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民俗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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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畲族歌俗

畲族人民非常喜爱唱山歌,不管是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或在枫叶红遍的秋季,在畲乡到处可以听到悠扬悦耳的歌声。特别是农历春节、二月二、三月三或畲族村寨有远方来客,男婚女嫁之夜都有通宵不眠的歌场。因此,随便到哪一个畲村,都可以听到甜美的歌声,看到热闹的对歌场面。他们不但在山上唱,路边唱,家里唱,而且在畲乡,还有好多传统歌节、歌墟。

福建省福鼎县有畲族30000余人,分布在14个乡镇,有不少歌节、歌墟。“二月二”是福鼎县畲族的歌节。会歌地点是在闽浙交界的福鼎县前岐区双华民族乡。主要来自本县各区、乡,本省霞浦、柘荣以及浙江苍南、平阳、泰顺、瑞安各县。特别是农历二月初一、初二晚上,几乎每个村落都有通宵不眠的歌场,是我县畲族历史最久、场面最大的歌节。除双华的“二月二”歌节外,还有秦屿区冷城乡西门外村的“二月二”歌墟。届时也有不少来自霞浦及本县店下、硖门、溪、白琳各区的畲族歌手和来客,集中该村附近著名的灵峰寺会唱畲歌。这个歌墟从解放至今数十年从无间断。端云“四月八”、“七月七”是我县又一歌场,端云乡与霞浦县交界,当地有全省闻名的大寺——端云寺。周围有“层峦烟雨”、“平岗松涛”、“陇头晚笛”、“岔门归樵”、“柳林夕照”等16景,风景优美。会歌就在这个风景区里进行。“四月八”不冷不热,正是理想的春游季节,特别这几年畲山巨变,客人越来越多,歌墟越来越热闹,端云乡的各个畲村成了他们通宵达旦的歌场。“七月七”也是如此。溪口后舍宫也是我县畲族歌墟之一,每到正月十五来自霞浦及本县秦屿、硖门、白琳、点头、城关等处畲族歌手相约前往,在田间、路边自找对手盘歌,人数多达二三千人。有趣的是,该处离畲族居住的村寨较远,无处落脚,歌手们都预先带足干粮、饮料到歌场对歌。

畲歌是畲族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集历代相传之精华,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珍贵遗产,也是祖国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畲歌的内容丰富多彩,可归纳为三大类,即长篇叙事歌,小说歌,杂歌等。

长篇叙事歌如“高皇歌”(也叫盘瓠歌)、“皇帝名”、“未朝歌”等。最有代表性的算“高皇歌”,其内容主要唱盘瓠王不平凡的经历,和征番立功娶高辛氏第三公主为妻的故事,还唱盘瓠王不愿封官和封地,自愿率领全族子孙上山开荒种田和迁徙经过。

小说歌,是根据汉族的章回小说或评话唱本改编而成。如:“梁山伯与祝英台”、“唐伯虎”、“白袍”、“乌袍”以及畲族人民认为是自己祖上英雄的;“钟景祺”、“蓝佃玉”、“雷万春”、“钟良弼”等。此类歌数量很多,在畲族人民中叫做“大段”。

杂歌,数量最多,有十条起、叙事杂歌、古人名、散条、情歌、字歌、谜语歌、革命山歌、酒令、儿歌等。其内容有叙事的,有咏物的,有抒情的,多种多样。绝大多数都是畲族劳动人民触景生情,随口出歌。故此有的有歌本,有的则记在歌手脑中。

畲歌的内容丰富,天文、地理、历史、人物……无所不包,她唱尽了千百年畲族人民所接触的一切事物和对它的认识。

传统的畲歌,纯属清唱,不论独唱、合唱、双音重唱,很少伴随动作,也无音乐伴奏。几乎每个畲族同胞多少会唱一二首,起码也会几首“放牛歌”“儿歌”。畲族同胞除在山上、家里、路上随便清唱外,千百年来并自然形成一套大家承认、大家遵守的歌场盘歌程序和款规。歌手歌场盘歌,一要看对象,是远方的陌生来客;是即将出嫁来作“表姐”的姑娘;还是刚刚结婚来走亲戚的“表嫂”。二看时间是节庆日期间还是平时对歌。对象不同、时间不同,盘歌时的开头与结尾的歌词内容也有所不同。所以很多歌手都能应付各种场面,都能内容不重复地连续对歌两三个夜晚。

如果有来自远方的陌生客人,本村人找他对歌,一定要先请对方唱“高皇歌”,这主要是探一探对方是否真正畲族,以防冒牌,“高皇歌”是畲族祖歌,是不轻易外传的。但在歌场上的确出现过冒牌畲族歌手的现象。几十年前,就有一杂居双华畲族乡的汉族同志,到霞浦某地对唱了一夜山歌,都不知他是汉族,第二天洗脸时把“面幡”说成“面巾”才露了马脚。现住佳阳乡七斗尾汉族乡民王守钰,酷爱畲族山歌,他经常和我们畲族歌手一起出入歌场赛歌。这又说明,畲歌不但畲族人民喜爱,汉族人民也喜爱。

