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梦溪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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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药 议 (2)

赤箭即今之“天麻”也。后人既误出“天麻”一条,遂指赤箭别为一物;既无此物,不得已又取天麻苗为之,滋为不然。《本草》明称采根阴干,安得以苗为之?草药上品,除五芝之外,赤箭为第一。此神仙补理养生上药。世人惑于天麻之说,遂止用之治风,良可惜哉。或以谓其茎如箭,既言赤箭,疑当用茎,此尤不然。至如鸢尾、牛膝之类,皆谓茎叶有所似,用则用根耳,何足疑哉。

地菘即“天名精”也。世人既不识天名精,又妄认地菘为“火蔹”,《本草》又出“霍鸟虱”一条,都成纷乱。今按地菘即天名精,盖其叶似菘,又似(名精)蔓菁(名精)蔓菁,(即蔓精也)。故有二名;鹤虱即其实也。世间有单服火蔹法,乃是服地菘耳,不当用火蔹。(火蔹,《本草》名“稀蔹”,即是猪膏苗,后人不识,亦重复出之。)

南烛草木,记传《本草》所说多端,今少有识者。为其作青精饭色黑,乃误用乌桕为之,全非也。此木类也,又似草类,故谓之“南烛草木”,今人谓之“南天烛”者是也。南人多植于庭槛之间,茎如朔,有节;高三、四尺,庐山有盈丈者,叶微似楝而少;至秋则实赤如丹。南方至多。

太阴玄精,生解州盐泽大卤中,沟渠土内得之。大者如杏叶,小者如鱼鳞,悉皆(尖)六角,端正如刻,正如龟甲。其裙衤阑小扌隋,其前则下剡,其后则上剡,正如穿山甲相掩之处,全是龟甲,更无异也。色绿而莹彻;叩之则直理而折,莹明如鉴;折处亦六角,如柳叶,火烧过则悉解折,薄如柳叶,片片相离,白如霜雪,平洁可爱。此乃禀积阴之气凝结,故皆六角。今天下所用玄精,乃绛州山中所出绛石耳,非玄精也。楚州盐城古盐仓下土中又有一物,六棱,如马牙硝,清莹如水晶,润泽可爱,彼方亦名“太阴玄精”,然喜暴润,如盐碱之类。唯解州所出者为正。

稷乃今之也,齐、晋之人谓“即”“积”皆曰“祭”,乃其土音,无他义也。《本草注》云:“又名糜子。”糜子乃黍属。《大雅》:“维维,维糜维艹已。”、、糜、艹已皆黍属,以色(为)别:丹黍谓之糜。今河西人用“”字而音“糜”。

苦(耽)耽即《本草》酸浆也。《新集本草》又重出“苦(耽)”耽一条。河西番界中酸浆有盈丈者。

今之苏合香,如坚木,赤色。又有苏合油,如米离胶,今多用此为苏合香。按刘梦得《传信方》“用苏合香”云:“皮薄,子如金色,按之即小,放之即起,良久不定如虫动,气烈者佳也。”如此则全非今所用者。更当精考之。

薰陆即乳香也,本名“薰陆”,以其滴下如乳头者,谓之“乳头香”;塌在地上者,谓之“塌香”,如腊茶之有“滴乳”、“白乳”之品,岂可各是一物?

山豆根味极苦,《本草》言“味甘”者,大误也。

蒿之类至多,如青蒿一类,自有两种:有黄色者;有青色者。《本草》谓之:“青蒿”,亦恐有别也。(陕)陕西绥、银之间有青蒿,在蒿丛之间,时有一两株,迥然青色,土人谓之“香蒿”,茎叶与常蒿悉同,但常蒿色绿,而此蒿色青翠,一如松桧之色;至深秋,余蒿并黄,此蒿独青,气稍芬芳。恐古人所用,以此为胜。

按,文蛤即吴人所食花蛤也,魁蛤即车螯也。海蛤今不识,其生时但海岸泥沙中得之,大者如棋子,细者如油麻粒,黄白或赤相杂,盖非一类。乃诸蛤之房,为海水砻砺光莹,都非旧质。蛤之属,其类至多。房之坚久莹洁者皆可用,不适指一物,故通谓之海蛤耳。

