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
在我们的脑海中,总是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涌现我们的思想和情感,而运用言辞来表达人生。我们降临到世间,然而,我们早已淡忘了呱呱坠地的时刻,婴孩时代也只不过是记忆中破碎的残片。我们活下来了,可在生活中,我们失去了领悟生活的能力。狂妄自大的人类是何等的愚蠢,竟然以为通过自己的言辞就能洞穿人生的秘密。这正是人的可悲之处。当然,如果我们能适当地运用言辞,我们就能明白自身的无知。哪怕我们仅能如此,也能如愿了!因为,我们无法回答: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降临世间是否即为存在之始,而死亡是否即为存在之终?诞生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呢?
涂在人生表面的那层油彩被精密抽象的逻辑学抹去了,一幅惊心动魄的人生画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然而,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画面,人们却已经习以为常,只感到它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有哲学家宣称,只有被感知的事物才存在。而且,我自己就赞同这一学说。
事实却不是如此。我们固有的信念与这一论断完全相反,所以,我们固有的信念便千方百计地与它抗衡。在我们心悦诚服之前,我们的脑海里早已有这样一种定论,外在世界是由“梦幻的物质”构成。通俗哲学这种荒谬绝伦的意识观与物质观,在伦理道德观念上产生了致命的后果。这一切以及这种哲学在万物本原问题上极端的教条主义,曾使我一度陷入唯物论。这种唯物论是极富有诱惑力的体系,特别是对于年轻肤浅的心灵。信徒完全可以自由地谈论,却免除其思索的权力。不过,我仅仅是对它的物质观感到不满足。我以为,人是志存高远的存在,他“前见古人,后观来者”,他的思想,徜徉于永恒之中,与倏忽无常、瞬息即逝无缘。他无法想像万物的湮灭;他只是存在于在“未来”与“过去”之中。无论他真正的、最终的归宿如何,在他心中永远存在着一个与虚无、死亡为敌的精灵。这是一切生命、一切存在的特征。每一个生命既是圆心,同时又是圆周;存在也是如此。既是万物所指向的点,又是包含万物的线。这种观念与唯物论及通俗哲学的物质观、意识观背道而驰,然而,它与智力体系却是相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