盘歌对象如是未婚姑娘来亲戚家作“表姐”的,起歌头一定要用“黄蜂头”。做“表姐”是姑娘在出嫁前,对她姑娘时代学歌成绩的第一次大检验大锻炼,以利她将来能更好地应付更多的更大的歌场。一般能唱歌的未婚姑娘,也一定会要求男方唱“黄蜂头”歌,因“黄蜂头”,是比较难唱的,特别是经“小喝”“大喝”两次高难度唱法的考验,就使姑娘对男歌手的水平心中有数。请听:“黄蜂头,黄蜂头,黄蜂内里起歌头,从细未坐黄蜂夜,坐了黄蜂心怪愁。”“黄蜂歌子百二条,唱那六十就放掉,谁人唱得黄蜂尽,唱尽黄蜂嘴也燥。”这些开头客气话,首先唱得歌场主人称心满意,拿出茶、烟,然后劝姑娘放心唱歌,不会刁难你,希望能共同合作唱好一夜歌,同时也请旁听者静听别吵闹或请会唱歌的人指点帮助等等。再对姑娘唱些带点激将性的歌,如:“黄蜂头,黄蜂头,黄蜂内里起歌头,黄蜂内里教徒弟。教起徒弟奴(和)娘斗。”“黄蜂黄,黄蜂黄,黄蜂内里起歌场,黄蜂内里教徒弟,教起徒弟奴(和)娘唱。”这样唱了数条或数十条歌后,然后接唱50字“小喝”,76字“大喝”,有腔有调:“黄蜂头,黄蜂内里起歌楼,手把利刀撇落黄竹管子……”一口气不停地唱完后,这时有歌的姑娘才紧接歌头答歌:“歌言分到我娘身,我娘怕了漾津津(抖抖战的意思),一来怕了唱错歌,二来怕了唱错人。”“歌言分到娘身上,我娘怕了没主张,一来怕了唱错歌,二来怕了唱错郎。”有的姑娘临阵慌场,只要停顿一下,男方马上催逼:“发歌发在凳头上,发分那边有缘娘。发分那边有缘姐,一一二二唱还郎。”“分歌分透你娘身,分到那边有缘人,分到那边有缘姐,一一二二唱分明。”此时姑娘如果还是接不上来,男方就要再逼道:“郎要唱歌分娘回,不知好(要)回是不回,连唱十首没首好,娘面划转不睇来。”“郎要唱歌分娘回,不知好回是不回,那是嫌歌从头起,那是嫌郎换个来”等。不过歌场上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歌头一起,不会唱歌的姑娘会主动出来烧茶让歌手喝。并讲清本人不会唱歌的原因,请歌手们原谅,歌手们也就道谢回家。如果盘歌对象是已婚女青年就可以随便一点,不用唱“黄蜂头”起头,而起唱专讲吉利话的“状元游街”“八仙令歌”开头即可。

节庆日与平时对歌不同的地方是节庆日一定要唱“状元游街”,而平时的歌场盘歌用“八仙令”开头就行了。紧接起歌头之后男方可以这样向对方表示欢迎,请对方唱歌:“听讲你娘到郎村,我郎见信就来问,田中作事做落走,半行半跑转回门。”“你娘做客郎洞来,我郎见信就来陪,田中作事做落走,半行半跑转回来。”唱至一段时间后为了调节气氛使之更活跃,可以唱些笑话之类的歌,如:“客人叠叠上门来,家堂无曲米未炊,做乃老酒吃尽了,临时做酒粘娘嘴。”“米舂来晚酒做晚,你娘来到嘴淡淡,平时未晓买一件,今下凑巧无人担。”“打肉路远又没去,米粉煮来又是粗,想申回转杀鸡公,又愁鸡婆无丈夫。”一般能唱山歌的女歌手是喜爱对歌的,她也会唱:“我娘来到你郎乡,坐落凳子心烦忙,不知歌头怎么起,不知歌尾怎么唱。”或干脆唱:“盘就盘,盘到明年三月半,盘到明年三四月,芋头生笋心正甘。”“教我唱,我就唱,开口喝令顶郎腔,一唱麒麟送贵子,二唱金鸡对凤凰。”这样一开头,下面就好唱了。一般习惯都是先对唱小说歌或长篇史歌(即前面说的“大段”)。在对“大段”时,多半是共唱一篇,你唱一首,我唱一首,顺序往下对,但有时你唱的这篇我不会唱,我也可以另唱一篇长度差不多的小说歌(史歌)。半夜后吃点心时唱“点心歌”,抽烟时唱“烟歌”,喝茶时唱“茶歌”,后半夜多数唱杂歌。歌场盘歌一定要盘到天亮,不能唱半夜歌,因为这是认为“不吉利”的。临散场,男的一定要“送神”,女的一定要“送郎”,像农村老规矩,剧团在戏台演出完最后一晚的戏一定要“洗台”一样,也认为歌场赛歌,神鬼也必定来听,人散走神鬼也要送走,先送神,然后送郎,所以畲族青年男女学歌都先学“送神”“送郎”。“送神歌”唱的都是吉利的话,一是表示对主人感谢和祝福,二则表示一夜对歌到此结束。比如“奴娘闹歌透天明,歌那完要送神,保佑齐齐(大家)都康健,祝福主人保太平”,“祝福齐齐都顺利,主人来年大发财”,“奴娘闹歌天朗光,关爷执刀转叮,七神八煞走忙忙”,“七神八煞走忙忙,各自回转各人乡,那有宫庙归宫庙,那无宫庙归石坎(穴)”,“此处不是神仙位,东南西北去安身”等歌句。“送郎”的内容从房门开始,送灶前、大厅、廊沿、门楼、田湾、过桥、分叉路,过个村一直送到郎村。“送郎”是女歌手对男歌手共唱一夜歌表示谢意和怀念,同时也是对“送神”的对称唱法。如果“棋逢对手”,歌场是通宵不眠的,这样的竞唱风格,畲族人民叫做“比肚才”,看谁歌唱的最多,内容最好,声音最佳。当然,谁也不愿在赛歌场上服输,往往出现一夜对不过隐,白天接着唱。于是畲族青年男女都努力学歌,以免在歌场上丢面子,并争取做个无敌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