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此时此刻正和自己的搭档、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高扬向一个贩毒团伙的老窝摸去。这个点儿,她和高扬已经跟踪了有一个半月了,他们曾扮演过恋人,接近贩毒窝点;也曾扮演过毒贩子在窝点里进进出出。终于,他们掌握了大量的罪证。今天晚上,他们要全力出击一举端掉这个贩毒窝点。
几个贩毒分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周围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晶和搭档高扬正在接近他们。
当晶一脚踹开他们的房门,他们在惊慌中还是射出了罪恶的子弹,子弹顺着晶的肩胛骨穿了出去,晶叫了一声,枪也响了。埋伏在周围的干警同时出现了。
当高扬把晶扶出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晶负伤了。晶的伤并不重,但也足以让她休养个十天半月的。晶不愿意住院,她受不了医院的约束;她又不能回家,如果母亲发现她受伤了,哭哭啼啼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说不定,母亲从此不让她干这份工作了。
她就和副大队长高扬商量,商量的结果是她住进了高扬的家里。高扬的家就他一个人了,以前高扬也是有妻子的,后来妻子看上了一个商人,就离开了高扬。高扬三十多岁了,仍是一个人过着,日子就有些别样。
晶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要去出差,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母亲相信晶出差了,但她整日的仍在提心吊胆。
刚开始父亲也相信晶出差了,看来他就看出了晶的马脚。晶在养伤的日子里没事可干,她为了安慰母亲每天都打一个电话。每次晶在电话里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有时还能说上十几分钟。电话这边的母亲,总是问寒问暖的,那头的晶也显得很有耐心的样子。
父亲是职业军人,他敏锐地觉察到,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否则外出执行任务,是没有时间、也没这么好的条件闲扯淡的。
有一次母亲外出买菜,晶又打电话来,父亲就问:晶,你在哪里?
那时晶还在扯谎道:爸,我在南方出差。父亲说:拉倒吧,晶,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
晶看瞒不住父亲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父亲就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父亲说:丫头,你等着,明天我就去看你,你是英雄呀!父亲去看晶当然是瞒着母亲的,他甚至都没惊动干休所要车,而是坐公共汽车。父亲有个毛病,一坐小轿车就头晕,这毛病这辈子是也改不了了。父亲坐公共汽车,咣咣当当,摇摇晃晃的却不晕。按父亲自己的话说:他就是穷命儿。
父亲出现在晶的身边时,高扬正在悉心地照料着晶。高扬并不像人们想像中的五大三粗,如果高扬不穿警服的话,人们很难把高扬和警察联系起来,人们更多的会想起机关的公务员,或者大学讲师。单纯从外表看,高扬的气质很文弱,但高扬的经历却很传奇。警官大学毕业,当警员时干过一年的卧底,一举粉碎了本市最大的~个犯罪集团。也曾独闯一个绑架团伙,用自己换回人质,最后里应外合,同样粉碎了绑架团伙的阴谋。在东辽城,高扬是一个传奇人物。犯罪分子一听高扬的名字便闻风丧胆,平民百姓一听高扬的名字自然是举双手欢呼。人们不认识高扬,但是都知道高扬。高扬的名字口口相传,越传越神,在百姓心里高扬就是个神了。
父亲敲门的时候,自然是高扬来开的门。父亲和高扬对视了一下,父亲在高扬的眼神里一下子就相互走近了。
父亲说:你是高扬?
高扬说:石伯伯你好。
这是两个男人的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父亲曾无数次地听晶说过高扬,在晶的描述中父亲熟悉了高扬也理想化了高扬。
高扬自然也听过父亲的经历,父亲是这座城市上个世纪的传奇人物,两人一见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
晶并没有像父亲想的那样躺在床上,她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她的伤在肩部,胳膊吊在胸前,让人一看便想到英雄。
父亲见晶这样便笑了,晶也笑了。
父亲说:咋样,丫头,疼不疼?
晶说:这得问你,你受过十八次伤,你说疼不疼!
