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彻特西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战斗又开始了。战斗就在我们的附近,可是我们又看不见。一会儿,我们看见一股黑烟从河上游远处窜向天空并悬在那儿不动。紧接着,一声爆炸把人们震呆了。
“来啦!”一个人喊道,“就在那儿!”
没多久,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穿戴盔甲的火星人一个接一个地从远处出现了,并且很快地向河边推进。他们以一种旋转运动向前推进,就同飞鸟一样迅速。一共有5个火星人。一个火星人在高空中挥舞着一个大盒子,盒子里喷出可怕的热线。
“快!钻进水里!”我一边嚷着,一边扎进水中。别的人也都跟着我跳下去。
火星人一步跨进河中。就在这时,那6门大炮响了。一枚炮弹炸中了火星巨人,他一摇三晃,像喝醉了酒一般,不能掌握方向,跌到了河里。他巨大的肢体搅拨着河水,水柱、水雾、烂泥以及钢铁碎片满天乱飞,大量的红褐色液体从机器里一股一股地往上喷;热线盒子射向河水时,河水立刻变得滚烫,人们拼命地往河岸跑。
忽听得一声怒吼,其余的火星人愤怒了。他们大踏步朝彻特西方向前进,把热线发生器在空中摇摆着,发出咝咝声的热线束一会儿射向这边,一会儿射向那边。那射线威力无比,房屋经它一照就土崩瓦解,树木噼啪一声就着了火;热线上上下下地闪烁着,吞没那些来回奔跑的人们。
我已爬到岸边时,那几乎达到了沸点的巨浪朝我冲了过来,我大叫一声,被烫伤了。正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一个火星人的巨脚从我头旁跨过。在热雾中,我看见4个火星人把同伴的残骸捞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我奇迹般地幸免于难。
火星人在领受了地球上武器的威力之后,退回到公共用地一带。那种圆筒在星际中飞翔;每24小时,他们就得到一次增援。与此同时,地球人的军事当局也领教了他们对手的巨大力量,不断地把大炮布置在新的位置上。
我忍着伤痛,疲惫不堪地向伦敦进发。我看到一只无人的小船从上游漂来,就抓住了它,朝前方划去。在河的拐弯处我上了岸,一下躺倒在深深的草丛里。我病了,发着烧,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他是一个牧师,也是这场劫难的幸存者。于是我俩结伴同行。
一路上我们隐蔽而行。一次,我们看到四五个人在田野中逃命,一个火星人赶上了他们,把他们一个个抬起来扔进一个很大的金属容器中;我们吓坏了,急忙跳进一户院墙躲起来。我们重新动身上路时已经夜里11点了。我们不敢从大路走,在黑暗中,他在右侧,我在左侧,摸索着前进。
我们来到了一所白色的房屋,在厨房里意外地发现了一些食品。我们坐在黑暗中欣喜地吃着,商量着下一步如何走。可正在这时大地震动起来,石头稀哩哗啦砸下来,我被砸昏过去了。当我醒来时,发现牧师正在给我擦洗。
“不要动!”他说,“他们就在外面。”
我们一动不动地呆了三四个小时,一直挨到天亮。从墙壁的缝隙中我看到一个火星人的身体,他站在那儿给一个发光的圆筒放哨。
“糟了!”我说,“这只火星上发射的圆筒撞上了这座房屋,我们给埋在废墟里了。”牧师马上低声哭起来了。
外面,一种金属的敲击声开始了,然后是一阵强烈的呜呜声,接着又是咝咝声;这些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下去,让人受不了;但是我们绝对不敢作声。我们从墙上的缝隙朝外看,外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圆筒彻底摧毁了这座房屋,深深地扎入地下,砸出一个大坑,只有厨房幸免于难;但可怕的是厨房正悬在大坑的边缘。圆筒已经被打开了。在它的旁边直立着一架巨大的战斗机械,高高地指向夜空。这种机械不断地制造出金属蜘蛛。这种蜘蛛有5条互相联结在一起的敏捷的腿,它身体的周围还有许多联动杠杆及触手,其复杂完善的程度令人吃惊。
这回,我看到了真正的火星人。他们有一个圆圆的身体,其直径大约有4英尺;身体上有一张脸,脸上没有鼻子,耳朵长在脑后,像一片绷得很紧的鼓膜,他们的眼睛大大的,呈暗黑色,眼睛下面有一张嘴。在嘴的周围有一簇细长的、像鞭子一样的16根触须,分两束排列,这就是他们的手。火星人没有内脏,他们靠吸取其他动物的血液为生,他们从不睡觉,可以连续不断地工作。而且,火星人没有性别之分,小火星人能像发芽一样从母体中长出来。火星人不穿任何衣服,他们对气温和压力的感觉很迟钝,他们从不生病,这一切都说明他们在进化方面比地球人先进得多。
