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的眼前到处都是一片腥红,那红的是流动的血。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审视着包括前园真圣在内的几个幸存者。他不时地抚摸着腰间的刺刀,刺刀上仍沾着血,那是伤兵小山一郎的血。终于,他抽出了腰间的刺刀,他看见了凝在枪刺上的血,一切都是腥红的,他把刀凑到鼻下,贪婪地闻着,一股血腥之气,使他激动得颤抖不止。他开始用舌头舔着刀上的血,凉凉的,腥腥的,他的肠胃翻江倒海地抽搐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最后他闭上了眼睛,他体会着刀插进肉里时的那份感受,一切都显得那么充满欲望。
欲望使他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小山智丽,她几乎是在赤身裸体地行走了,裤子烂得已经遮不住屁股了,还有衣服,每向前走一步,小山智丽都要喘上一气。欲望使佐佐木走近小山智丽,他盯着她,目光里充满了贪婪。佐佐木莫名的兴奋起来,他只轻轻用手一推,小山智丽就跌倒了,她不解又恐惧地望着他。
她无可奈何地说:“佐佐木君,我一点劲也没有了。”
她的话使佐佐木愈加兴奋起来,他扑过去,身体似一座小山似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艰难地喘息着,因呼吸不畅,脸色苍白。
她说:“佐……佐……木……君……晚上吧,晚上……”
佐佐木没有听她的话,他几把就扯下了原本就遮不住小山智丽身体的衣服,他看见了她的肉,她的肉使他激情昂扬,他寻找到了他的目标,她机械地“呀呀”地叫着。他在她的身体内感受着他的肉。他闭上了眼睛,眼前幻化出那把沾血的刺刀,已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肉里,这份感受,让他颤栗不止,他在心里说:“肉、肉、肉……”
她机械地喊:“呀……呀……呀……”
前园真圣和另外两名士兵坐在一棵树下休息着,他们虚弱地喘息着,谁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佐佐木两眼腥红着从小山智丽的身上爬起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踉跄着向前园真圣走来。
小山智丽赤条条仍在那躺着,她的身体如张纸似的落在草丛中,她微弱的呼吸使她的身体看上去在轻轻抖动着。
过了好久,她动了一下,后来又动了一下,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见身旁那堆从自己身体上撕下来的烂布。她站了起来,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她不再站立,向前爬着,坚挺的草茎和枝叶粗砺地划着她赤 裸的身体,她说:“呀……呀……呀。”
佐佐木冲前园真圣说:“她……不行……了!”
前园真圣望了一眼向他们爬过去的小山智丽一眼,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佐佐木还说:“军妓就要死了。”
他的口气似在报喜。
他又说:“嗬,她要……死了!”
小山智丽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扶住一棵树,干瘦的身体颤抖着。
佐佐木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张大嘴巴,他觉得小山智丽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又一次出发时,小山智丽一直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跟着,佐佐木不时地回头张望她一眼,她没有倒下,仍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她的身体一时没有了遮拦,在佐佐木的眼里干瘦极了。
他冲前园真圣说:“她就快要死了,她活不过两天了。”
一个士兵说:“少尉,她不会死的,女人比男人经活。”
“八嘎!”他骂了句那个士兵,那个士兵住了口,悄悄地拉开了和佐佐木的距离。
佐佐木停下来,他在等走在后面的小山智丽,后来,他们走在了一起。
他冲她说:“你要死了。”
小山智丽听了佐佐木的话,哆嗦了一下,她拽住伸在前面的一棵树枝,向前移动着赤 裸的身体。
他又说:“你就要死了。”
她的脸更白了。
他还说:“你活不过两天了。”
她停住了,扭过头看他。他看见有两颗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说:“我们——都要死的——为天皇尽忠。”
她闭上了眼睛。
久久地她说:“为……天皇……尽忠……”
她突然抱住了他,两人一起摔倒在草丛里。
他说:“我们都要死的。”
后来,两人又一次爬起来,向前走着。
天终于暗了下来。
他们随便地躺下了,躺在杂草丛生的林子里。
佐佐木躺在离小山智丽很近的地方,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她。
暗夜深深的,佐佐木闭着眼睛,却无法入睡,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片腥红。他的心脏狂乱地跳着。他翻了一个身,他的嘴冲着她的耳朵。
他又说:“你就要死了。”
她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伸出手,摸到了腰间的刺刀,那是一把沾血的刺刀。他慢慢地把刺刀抓在手里,后来就举到了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手,一起举起来,把她的手放在刺刀上。
他说:“为——天皇——尽忠。”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过了那把刺刀,他放开了她的手。
他在等待着。
她不动,抖抖地举着那把刺刀。
他忍耐着。
他说:“你就要死了!”
半晌,又是半晌,他说:“为——天皇——尽忠!”
她收回了手,刺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她喊:“呀……呀……呀……”
接着一缕腥热涌了出来。他激动得伏过身去,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凑过去,嘴寻到了那缕腥热,他颤抖着。
他说:“嗬——嗬——嗬——”
后来,他把刺刀从她的胸膛里拔出来,把她渐凉的身体扛在了肩上,她的头耷拉着,脸就贴在自己的胸前,他又喃喃地说:“你为天皇尽忠了。”
说完,飞也似地向丛林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嗬——嗬——嗬——”地欢叫着。
前园真圣和另外两名士兵在梦中醒来,听着佐佐木渐远的叫声,接着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天亮了。
前园真圣和那两个士兵看见昨晚佐佐木和小山智丽躺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腥红,一滩发黑的血迹。
半晌,又是半晌,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梦游似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