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著名教育家周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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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尽善非尽美的“钻石婚”

因为家庭人手少,周祖训12岁那年,祖父就给他完了婚。妻子张秀云长周祖训6岁,中等身材,颜面白皙,一双小脚,没有文化,但很有教养。她心地善良,性情温和,勤快能干,孝敬祖父母,对丈夫关心备至,体贴入微。在尔后的漫长岁月里,她总是任劳任怨,辛勤操持家务,不管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是尽心尽力支持丈夫,因为她相信丈夫做的是对的。在长达72年的伉俪生活中,彼此恩恩爱爱,相处得十分融洽。

1927年周祖训喜得长子,起名同卯,取与曾祖父韵坡公同一丁卯年生之义。入学后又起名肇民,字培基。两年后又生一男婴,因病夭殇。周培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哈尔滨工作,任高级工程师;妻黄淑升,医科大学毕业,主治医师,唯一的女儿周媛,从事计量工作。如今周培基夫妇均已在哈尔滨退休,颐养天年。

周祖训从事教育工作后,一直在外地工作,他总是把妻子张秀云带在身边。他担任信阳师范校长和开封私立维新中学校长时,特别是当选为国民党国大代表和省参议员后,不少“好心”好事的朋友、同事、同学,乃至上司,认为他们夫妻很不般配,纷纷直言不讳地劝周祖训离婚再娶。当时国民党政府政治腐败,生活糜烂,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喜新厌旧,娶姨太太的司空见惯,甚至三妻六妾的也不乏其人。即使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知识分子,也纷纷离异再娶。周祖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曾受过触动。但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最终还是战胜了环境,战胜了自我。

周祖训初任省立信阳师范校长时,刚过“而立”之年,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特别是诚信敬业、才华超群的人格魅力,对摩登女郎颇有吸引力。他曾多次收到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和未婚女教师表示爱慕的信,每收到这样的信,他阅后都悄悄付之一炬,并毫不迟疑地请班干部或级主任,代他做写信者的思想工作。他严肃地说:“学生正处在长身体长知识的年华,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学习以外的事。”“我是一校之长,又是有妇之夫,决不能做违背为人师表的事。”他在开封维新中学任校长时,有几位亲朋挚友,三番五次地给他介绍妙龄靓丽有文化的女子,并有意约男女双方看戏看电影,甚至设宴聚会,欲以此动摇周祖训不再娶的决心;但都被周祖训婉言谢绝了。

全身心投入教育工作的周祖训,为了掌握大量第一手材料,真正做师生的知心朋友,他几乎天天吃、住、工作、休息在学校里。夜晚,他工作到很晚才就寝,不是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是住在男生宿舍里。那些离婚又娶的同事们,不理解周祖训这样做的真正动机及内涵,反而揶揄地说:“要是有一个年轻漂亮、情投意合的爱妻守在家里,你就再也不会住在学校里了。”对此,宽宏大量的周祖训坦然一笑了之。在动员说服周祖训离婚再娶这件事上,有的同事和好友真可谓到了“仁至义尽”、“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地步。一位至交竟动气地说:“你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为一个长你6岁没有文化的小脚女人,牺牲个人终生的幸福,太不值得了!”这话曾重重地触动过周祖训的心,他看着挚友与年轻俏丽又有共同语言的娇妻,过得甜甜蜜蜜,十分幸福,也打心底里羡慕过,也曾有过一些想法。但他一看到达情知理、勤劳贤惠的妻子张秀云和天真可爱的儿子及蓬勃向上的学生,做家长的责任感和校长的使命感,便立刻占了上风。因为周祖训认为,做人的起码道德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决不能把个人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为此,朋友们在背后还半开玩笑半挖苦地说:“绍言乃圣人也!”

周祖训在婚姻问题上,也曾受到祖父的良好影响。周祖训的父母双亡时,祖父才40岁出头,亲戚朋友都善劝周余德娶妾,以再生贵子,兴旺周家人丁。周余德却不以为然,他认真引用古人的话说:“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妻美妾娇,非闺房之福。”一席话说得亲戚朋友心悦诚服,都不再提纳妾的事了。若干年后,祖训的祖母沉疴在床,至亲挚友旧事重提,周余德仍执意不肯。直至祖母病逝多年后,祖父才续弦。祖父在个人婚姻问题上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铭刻在祖训幼小纯洁的心灵上,所以才有周祖训“身出淤泥而不染”,与张秀云72年恩恩爱爱的“钻石婚”(张秀云1989年3月19日仙逝,享年90岁)。

周祖训坚贞不渝,不离异再婚、纳妾的高尚品质,曾在社会上传为佳话。1947年,周祖训参加国民党的行宪国大代表华中区教育学会代表的竞选时,在开封市男女教师济济一堂的大会场上,有一位女教师站起来当众大声疾呼:“周绍言先生学识渊博地位高,但不离异再婚、不娶小老婆,真乃是品德高尚,世人楷模,我们都要选周先生当国大代表!”一呼百应,德高望重的周祖训果然以最多得票当选为国大代表。

1957年周祖训被错划为右派分子,在劳动改造中患了严重的浮肿病,被送到医院治疗。当时张秀云把家中仅有的积存很久的一点白面全部蒸成馒头,给他送到医院去。与周祖训同屋居住的一个病号见了,流着眼泪悄悄地对周祖训说:“我被打成右派分子后,妻子与我离婚改嫁了,孩子也带走了。你有一个患难与共的妻子,真叫人羡慕啊!”周祖训再一次感到,当初没有抛弃张秀云是对的,恰如1949年他称赞好友吴芝圃那样:“贫贱之交永不忘,糟糠之妻不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