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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弟弟和小姐姐

格林

一个小弟弟拉着他的小姐姐的手说:“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继母总是打我们,我们一走到她身边,她就用脚把我们踢开;我们吃的是剩下的又干又硬的面包皮,就连桌子下面的小狗都比我们强;继母有时还给它扔一块肉。上帝啊,可怜可怜我们吧,要是我们的母亲知道了,该多伤心呀!走吧,我们一起远远地离开这里。”

他们走了一整天,穿过草地、田野,越过山石。下雨的时候,小姐姐就会感叹地说:“上帝和我们的心在一起哭泣啊!”晚上,他们走进了一片森林,悲伤、饥饿加上长途跋涉使得他们精疲力尽,他们坐在一个树洞里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把她那灼热的阳光洒入森林。这时小弟弟说:“小姐姐,我好渴,要是我知道哪儿有一条小溪,我就要去喝点水,我好像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说完,小弟弟站起身,拉着小姐姐的手,要去寻找那条小溪。

然而,他们凶恶的继母是个巫婆,两个孩子离家出走她全看见了。她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就像狐狸那样行踪诡秘。她给林子里所有的泉水都施了魔法。当姐弟俩找到一条小溪时,晶莹的水花在石头上跳动着。小弟弟刚要喝,可是小姐姐听见涓涓流水在说:“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老虎;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老虎。”

小姐姐连忙喊道:“小弟弟,我求求你,不要喝,不然你会变成一只老虎把我撕碎的。”

小弟弟虽然渴极了,但他没有喝,他说:“我要等着找到下一个泉水。”

他们又走到了第二条小溪边。这时,小姐姐听见静静的小溪也在说:“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狼;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狼。”

小姐姐连忙叫道:“小弟弟,我求求你,不要喝,不然你会变成一只狼,吃掉我的。”

小弟弟没有喝,他说:“我要等到我们走到下一条小溪。不过,到时候我一定得喝了,不管你说什么,因为我实在太渴了。”

他们又来到了第三条小溪边,小姐姐又听到溪水说:“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鹿;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鹿。”

小姐姐又说道:“哦,小弟弟,我求求你,不要喝,不然你会变成一只鹿,离开我的。”

可是小弟弟这时已经跪在小溪边,正俯下身去喝水。就在第一滴水沾到他的嘴唇时,他立刻变成了一只小鹿,躺在地上。

小姐姐为可怜的、中了魔法的小弟弟伤心地哭了,小鹿也掉下了眼泪,悲伤地坐在姐姐身边。最后,小姐姐说:“安静点,亲爱的小鹿,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随后,她解下自己金色的发带,系在小鹿的脖子上,又拔了些灯心草,搓成一根软绳,拴住小鹿,牵着它继续朝森林深处走去。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来到了一所小房子前。小姑娘见房子里空荡荡的,就想:“我们可以留下,住在这里。”于是她找来一些树叶,为小鹿做了一个松软的窝。每天早晨,她出去采草根、野菜和干果,并为小鹿带些青草回来。小鹿吃着她手里的青草,非常快活,围着她戏闹玩耍。晚上,小姐姐困了,她做完祈祷就把头靠在小鹿的背上,这就是她的枕头,她枕在上面安恬地进入了梦乡。假如小弟弟还是人的模样,这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就这样,他们孤独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森林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当地的国王到这片森林里进行狩猎,号角声、狗吠声以及猎人欢快的吆喝声响彻林间。小鹿听到声音,很想出去看看。

“啊,”它对小姐姐说,“让我到外面去看看打猎吧,我快受不了了。”它一再恳求,小姐姐只好答应了。

“不过,”小姐姐说,“晚上你一定要回来。为了防备野蛮的猎人,我把小门闩上,你回来时,就敲门叫:我的小姐姐,让我进来。这样我就知道是你;如果你不这样说,我就不开门。”

小鹿蹦蹦跳跳地出门了,来到外面,它感到又舒心又快活。国王和猎人们一见到这只漂亮的动物,便追赶它,可是他们怎么也追不上它。当他们觉得马上就要捉住小鹿了,小鹿却一下越过灌木丛,跑得无影无踪。傍晚的时候,小鹿跑回小房前,敲门叫道:“我的小姐姐,让我进来。”这时,房门开了,小鹿跳进去,在它那松软的窝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狩猎又重新开始,小鹿一听见号角声和猎人的吆喝声,就呆不住了,说:“小姐姐,给我开门,我要出去。”

小姐姐为它开了门,叮嘱道:“晚上你一定要回来,别忘了你该说的话。”

国王和他的猎手们见到这只系着金色脖圈的小鹿,又追了过来。可小鹿跑得太快了,动作又轻巧又敏捷,围猎持续了整整一天。晚上,猎人们终于把小鹿围住了,一个猎手把它的脚弄伤了一点,小鹿只能跛着脚慢慢地逃跑。借这个机会,一个猎人悄悄地跟在它后面,一直来到小屋前。猎人听到小鹿喊了一声:“我的小姐姐,让我进来。”房门就开了,等小鹿进去后,门又重新关上了。猎人记下这一切,回去便报告了国王,国王说:“明天,应该再进行一次围猎。”

小姐姐见小鹿受了伤,吓坏了。她为它清洗伤口,敷上草药,安慰它说:“到你的窝里去吧,亲爱的小鹿,你的伤会好的。”小鹿的伤并不重,第二天早上它就不再觉得痛了。当外面再次传来狩猎的声音时,它说:“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定得出去,没人能捉住我的。”

小姐姐伤心地哭了,说:“这次他们要是把你杀了,我就得孤零零地一个人留在这个森林里,与世隔绝。我不让你出去。”

“那我会在这间小屋里闷死的,”小鹿说,“我一听到这号角声,就觉得非要冲出这间小屋不可!”

