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梦想与升华:十七岁 我走进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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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我的伊丽莎白港之行(4)

茶后,我迫不及待地催着朱丽叶快去河边。我们沿着坑坑洼洼的小径走了一段,下了几个小坡儿就到岸边了,河面也就十来米宽。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着地面议论纷纷,看见我们来了,朱妈妈赶紧招手说:“来得正好,快来看,这是河马的脚印!”我们俩也围上去,潮湿的泥土上留了一组比碗口还大许多的,很深的圆形掌印。有经验的人说这很可能是一只中年河马在昨夜上岸觅食的时候留下的,如果它昨夜才上的岸,那它很可能还在这条河里活动。也有人说听说前两天离这里不远的“爱多国家野生动物园”里有一只河马失踪了,那么此河马是否就是那动物园里的河马呢?一听到这河里有河马,这一帮本来兴致勃勃,整装待发,准备划独木艇的人们,骚动起来了,有的说,没关系,“河马不随意伤人,我们沿着河边划就行了”,有的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去年新闻上报道有那么多人被河马咬伤,我们要谨慎呀!”的确,平均重量高达两吨的河马也名列非洲最危险动物之行列,漂亮的前南非籍世界小姐戴安娜去年在博茨瓦纳划船时不幸被河马袭击,险些丧命。自那以后媒体便经常警示喜欢冒险的南非人,河马对人类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朱爸爸本来计划的是将他的小木船拉下水,将我们俩送到河对岸,但是这样看来计划也不能实施了。就在这个时候,从河上游缓缓地开过来一只小汽船,船上坐着一家三口。他们看见岸上本准备下水的人,赶紧喊道:“别下水了,很危险,我们刚从上游下来的时候,水里有一只河马,而且它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吓得我们赶紧开过来了。”看来果不出大家所料。于是,朱爸爸请求这家人渡我和朱丽叶过到河对岸,他们也爽快地帮了这个忙,虽然知道河马离得远,但总觉得这水底下不太平,河马有时会躲在船只底下,猛地起身将船掀翻,好可怕。

我们就是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河。

十、给母龟找到了“男朋友”

上了岸,又是望不到边的原野,朱丽叶指着很远处山上的几点小房子说那是他们家的房子。虽说看着远,但是边走边聊应该很快也就到了。我们走了十多分钟,突然在路边发现了一只野山龟在慢慢悠悠地爬行,就是朱丽叶他们家院子里养的那种龟。我赶紧说你妈妈不是说要给你们家那两只龟女士找个男朋友么,那你快看看它是男是女呀?朱丽叶说:“我也不认识呀!”于是赶紧给她妈妈打电话试图鉴别,她边嗯呀啊呀地答应,边摘下墨镜,蹲在地上仔细打量,最后还是拿不准。于是我们俩决定将山龟先带到农场上的外婆家再作鉴定。可这一只龟有十来公斤重,我们俩怎么往回抱呢?

朱丽叶立马给外婆打电话搬救兵,大概十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货运卡车远远地驶了过来,走到跟前,却看不见车里有司机,只能看见方向盘在动,我好生奇怪。等车到跟前了才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由于她的个头太瘦小,加上车体太大,她整个人几乎被车厢的驾驶室淹没了。车停下后,她不紧不慢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身上还系着一条大围裙一摇一摆地向我们走来,边走边喊着:“哎呀,你爷爷这个老头子可真懒,让他来他不来,只好我来,我烤箱里还烤着饼干呢,咱们快回去吧!”她们祖孙俩热情地拥抱着,朱丽叶一介绍,老太太也立马伸出手来搂着我。驾驶舱里只能坐两个人,我便自告奋勇跳到高高的卡车后护送乌龟。张开双臂,行驶在广袤的非洲平原上,感受自由。

十一、祥和的家园

车子一驶进农场大门就看见一大栋漂亮的洋房,周围被各种鲜花植物包围,那就是朱外公和朱外婆的农场别墅了。我们将车停在树阴下,朱外婆下车就冲回厨房看她的饼干去了。朱丽叶则给乌龟准备了水和菜叶子。这时候朱妈妈夫妇也开着车赶了过来,一经她鉴定确实是只公乌龟,便装箱准备下午带回家。

大房子的正面是一个花房式的休息室,阳光极好,一个老头儿歪在躺椅上打盹儿,脸上盖一顶旅行帽遮光,脚边一只懒洋洋的猫蜷缩成一团,和老头一个神气,那显然就是朱丽叶的外公了。这时外婆高高兴兴地跑出来,边招呼我们进屋,边庆幸饼干没烤糊。