父亲听了这话,呵呵地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睛。父亲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不是为晶这点小伤难过得哭了,而是他在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自己老了,年轻的晶,也就是年轻的自己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能不高兴吗?那时父亲就想,如果晶是个男人,一定比现在更轰轰烈烈。想到这儿的父亲冲晶说:闺女行,是爸的种。
父亲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对晶说,此时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晶沉静地望着他。
高扬站在一旁望着两个人,他没想到父亲和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父亲坐下后就看着高扬,进门的那一瞬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他此时看见高扬身上背着的枪,他想试一试高扬的身手,就站起来不经意间靠近了高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伸出了手,也就在这时,高扬一下抓住了父亲的手。那一瞬,两人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两人相互抓着手才明白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说:你小子行,果然名不虚传。
高扬说:石伯伯,你要年轻十岁,我这枪肯定让你拿下去了。
然后两人就说到了枪。父亲太喜欢枪了,他玩了一辈子的枪,长枪、短枪什么没见过?可他还是喜欢。最后,他从高扬手里接过枪,像美国西部枪手似的玩起了枪。父亲抓起枪便把什么都忘了,掏枪、出枪的动作,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高扬在一旁咂着舌头说:石伯伯,行,你真行。
父亲三两下就把枪拆了,又三两下,把枪给装上了,看得高扬和晶都一愣一愣的。父亲后来把枪还给了高扬起身向外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高扬说:我闺女交给你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找你算账。
高扬不说什么,只是冲着父亲笑。高扬本想送父亲一程,父亲一出门,便把门“咣”的一声带上了。
海也来看了一次晶。虽然海现在很少回家,但从小到大最爱跟晶在一起。有时晶值班,海就会去找晶,听晶讲一些破案的事。海来看晶的时候,高扬不在,但海还是敏锐地感受到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房子。以前海也见过高扬,不知为什么,海并不喜欢高扬这个人,他和高扬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危机感。
海坐下后,便冲晶说:姐,你住的是谁的房子,是不是高扬的?
晶不说话,眼睛望着墙上,海顺着晶的眼光望去,便看见了墙上挂着高扬的照片,那是一张高扬的艺术照,此时的高扬正含蓄地冲着他们微笑着。
海就明显地不悦了,他沉着脸冲着晶说:姐,那么多男人你不喜欢,你为什么喜欢他?
晶也开玩笑地冲海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希望姐永远嫁不出去呀?
海就不说什么了,他的心情很沉痛,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沉痛。海复员回来后,也老大不小了,有好多热心人帮着海张罗女朋友,母亲也托人拉关系地帮海找过,可海一个也没看上。气得母亲拍手打掌地说:你个死东西,到底要找啥样的?
海不说找啥样的,其实他心里的目标很明确,要找就找姐这样的。不论从长相还是从性格,海从小到大,可以说受晶的影响很大,他最欣赏的女人就是晶。无形中,晶成了海衡量其他女人的一把尺子。海以这种方式去寻找未来的女朋友,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
海给晶带来很多吃的用的东西,一大堆放在晶的面前。
晶望着那一大堆的东西道:海,你不怕把我撑着哇。
海不说什么,梗着脖子不看晶。晶就又说:得了,我不是还没嫁人嘛,以后我找男朋友先请你过目,你同意,姐再跟人家谈。
晶这么说完,海的情绪才有所好转,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那篇杂志上发表了海的一篇小说。
晶看着杂志就真心实意地说:海,你真快成为一个作家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桃红李白的话,海便告辞了。他看晶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放心了。海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冲晶说:姐,你早点回家去住吧。
晶站在他的身后不说什么,只是笑着。
只有晶离开这栋房子,海才会感到心里踏实。其实海这种敏感是有道理的,晶确实被高扬吸引着。
高扬吸引晶的背景很复杂,一方面她在感受着高扬浑身 上下的男人气,另一方面高扬身上让她感受到一种熟悉的东 西,那种她熟悉的东西就是父亲身上的,这种东西让她既感 到亲切又美好。
晶从小到大一直很崇敬父亲,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其至她想过未来的白马王子应该是父亲这种人。她的眼里,父亲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当母亲不停地唠叨父亲这不好邪毛病时,晶一点也不想和母亲苟同,她甚至认为这是母亲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后来晶大了,明白了男人女人该是一种什么感情时,她仍然崇敬父亲,欣赏别的男人时就多了一把尺子。