小姐姐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心情沉重地给它打开门。小鹿健步如飞,欢快地跑进了森林。

国王看见了小鹿,便对猎手们说:“现在开始围追它一天,一直追到晚上,但谁也不许伤害它。”

太阳刚一落山,国王就对那个猎人说:“你来把林中的那间小屋指给我看。”国王来到小屋前,敲门叫道:“亲爱的小姐姐,让我进来。”

门开了,国王跨进屋去,见里面站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国王还从没见过长得如此美丽的姑娘。姑娘见进来的不是她的小鹿,而是一位头带金冠的男子,吓了一跳。可是国王友好地望着她,向她伸出手说:“你愿意跟我到我的王宫里去,做我的妻子吗?”

“啊,愿意,”姑娘回答道,“但是我一定要带上小鹿,我不能离开他。”

国王说:“你可以永远把它留在你身边,它什么也不会缺的。”

这时,小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小姐姐又用灯心草绳把它拴住,牵在手里,跟国王一起离开了这座林中小屋。

国王把美丽的姑娘扶上马,带她进了王宫。接着,他们举行了盛大而豪华的婚礼,从此,姑娘做了王后,他们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小鹿也受到了爱护和照看,它常在王宫的花园里到处活蹦乱跳。

再说那个凶恶的继母,孩子们就是因为她才被迫离家出走的,她以为小姐姐已经在森林中被野兽吃了,小弟弟也被猎人当作小鹿打死了。然而,当她听说姐弟俩很幸福,生活得很舒适,不禁怒火中烧,终日不得安静,她一心想使两个孩子重新陷入不幸。

巫婆有一个亲生女儿,长得非常丑陋,只有一只眼睛。她责怪母亲说:“当王后的福气应该是我的。”

“别吵,”老巫婆安慰女儿说,“时机一到,我会有办法的。”

如今机会真的来了。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刚巧国王到外面去打猎了。老巫婆扮成一个宫中女仆的样子,走进王后的卧房,对王后说:“来吧,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洗个澡你会感到舒服些的,会有力量的。快点儿,别让水凉了。”巫婆的女儿也在一旁,她们一起把虚弱的王后扶进浴室,放进浴盆里,然后,锁上门就走了。可是她们在浴室里生起了旺火,年轻美丽的王后在里面很快就被闷死了。

一切干完之后,老巫婆把自己的女儿带进卧房,给她戴上一顶软帽,让她躺在王后的床上。她又用魔法把女儿变成王后的样子,只是对她那只独眼无能为力。为了不让国王认出来,巫婆的女儿只能侧身躺着,以便把没有眼睛的那半边脸遮住。

晚上,国王回到家,听说王后生了个小儿子,心花怒放,他想到亲爱的妻子床前看看她在做什么。老巫婆连忙阻拦道:“千万不要打开帘子,王后还不能见光,她需要安静。”国王便退了出去,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床上躺的是个假王后。

然而到了半夜,所有的人都睡下了,只有婴儿的乳娘还守在孩子的摇篮边,这时,她看见门开了,真正的王后走了进来。王后把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放在怀里喂奶,然后抖抖小枕头,又把婴儿重新放回摇篮里,为他盖好小被子。王后也没忘记小鹿,她走到小鹿躺的角落,在它的背上摸了摸,然后就轻轻地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乳娘去问卫兵,夜里有没有人进过王宫,卫兵回答说:“没有,我们什么人也没看见。”

就这样,又有好几个夜晚,王后都出现在婴儿的房间里,每次都一声不响。乳娘总看见她,却不敢对别人说起这件事。

一段时间过去了,王后在夜里开始说话了,她说:

“我的孩子在做什么?我的小鹿在做什么?

我还来两次,以后再也不来了。”

乳娘没有回答,等王后消失后,她赶快去把这一切告诉了国王。

国王说:“啊,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明天夜里,我要守在孩子的身边。”

晚上,国王来到婴儿的房间。午夜时分,王后又出现了,她说:

“我的孩子在做什么?我的小鹿在做什么?我还来一次,以后再也不来了。”

说完,她像往常一样,在离去之前照看了一下孩子。国王没敢跟她打招呼,但他次日夜里又守在那儿。王后又说:

“我的孩子在做什么?我的小鹿在做什么?我就来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来了。”

国王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下跳到她面前说:“你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我亲爱的妻子。”

王后回答说:“是的,我是你亲爱的妻子。”就在这一瞬间,上帝重新赐予了她新的生命,她看上去很精神,面颊红润,十分健康。王后向国王诉说了那个凶狠的巫婆和她女儿对她的陷害。

国王让法官判决那恶毒的母女俩,她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女儿被带到森林里喂了野兽。巫婆被扔进火里,活活烧死。就在巫婆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小鹿又重新恢复了人的模样。从此,小弟弟和小姐姐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