走进房内,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依照家谱的结构挂满了这个家族历代成员的照片。最上面那张已经泛黄了的黑白照片中,一位中年绅士穿着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立领西装端坐在木椅上,神色凝重。连朱丽叶都说不清是她哪一辈祖爷爷了,最下面则有朱丽叶兄妹三人小时候的可爱合影。

由于已近中午时分,我们径直被领进了餐厅,宽大的长条桌上餐具都已摆好,小憩过后的朱外公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午餐是新鲜的烤羊排和土豆沙拉。女士们总是乐于在餐桌上谈笑风生的,我们愉快地谈论着在中国和南非的生活。老爷爷因为耳背戴着助听器,他好像对我们的话题也不感什么兴趣,偶尔插进来一两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也被大家当成了笑料伴着美食咽了下去。

饭后自然是南非人饮食文化中必不可少的茶点,他们要是饭后不喝杯茶或咖啡再来点小点心仿佛就没吃饱一样。我们跑到厨房帮忙沏茶,只见老奶奶将一个用过的茶袋放入爷爷的杯子里,朱丽叶高呼:“奶奶,你怎么给爷爷用旧的茶袋沏茶?”她奶奶不以为然地说:“你外公讲究节约,他一个茶袋都让用五六次,这个才用到第四次。”我们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那还能有茶味儿么?朱丽叶的妈妈一听便调侃道:“得了吧,妈妈,家里都是你掌权,一定是您控制着不让我爸爸多吃多喝的。”朱丽叶解释道,其实他们生活节俭并非因为经济紧张。在南非,像他们这样有着几百万资产却始终生活简朴的老人很多很多。只是作为殖民者的后裔,他们深知要好好守护祖先在异国开创下的基业。他们一代一代地生长在这里,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所以一生都固守着不奢华不浪费的这样一种生活方式。

茶点过后我们就到农场的作业区去参观,农场上可真是一派繁忙呀。这边儿一头黄牛在下小牛仔儿;那边儿成群的奶牛排着队等机器挤奶;羊圈里一群刚出生不久的小咩咩羊争先恐后地围着妈妈吃奶;鸡圈里的公鸡们不耐烦地扯着嗓子高叫。

正巧这个时候工人们要开着拖拉机给全农场的牛马喂草,我和朱丽叶就爬到拖拉机上堆得高高的麦秸秆儿堆上随他们一同前往。几个工人都是黑人,朱丽叶用科萨语和他们聊着天,一路走来人欢马叫,很是热闹。其中开拖拉机的那位大叔在他们家的农场上已经工作了三十多年了,是看着朱丽叶长大的。不管是在种族隔离时期,还是现如今的黑人政府统治下,他们都融为一体,和睦相处,辛勤劳作,经营着各自祥和而平凡的人生。

在南非历史上,人口比例不到20%的白人却占有了整个国家80%的土地和财富,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有多少黑人和白人在对土地的争夺中丧失了性命。种族隔离制度废除以后,有许多白人家族好几代人辛辛苦苦所经营的农场在新政府制定的“土地公有化”政策下,几乎顷刻之间丧失了家园。而由于缺少正确的农业管理技术和知识,新的黑人农场主往往不善经营,结果导致大量原本肥沃丰产的土地荒芜,牛羊因为感染疫病而死亡。农场原先的主人除了痛心地旁观再也别无他法。我曾在中国偶遇一对年近花甲的南非夫妇,在南非政府推行了土改政策后他们被赶出了农场,一生所积累的财富被一扫而空,最后经朋友介绍只好到中国来靠教英文为生。由于生活环境转变太快,使他们猝不及防,加上中西方文化差异太大,事先也没有心理准备,到中国以后,新鲜感一过,觉得很难与人相处,无奈之下只有另走他乡了。

另一方面,“种族隔离”期间有很多白人农场主极力地剥削压榨黑人劳力,甚至去年还听说有一个白人农场主因为和黑人员工发生争执,由于逆反心理的驱使,最后将那个黑人员工扔进了老虎笼子里被老虎撕得粉身碎骨,这样惨绝人寰的种族暴力事件在南非绝非少数。从表面上看,种族、肤色、信仰在新一代人中早已经没有沟壑,但是在真正的利益冲突中却仍然是你死我活的。

像朱丽叶他们这样一个白人家族,能够在今天的南非依旧这样平和地、稳固地守护并发展着他们自己的农场和土地,确实是一件不易的事情。愉快而精彩的伊丽莎白之行结束了,当我背起行囊踏上返程,和朱丽叶挥手告别时突然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细细品味,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对朱丽叶的眷恋,因为我们的聚散分合早已是家常便饭,更多的留恋还是来自这所美丽的小城。她神秘而动人的故事太多了,就连土生土长的朱丽叶又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