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奴妃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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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闭嘴!”波娜娜挺了过来,她的脸色虽然惨白如纸,不过眼中却有火焰在烧,“所有因我而死或因我受牵连受伤害的人都挨个说出来,你不许再隐瞒任何一件事!我答应你……只要我的双亲不是你害死的,就不会离开你!”

司徒展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他感觉自己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是被处斩还是无罪释放都完全操控在波娜娜那张小巧好看的菱唇里。

“好,我如实交待,娜娜,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怨你!哪怕杀了我,我也不会还手!”他从床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镶嵌着珠玉的带鞘匕首,除掉鞘将把柄塞进波娜娜的手里,让她拿着。“如果在我叙说的过程中你愤恨难忍的话就刺我几刀,我知道你不会狠心杀我,就权当解解恨!”

波娜娜别过脸,那握住匕柄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用剔透的琉璃和纯净的水晶打磨后镶嵌的窗户可以将寒风和飞雪统统挡在窗外,却又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飞舞的雪花被狂风卷挟着拼命扑打窗子,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这栋冰宫墙壁极厚,外面一层是冰砖彻就,里面则全部由上等的大理石建成,所以无论是保暖还是隔音都相当的好。单只他们寝室北窗上镶嵌的那四块琉璃和水晶片,就价值连城。

在这风寒逼人的雪峰顶,他们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酷寒。他们的寝室永远都温暖如春,无论何时何地,司徒展都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苦楚。

这样细心周到体贴温柔的丈夫以前让她感觉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变得陌生让她都不敢相信那些狞狰残酷的过去在他们身上发生过。

可是当一切成为铁定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时,波娜娜还是决定改变她自己。她试着宽容的接纳丈夫,接纳那些包含着无数血腥和仇恨的往事。

只是事情的经过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残酷,司徒展的讲叙不时的被她愤怒铁青的脸色打断,他让她用手里匕首刺他,但她只是攥住它不停的颤抖,把柄处都攥出了汗也没有刺向他。

她发现无论自己再如何痛恨他都下不了手伤他,伤他远远比伤她自己更加困难。

她曾经被他几乎鞭打致死、又被贬为粗使丫头;三婢被充军妓,几天就被折磨至死;尹非凡成立的复茜会也在他的设计之下全军覆没;尹非凡的好友,也是波娜娜的好友冯子仪为茜香捐躯;他还让猎户剥她的皮,强爆折磨她;让她跟其他姬妾一起侍寝,结果导致五个月大的胎儿流产;她患上血崩,几乎死去;小灵被连累竟然遭众侍卫的轮爆……

件件往事都那样触目惊心的残酷,她的水眸睁到最大,握着匕首的手始终都在抖着,司徒展几次停下拉她的手想让她捅他几刀,她都尖叫着拒绝。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司徒展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此时已一片灰黯,他望着妻子的眼神里再不复昔日的意气风发,那跪在床上的双腿已麻木到僵硬。他的嗓音已嘶哑:“娜娜,惩罚我吧,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将我从你的身边赶走!惩罚我吧,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笑我还曾心存侥幸,以为那些事情你忘记了就能全部抹杀!原来,到今天才来惩处我……”

波娜娜的脸颊和嘴唇的血色早就退得干干净净,眸子里却暴起血丝。她摔开司徒展的纠缠,再扯开锦被,起身挪到床头的玉几前,攥着短匕的手已凸起青筋。

“娜娜,你要干什么?”司徒展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过来,把你的手伸出来放到几子上!”波娜娜冷声命令道。

知道伸出手绝不会有好事,不过他甘愿任她惩罚,转动了一下身子,顿时已跪到麻木的双腿传来刺骨的麻痛。他好像已跪了大半夜,雪早就停了,原本暗沉的黑夜透出一抹淡淡的惨白,天边好像有启明星腾起,那莹弱的星光透过琉璃折射进室内。

修长的大手毅然决然的按上了玉质的几子,司徒展一脸的悲壮。

“闭上眼睛,不许看!”

他赶紧听话的闭上眼睛,心里估计她多半准备斩下他的几根手指头,也有可能斩掉他的整只手掌,因为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

“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并非出自他的口中,心里一跳连忙睁开眼眸,却看到一幕让他心胆俱裂的恐怖一幕。

波娜娜的左手按在玉几上,小拇指已从中间的骨节齐刷刷的斩断,断指和着不停涌出的鲜血在雪白的玉几上触目惊心。她右手还兀自握着那把短匕,刃口处流着血滴。

“娜娜,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自残?你这傻瓜!”司徒展一声低吼,挥手击落她手里的匕首,再从血泊里拣起那截断指按到断骨处,回身嘶喊:“来人,快传莫离进来!快点!”

十指连心,波娜娜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司徒展傻傻的按住她的断指处,一动不敢动,血顺着两人攥在一起的手腕处滴下,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枕头打湿了锦被。

莫离赶到时就看到这幕让人魂飞魄散的情景,他镇定的要求司徒展松开按住她的手指,并表明:“指头已生生斩断,你这样按着也长不回去了,请皇上让开点地方,让臣来给皇后娘娘诊治!”

司徒展已是庙里长草完全荒了神,他下意识的松开手,那截断指竟然就啪的掉进了他的怀里。他浑身一凌,连忙再拿起,见那纤细的指头已呈青白色,那尖尖的指甲还残留着凤仙花的痕迹。她最爱惜自己的一双玉手,现在竟然断了一截指头,以后她再伸手时就是残缺的了……

“要给她接上手指,莫离,朕命令你必须给她接上,听到没有!”他嘶声低吼着,那截已冰冷的断指就躺在他的手掌里,看起来像一段凋零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