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事,他这才陪着晗若一起离开边关,赶往邺城的宇文府。
宽大的龙榻上,阿尔斯朗一直紧紧抱着柳丝丝呆坐着,已是午后时分,他也记不清自己抱着她坐了多久。
时间慢慢流失着,她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这世上还有比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枯萎死去更残忍的事情吗?心早痛到麻木,他的大眼中满是空洞的绝望。
偌大的寝室空荡荡的,宫婢、御医、侍卫……所有碍眼的人统统被他赶了出去。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要独自一人守着她陪伴她。
为什么会这样?他生命中深爱过的两个女子,也是唯一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个女子,竟然都先后因他而死。这究竟是谁的错?
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无论如何他对她们都忠贞不二,从没干过左拥右抱的事,可她们全都将他最重视的贞操献给了别的男人。每当想起这个,他怄血的心都有。
对于第一个心爱的女子,他尽管一直不肯承认,其实他内心深处早就开始忏悔了。假如当初他能宽容一些,原谅她已失贞的事情,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他。
她还不到十七岁,就那样仓促得香消玉殒,让他悔青了肠子都无法弥补。
对于柳丝丝他已经够宽容的了,他原谅她已非完壁,原谅她的敌国卧底身份,虽然一直没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但他除了她真的再也没打算要别的女人,可她还是置他的宽容和信任于不顾再次无情的背叛了他。
她该死的不是吗?可他并没有杀她,他只是对她略施惩戒,让她记住背叛他的后果和代价有多严重,不然难保她以后不会再次旧病复发。那个凤烨,她忠心效命的那个妖孽般的男人,那个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他实在没有信心跟他竞争。
他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令她畏惧令她臣服,难道这也错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用得着绝食拒药,以死来抗议他对她的惩罚?
她不能走!她走了他该怎么办?难道后半生都要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吗?他下意识得再次收紧了框住女子身体的铁臂,他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合为一体,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吧!
“丝丝,不要走!”他的嗓音已嘶哑不堪,这些日子的煎熬和疲惫已让他整个人都憔悴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残忍的对待你,是我错了!原谅我!”莹亮的泪水顺着刚毅的面庞滑落下来正好滴在女子干枯的唇上。
她依然沉默,不知听没听到男子痛彻心肺的忏悔。
“你好狠心,连一次悔过的机会都不肯留给我!”阿尔斯朗的悲怆的声音里已有怨恨之意,“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绝决?说走就走对我连一丝留恋都没有?”男子的泪不停滴落,洒在女子苍白如纸的脸上。
“你说话啊!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都承认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丝丝,你醒过来吧!”男子俯下头,认认真真的哀求她。
柳丝丝的眼睫颤了一下,似有回应之意。
阿尔斯朗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连忙揉了眼睛,再准备仔细观察。
“皇上,司徒浩派人来接柳娘娘到他那边,欧水澈已在边关城楼处等着给娘娘诊治,说要抓紧时间,不然……”一名宫婢连门都没敲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脸上流露着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因为阿尔斯朗说过,如果柳丝丝真死了,他就让这里所有的宫婢御医和侍卫一起去给她殉葬。
阿尔斯朗猛得抬起头,空洞的大眼里顿时浮起希翼的神彩,他并没怪罪宫婢的莽撞,相反激动地跳起身,“人来了吗?朕这就送她过去!”
柳丝丝颦起蛾眉,嘴角牵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因过度虚弱,连嘴唇都启不开。
虽然知道将柳丝丝送到司徒浩那里不是很妥,但现在已经完全绝望的情况下,无异于峰回路转。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去边关,哪怕司徒浩救活她是为了威胁牵制他,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她能活过来,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从边关到邺城有二三个时辰的路程,到达宇文府的时候,已近黄昏。
宇文夫人早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和丫环在府门口等候着,司徒浩和晗若下马时,她忙迎了上去。
“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都担心得睡不着觉!谢天谢地,看到你平安无恙比什么都好!”她对晗若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得打量着司徒浩。她已经听说晗若又被凤天德送给了天盛王朝的皇帝,虽说对这种安排很不满意,但看到晗若毫发无损的回到宇文府,也就放下心。
“姨娘……”晗若见到宇文夫人后不由鼻子发酸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她轻轻抱住姨娘,哽咽起来。
“好孩子,不哭了!天还没塌下来呢!”宇文夫人轻轻拍拍着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朕早就应该陪晗若来看望姨娘,只因为国事所累,没有及时来尽孝道,请姨娘莫怪!”司徒浩恭恭敬敬的对着宇文夫人做了个辑。
宇文夫人虽说在安慰晗若,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司徒浩的一举一动。晗若已被凤天德赏赐给了这个天盛的皇帝,此事已成定局,她只担心晗若跟着他会不会吃苦受委屈。以前晗若在天盛皇宫里为妃时的经过,她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明白晗若并不得宠的。所以她深为外甥女没有如愿嫁给凤烨而感到惋惜,如今又回到司徒浩的身边,无异于重新陷落到火坑。而今天,司徒浩亲自陪晗若回娘家,又让她感觉到有些意外。
轻轻推开晗若,她脸上挂着笑对司徒浩还了一礼,“皇上客气了,草民哪里敢担当!皇上日理万机忙于政务,就是要来也不敢劳动。今日亲身陪小女前往寒舍下真让敝府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