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普鲁斯特
米什莱对死的理解独树一帜,这也许是因为他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游戏吧,他认为:“死神会美化她要打击的那些人,夸张他们的美德,然而一般来说,伤害他们的恰恰就是活着的生命。死,这个虔诚而又无可非议的证人告诉我们,从真、善的角度来看,每个人身上的善通常多于恶。”
在我们心中那个让我们遭受各种苦难的人早已死去,她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无关紧要”。我们为死者哭泣,我们仍然热爱她们,久久地为她们无法抵御、使她们虽死犹生的魅力所吸引,为此我们经常来到她们的坟前。相反,使我们体验到一切,饱尝痛苦和快乐滋味的那个人再也不能控制我们。在我们心里,她死得更加彻底。我们把她当做这个世界上惟一珍贵的东西,我们诅咒她,蔑视她,又无法评价她,她的容貌特征刚刚清楚地展现在我们记忆的眼前,却又因为凝视太久而消失殆尽。对于深深影响着我们心灵的那个人的评价是没有规则的,时而她的远见卓识折磨着我们盲目的心灵,时而她的盲目又结束了这残忍的分歧,像这样的评价应该解决这最后的飘移。由于这些景色只有在山顶才能够欣赏,于是在该饶恕的高度便出现了那个货真价实的她,她成了我们的生活本身,从此之后她在我们心中死得更加彻底。我们只知道抱怨她带走了爱,却不明白她对我们有一种真正的友谊。记忆没有美化她,爱情使她备受伤害。对于那个想得到一切的人来说,得到一点似乎只是一种荒唐的残酷。假如他得到了一切,这一切也远远不能满足。
现在我们才知道,我们的绝望、嘲讽、无止无休的暴虐没有让她失去勇气,实在是她的慷慨所致。她始终温情脉脉。如今援引的几句话在我们看来带有一种宽容的准确而且充满魅力,她的这几句话我们好像无法理解,只因为那话里没有爱的意义。相反,我们却带着那么多不公正的私心苛刻地谈论她!难道她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如果这阵爱情有高潮一去不复返,那么,我们在散步的时候,也会捡到一些奇异迷人的贝壳,把它们贴近耳边,昔日的喧嚣将再现,冲淡了痛苦,增添了甜美。于是,我们动情地想到她,我们的痛苦在于我们爱她胜于她爱我们。
她的躯体已经死去,她的精神还留在我们心中。正义要求我们纠正对她的看法。她借助于正义这种无所不能的美德让她的精神在我们心中复活,显现在由于我们的缘故而离她十分遥远的这个最后评价面前,她仍旧平静祥和,眼里却泪光闪闪。
科学、理性和自由才是人们前进和获得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