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休谟
智慧的殿堂高居于磐石之上,一切争端的怒火、所有世俗的怨气都远离它,滚滚雷声在它脚下轰鸣,对于那些狠毒残暴的人间凶器,它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贤哲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怀着欣慰而怜悯的心情,俯视着芸芸众生:这些荒谬的人们正积极地寻找着人生之路,为了真正的幸运而追求着财富、地位、名誉或权力。贤哲看到,大多数人在他们盲目推崇的愿望面前陷入了失望:有些人后悔已被握在手中的希望却毁于太过谨慎。所有的人都在抱怨,即使他们的愿望得到满足或是他们骚乱的心灵的热望得到安慰,它们也终究不能带来幸福给予人类。
那么,是否可以这样下定义:贤哲永远都会漠视人类的苦难,永远不会致力于解除他们的苦难呢?这是不是说他就永远滥用这种严肃的智慧,以清高自命,自以为超脱于人类的灾祸,事实上却冷酷麻木而对人类与社会的利益漠不关心呢?不,不是这样的。他完全知道他的这种冷漠中不存在真正的智慧和幸福。对社会深沉的爱强烈地吸引着他,他无法压抑这种那么美好、那么自然、那么善良的倾向。甚至当他沉浸于泪水之中,悲叹于他的同胞、友人和国家的苦难,无力挽救而只能用同情给予慰藉之时,他依然心胸宽广,豁达,无视于这种痛苦而镇定自若。这种人道的情感是那么动人,它们照亮了每一张愁苦的脸庞,就像那照射在阴云与密雨之上的红日给它们染上了自然界中最艳丽、最高贵的色彩一样。
但是,并非只有在这里,社会美德才显示它们的精神。无论你把它们与什么相混合,它们都可以超出。正像悲哀困苦压制不住,同样,肉体的欢乐也掩盖不了。同情与仁爱即使是恋爱的快乐也不能代替。它们最重要的感染力正是源于这种仁慈的感情。而当那些享乐单独出现,只能使那不幸的心灵深感困倦无聊。就像这位快乐的富家公子,他说他只要有美酒、佳肴,其他一切均可抛弃。然而,如果我们将他与同伴分开,就像趁一颗火星尚未投向大火之前将它与火焰分开,那么,他的敏捷快活会顿时消失。虽然各种山珍海味环绕四周,但是他会讨厌这种华美的筵席,而宁愿去从事最抽象的研读与思辨,并感到舒心、坦荡和适意。
茫茫太空,默然无语地注视着下界,越发显出它的莫测高深。雪层背后,月亮露出了灰白色的脸庞,把冷冷的光洒向人间,使人更感到寒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