今方家所用漏芦,乃飞廉也。飞廉一名漏芦,苗似苦芙,根如牛蒡绵头者是也。采时用根。今闽中所用漏芦,茎如油麻,高六七寸,秋深枯黑如漆,采时用苗。《本草》自有一条,正谓之“漏芦”。

《本草》所论赭魁,皆(非)未详审。今赭魁南中极多,肤黑肌赤,似何首乌,切破,其中赤白,理如槟榔,有汁赤如赭,南人以染皮制靴,闽、岭人谓之“余粮”。本草“禹余粮”注中所引,乃此物也。

石龙芮今有两种:水中生者,叶光而末圆;陆生者,叶毛而末锐。入药用水生者,陆生亦谓之“天灸”,取少叶揉系臂上,一夜作大泡如火烧者是也。

麻子,海东来者最胜,大如莲实,出(屯罗)柘萝岛。其次上郡北地所出,大如大豆,亦善。其余皆下材。用时去壳,其法取麻子帛包之,沸汤中浸,候汤冷,乃取悬井中一夜,勿令著水,明日日中暴干,就新瓦上轻,其壳悉解,()簸扬取肉,粒粒皆完。补笔谈故 事 故事:不御前殿,则宰相一员押常参官再拜而出。神宗初即位,宰相奏事,多至日晏。韩忠献当国,遇奏事退晚,即依旧例,一面放班,未有著令。王乐道为御史中丞,弹奏语过当,坐谪陈州。自此令宰臣奏事,至辰时未退,即一面放班,遂为定制。

故事:升朝官,有父致仕,遇大礼则推恩迁一官,有增俸。熙宁中,张丞相杲卿以太子太师致仕,用子荫当迁仆射,廷议以为执政官非可以子荫迁授,罢之。前两府致仕,不以荫迁官,自此始。

故事:初授从官给谏,未衣紫者,告谢日,面赐金紫。何圣从在(陕)陕西就任除待制,仍旧衣绯,后因朝阙,值大宴殿上,独圣从衣绯,仁宗问所以,中筵起,乃赐金紫,遂服以就坐。近岁许冲元除知制诰,犹著绿,告谢日,面赐银绯。后数日,别因对,方赐金紫。

自国初以来,未尝御正衙视朝。百官辞见,必先过正衙。正衙既不御,但望殿两拜而出;别日却赴内朝。熙宁中草“视朝仪”,独不立见辞谢班。正御殿日,却谓之“无正衙”,须候次日依前望殿虚拜,谓之“过正衙”,盖阙文也。

熙宁三年,召对翰林学士承旨王禹玉于内东门小殿,夜深,赐银台烛,双引归院。

夏郑公为忠武军节度使,自河东中徙知蔡州,道经许昌,时李献臣为守,乃徙居他室,空使宅以待之,时以为知体。庆历中,张邓公还乡,过南阳,范文正公亦虚室以待之,盖以其国爵也。遂守为故事。

国朝仪制:亲王玉带不佩鱼。元丰中,上特制玉鱼袋,赐扬王、荆王施于玉带之上。

旧制:馆职自校勘以上,非特除者皆先试,唯检讨不试。初置检讨官,只作差遣,未比馆职故也。后来检讨给职钱,并同带职在校勘之上,亦承例不试。

旧制:侍从官学士以上方腰金。元丰初,授陈子雍以馆职,使高丽还,除集贤殿修撰,赐金带。馆职腰金,出特恩,非故事也。

今之门状称,“牒件状如前,谨牒。”此唐人都堂见宰相之礼。唐人都堂见宰相,或参辞谢□事□先具事因,申取处分。有非一事,故称“件状如前”,宰相状后判引,方许见。后人渐施于执政私第。小说记施于私第,自李德裕始。近世谄敬者,无高下,一例用之,谓之“大状”。予曾见白乐天诗稿,乃是新除寿州刺史李(忘其名)门状,其前序住京因宜及改易差遣数十言,其末乃言谨祗候辞某官。至如稽首之礼,唯施于人君;大夫家臣不稽首,避人君也。今则虽交游皆稽首,此皆生于谄事上官者,始为流传,至今不可复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