那个忙碌的机械已经把从圆筒中取出的一些仪器零件安装成了和它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
它的下方还有一个小机械有条不紊地在挖掘,我们听到的敲击声就是它发出的。
随着时日的增加,我们的情绪变得极坏。我们在黑暗中小声地争吵、争吃、抢喝,甚至大打出手。一天,我们从缝隙中看见火星人的触手从一个笼子里抓出一个人来,那人挣扎着,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一恐怖的行为使牧师的精神崩溃了。到我们被围困的第八天,他开始大声胡言乱语。
“安静些吧!”我恳求他。
“我安静的时间太久了,”他说,“苦难!苦难!苦难!全世界都在受苦难,喇叭声……”
“住嘴!”我说着,站了起来,深恐火星人听到,“看在上帝的份上……”
“不,”他高声叫道,“上帝给了我说话的权利!”
他跨出三大步,站到了通往厨房的门口。
“我要走啦!我要走啦!”
他朝门口走去。我摸到一把斧子想都没想就朝他砍过去,他倒了下来。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发愣。这时,突然,我看见一个火星人的脸朝缝隙里窥视,他已经听到了动静。他把长长的触手伸进来,向我逼近。我吓昏了,急忙向角落缩去。那里有一扇通向煤窖的门,我一下子滚了进去,把门关上。火星人发现了牧师的尸体,仔细地审视着他的颈部,然后把手伸向煤窖的门。门被打开了,触手伸来,像一只大象的鼻子摇摇摆摆来回扫动,它甚至碰到了我的脚后跟。后来,我听到“咔嚓”一声,它抓住了一块煤出去检验去了。
等我爬回厨房,发现一点食物都没有了,全被火星人洗劫一空。我靠喝污水熬到了第十五天。那天一早,我从缝隙中朝外看,所有的机器都不见了,土堆围周只有铝板和人的骷髅。我逃跑的机会来到了!我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急急忙忙上路。我所看到的世界是一片惨状,到处是白骨、饿狗和乌鸦。我怀疑自己是最后一个活人了。火星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摧毁了伦敦,正向巴黎和柏林进发。
我要赶到伦敦去。路上,我奇迹般地又碰到了那个曾经跑到我房子里来的士兵。他告诉我,这些火星人还只是一些先锋部队,即使这样,地球人已经一败涂地了。
几天后,我到了伦敦。市内一片可怕的寂静,整个城市成了废墟。我独自一人在这个死城里溜达着,听到了一阵阵“呜啦,呜啦”的声音。我循声找去,透过落日的余辉,我看见了火星巨人的顶盖,那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我蹑足向他走去,可是奇怪得很,他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我朝另一处走去,又看见了第二个火星人,他和第一个一样,也一动不动。不久,我看到了第三个不动的火星人直立在山顶上。
好奇心驱使我朝那个怪物奔去。我呆住了:在一片空地上,庞大的机器堆积如山。许多火星人僵硬地躺在那里——他们是被病菌杀死的!我明白了:在火星上是没有病菌的,这些火星人入侵地球之后,在地球上吃人,与此同时也就染上了他们致命的死敌。
火星人完蛋了!这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世界。人们高兴地喊着、叫着。教堂的钟声又响了。
莱泽尔海德和梅布利在这场劫难中也被摧毁了。我想我的妻子一定惨遭不幸,我万分悲痛,但是我还想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于是我又向梅布利方向进发。
我的房子还残存着,书房里的写字台上还压着我没有写完的一张稿纸。我下楼走进饭厅。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要留在这儿了,这儿什么都没有啦!”
我奔出去:妻子和堂弟就站在那里,她摇摇晃晃地朝我扑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