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
他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点什么,于是他就去了一家酒吧,他心中期盼着能看到某人在用弓轻轻触动小提琴的弦,但,他立即失望透顶,因为在他眼前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人正用指尖敲着一只杯子的杯壁,使它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他为自己后来发现的事物感到惊喜,那就是他用实验证明了黄蜂、蚊子与苍蝇发出的声音来自于它们翅膀的快速振动,他在这件事上的发现,与其说他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不如说他在如何产生声音的学问方面变得糊涂了,因为他的全部阅历都不足以使他理解或相信:蟋蟀尽管不会飞,却能用振翅而非气息发出那样和谐且响亮的声音。
此后,当他以为除了上述发声方式之外,几乎已不可能另有它法时,他又知道了各式各样的风琴、喇叭、笛子和弦乐器,种类繁多,直到那种含在嘴里、以口腔为共鸣体、以气息为声音媒介物的奇特方式而吹奏的铁簧片。他开始为自己知道得这么多而骄傲起来,可等他捉到一只蝉后,却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知和愕然之中:他用力堵住蝉口或使劲压住蝉翅,蝉仍然会发出它那尖鸣的反抗,他疑惑找不到蝉的发音来源。他将蝉翻转过来,看见它的胸部下方有几片硬而薄的软骨,他感到心中一亮,认为自己已找到了声源。但是很遗憾的是,无论是他将那片软骨折断,还是用针刺透了蝉壳,也没有让蝉及其声音窒息。最后,他依然未能断定,那鸣声是否发自软骨。从此,他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有人问他声音是如何产生的,他坦率地说知道某些方法,但他笃信还会有上百种人所不知的、难以想像的方法。
我还可以试举另外许多例子,来阐释大自然在生成其事物时的丰富性,那些方式在感觉与经验尚未向我们启示之前,是我们无法设想的,经验有时仍不足以弥补我们的无能。因此,倘若我不能准确地断定彗星的成因,那么我是应当受到宽恕的,况且我从未声言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我懂得它会以某种不同于任何我们臆想的方式形成。对于被握在我们手心的蝉,我们都难以弄明白它的鸣声来自何处,因而对于处在遥远天际的彗星,不了解其成因何在,更应予以谅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