晶到刑警队报到的第~天,第一次见到高扬时,高扬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后来搭班了,她被分到高扬的这个组,在工作中,她才了解高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高扬的那份冷静、果敢,使她在高扬身上一下捕捉到了那种熟悉的东西,这种熟悉的东西不是每个男人都具备的。晶在草原当兵时,经历了她的初恋,她的初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初恋的情人吸引她的东西就是这种熟悉的东西。后来初恋被现实击得粉碎,偶尔回想起往事,晶的心里仍隐隐作痛。
这次她别无选择地住到了单身高扬家里,迫使高扬把所有的夜班都接了下来。她在无意中发现了一本高扬和前妻留下的影集。高扬的前妻在照片上看,应该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离高扬而去。高扬和商人比是很穷,难道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吗?这是晶迷惑和不解的一点。 晶知道自己又一次真正的爱情来了,这股力量正长驱直入,先是撞开了她的心,后又浸渍着她的全身。 她只要看见高扬便觉得愉悦,哪怕是听到高扬的声音。在高扬不在身边的时间里,她会望着高扬墙上的照片发呆。在养伤的日子里,晶的爱情之火,已成了燎原之势。晶的伤在爱情的滋润下很快就好了。伤好后过了许久,母亲才知道晶受伤的事。那次母亲扒开晶的肩头,看着晶肩头留下的伤痕,号啕着大哭了...场。从那以后,她更担心晶。晶的昼伏夜出,让母亲提心吊胆。母亲经常在夜里醒来,趴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动静。父亲见了后就冲母亲说:你有毛病呀,晶又没有到干休所来抓坏人。
父亲虽然这么说,仍没能改变母亲对晶的提心吊胆。那时,母亲就一门心思巴望晶早日结婚,她是过来人,知道女人一成家,有了孩子,再野的心也该收了。如果晶收了心,不再昼伏夜出了,那她的一颗心也就安生了。母亲在睡不着觉时就感慨:做女人不易,做个好母亲更不容易。
但晶似乎一点也没有结婚的迹象,昼伏夜出不说,每次回到家里,只要母亲一提结婚的事,晶就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样子,弄得母亲说也不是想也不是。晶每次一离开家,母亲就开始为晶祈祷,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父亲看见了,曾训斥母亲:你还是老兵呢,给军人丢脸。
父亲这么说了,母亲还照例这么做.反正在家里,关起门来谁也看不见,也影响不到哪里去。做个母亲不容易,父亲这么一想之后,也就随母亲去了。
母亲不仅要为晶操心,更为海操心。她现在仍隔三差五地去看海,每次去,海都伏在桌子上奋战着。海说在写小说,海已经奋战了几个昼夜了,头发乱了,眼睛也红了。那一次母亲看见海正把头扎在水龙头下冲冼着,海光着膀子,一副赤膊上阵的样子。母亲发现海瘦了,也就是那一次,母亲在海面前哀求地哭了。老年的母亲愈发地变得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流眼泪,跟个小姑娘似的。母亲一边哭一边央求海,希望海能跟她回家。他写小说就写,半夜母亲端个汤送个水也方便。海听了母亲的话,把脖子梗了,没好气地说:我当不成作家,就不回家,不能让人家小瞧了。
海说的“人家”自然指的是父亲,还有林。母亲千劝万劝的也不起一丝一毫的效果,无奈的母亲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母亲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这辈子怎么碰上这么一群不知好歹的人呢?父亲就不用说了,母亲已经领教过了,都一辈子了,吵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结果父亲还是父亲。林当年当兵,为了和父亲争个曲直,一口气十几年没有回家,现在娶妻生子了,当上了师长才回来。经常给家打个电话,问询一下父母的身体,偶尔也打听一下弟、妹的近况。在母亲的心里,林已经正常化了。 母亲认为晶会让她省心一些,女孩子嘛,没想到的是,晶更不让人省心,扎在一堆男人中间,舞枪弄棒的,弄得母亲的心一抖一抖的。三十来岁的大姑娘了,也不结婚,整日没白没黑地在外面疯着,让母亲一点也不省心。 海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姑娘般的性格,自尊心比谁都强。按理说,他学习不好,没父亲什么责任,兵没当好更没父亲什么责任。他这没当好那没当好的,在一般人的眼里,海这个人就废了。现在又要当什么作家,说什么混不出个人样来就不回家了,看样子,海这种一意孤行要进行到底了。
母亲受不了了,她无论如何要拯救海。在她的印象里,只要海有个姑娘能拴住他的心,这孩子还是可以救药的。那么又有哪个姑娘能走进海的心灵呢?母亲吸取了前几次失败的教训,这次,她要为海张罗一个知根知底的。
那一年,干休所李满屯的姑娘大学毕业了。李满屯给父亲当过后勤部长,现在也住进了干休所。李满屯的姑娘叫李纹,学的就是中文。海当年梦想着学中文,结果没考上,后来当兵去了。李纹姑娘毕业后,现在一家中学当老师,也是老大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介绍了无数的男朋友,她愣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让父母也跟着操碎了心。
那天在干休所里,母亲和李满屯说起了各自的儿子和女儿,都是一脸的愁容。后来李满屯一拍大腿说:小时候,你们家的海和我家的小纹是不错的,还不如让他们那个呢。
李满屯这么一说,母亲眼前呼啦一下子就亮了,她也一拍大腿,可不是咋的,就这么定了!
