯伦的身前响了起来。
原来是牛群发现前方有障碍物,早早的就压低了脑袋,将犄角对准了张伯伦和李显,这个声音正是牛角挂在张伯伦有如实质的斗气上发出来到呻吟声。
牛角被卸力到了一边,那头牛虽然心有不甘,奈何身后同伴还在推着它前进,也只好继续狂奔了。
“轰”继张伯伦之后,李显也受到了一头野牛的冲击,却是与张伯伦不同,李显只能将真元形成圆弧形防御,这样一样,就几乎完全承受了那头野牛的冲击。
“不好!”张伯伦这时才想起来,李显不过二十来岁,能修炼到大师阶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还要用斗气构成圆锥形的防御,那必须是对斗气的使用有相当心得体验才能达到了,不然就算勉强构成圆锥形的防御斗气,其防御能力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正要无奈的将自己的防御圈扩大,将李显笼罩进来,张伯伦却惊讶的发现,李显居然安然无事的与那头野牛硬撼在了一起。虽然因为脚下湿滑的泥浆后退了几步,但李显还是双手一扭,硬生生的将野牛的双角扭过了一个方向,让它从身边跑过去了。
倒吸一口冷气,张伯伦自认为也不能做得比李显更好了,却也放下心,专心致志的对付自己面前的野牛了。
殊不知李显的开山术原本就修炼到了不俗的境界,体内真气转为真元之后,开山术的威力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现在全力运转虽然还不能挑山担海,但要让一头狂奔中的野牛转向,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这不是普通的野牛,而是混杂了魔兽血脉的半魔兽,以它们的体重配合高速的冲击,撞在李显真元防御上的力道简直数以吨计。张伯伦不禁分出两分心意关注起李显来,身形也随着李显不断被野牛冲得后退的身体后退着,倒不是说张伯伦不能帮李显一把,只是他想看看这个只有大师阶实力的年轻人潜力究竟有多少,毕竟无论精灵女皇和大长老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还是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的精彩。
“李,注意,牛群已经过去小半,它们中间的小牛就要过来了,一会不要太过用力了。”张伯伦看着李显一连扭开了近千头狂牛的脑袋,终于开始喘气,松了一口气提醒道。
“嗯,好的。”同样的手法,李显也逼音成线回话。
“好,不错。”张伯伦又愣了,逼音成线的方法没有宗师阶以上精神力绝对是做不到的,可李显不过大师阶,而且此刻还在分心扭转着狂奔的牛头。刚以为李显已经到了极限,想不到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张伯伦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在李显这个年纪的时候有这个能力吗?
接下来的小牛群让李显轻松了很多,至少它们没有成牛野牛那种巨大的犄角,让他也减少了不少心里负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是谁面对着一米多长明晃晃的锋利玩意朝自己捅过来都会有心里压力的。
正当四人因为小牛群的经过稍微放松之际,一声仿佛贯通了天地的长啸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