母亲为了慎重,她和父亲要把李纹小姐叫到家里过目一番。李纹小时候他们是有印象的,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海这些男孩子后面疯玩儿。自从住进干休所后,尤其是李纹上大学一直到工作,他们已经很难再见到李纹了。毕竟是年轻人和老人活动的空间不一样了。
很快李纹小姐在李满屯的安排下来家了一趟,由李满屯陪着。谁都没把话说破,三个老人大着嗓门说一些山高水长的话,李纹像小猫似的这看看那瞧瞧,乖得很。后来,她在一本影集里看见了海的一张照片,她的眼睛就亮了。李纹上过四年大学,现在又是人民教师,她的情商是不低的,父亲带她到这里来,她心里是什么都明白的。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海,以前谈过那么多男朋友都没有成功,多多少少和海有一定的关系。
李满屯带着李纹小姐走了之后,父亲和母亲有了如下对话。
母亲说:老石呀,你看这姑娘咋样?
父亲说:我看差不离,海那小子都要成了废人了,能找这样姑娘当老婆就算老石家祖坟烧高香了。
母亲也说:这姑娘乖得跟猫似的,我打心眼儿里喜欢。
父亲说:那就这么定吧。
母亲为了安排海和李纹见面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星期 日的时候,她把父亲打发走了,然后给海打电话,她在电话 里有气无力地说:海呀,妈病了,快不行了,你要是回来晚 一步,就不一定见到妈了。
海对母亲的电话将信将疑的,以前母亲也骗过海。这回海就说:妈,你别骗我,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母亲说:妈现在快不行了,啥都记不得了,你快回来吧。
母亲最后又说了句:你爸不在家,你不回来就没人管我 了。
母亲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就是母亲骗他,只要父亲不在家,他回来一趟也是可以的。于是他暂时和他心爱的小说告别,匆匆地回来了。
海一走进家门,就发现又一次上当了。母亲正和李纹小姐在客厅里谈笑风生呢,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那里。 母亲就扑过去,她怕海半途而废缩回去,以前曾经有过这样的教训。她一把把海拽进屋内。 母亲说:海,你看谁来了。 李纹小姐也站起来了,她又乖得跟猫似的了。 海自然认识李纹,虽说几年没见了,但海对她一点都不陌生。
海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来干什么?
两人就怔在那里。
还是李纹小姐有涵养,不仅没有恼反而笑着说:我来看你呀。
海别无选择,只能坐在沙发上了。母亲见势也就上楼了,但她的每根神经都没闲着,不停地引颈谛听着楼下的动静。她希望海和李纹说得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谈着谈着就不走了。
楼下的海和李纹并没有说什么,大部分时间是李纹在说,说自己的大学生活,说当人民教师的体验。海冷着脸听,态度自然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李纹说了一气才反应过来,冲着海说:你怎么不说话?
海站起来说:你有话找我妈说吧,我还忙着呢。
然后冲楼上大声地喊:妈,没事我走了。
海真的走了。等母亲从楼上走下来,海已经没影了,只剩下形只影单的李纹站在那里。最后李纹留下一句话:你儿子怎么这样?说完也走了,母亲的心又凉了。
父亲很快就回来了,其实他并没有走多远,他一直在附近观察着动静。见海和李纹相继走出来,他就感到没戏了。一进门便冲着发呆的母亲说:我说过海这小子是扶不上墙的东西,以后他的事咱们少管。
母亲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后来这事让晶知道了,晶大咧咧地说:你们别管了。我知道海喜欢什么样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晶果然说到做到,没多久,晶便领着一个叫杨花花的女公安出现在海的面前。杨花花刚从警校毕业,正在晶的手下实习,现在晶已经是中队长了。杨花花二十有四,她长得和名字一点也不相符,身体很健壮,有点黑,经常放声笑,还能喝酒,也大块吃肉。这都是后来海了解到的。
当晶带着杨花花出现在海的面前时,海的一双眼就直了,他痴痴呆呆地望着杨花花。杨花花就笑着冲海说:你小子看啥呢? 海被爱情击中了。 从那以后,人们经常可以看到,海像个小学生似的手捧着鲜花站在公安局门口,等着杨花花的出现。七老八十的父亲除了操心三个孩子,让他更加记挂的便是老家蘑菇屯儿那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乡亲们。 父亲所熟悉的那帮老人大都不在了,就是健在的也已经是老眼昏花没有什么作为了。他们也同样惦念着干休所的父亲,可他们都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们把对父亲的怀念只能挂在嘴上说说,他们怀念当年走进城里,来到父亲家里,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岁月,以及他们离开城里,穿着父亲送给他们的军装,以及缝纫机什么的,那样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哇。父亲的乡亲怀念着那些美好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