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礼拜六下午,杰克逊岛上的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而在那个小村庄里却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喜悦。哈波一家和波丽姨妈一家,都穿上了丧服。这两家人都悲痛欲绝地失声痛哭,。这几天村里的人都沉默寡言,唉声叹气的。星期六的假日,对孩子们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们没有心思玩耍,渐渐地什么也不想干了。
这天下午,贝奇·撒切尔不知不觉地来到学校,脚不由自主地往教室走去。她坐在座位上回想起汤姆曾带给她的快乐,她一遍遍回想起初识汤姆的情形;一遍遍回想汤姆教她绘画的情形;一遍遍回想那次订婚游戏的情形。她真后悔当时不该一时意气,把那只壁炉铜把手打落在地,并归还给他。她想:如果时间能倒流回那天,她一定会收下那只铜把手,并说一句原谅他的话。可是现在他死了,没留下一件可以寄托哀思的物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永远地离开了她。想着想着,伤心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的心快要碎了!
就在贝奇·撒切尔思念汤姆的时候,其它的孩子们也在谈起汤姆的“生平事迹”,孩子们在追忆着汤姆“生前”最后一次同他们的谈话(他们现在才明白,那是汤姆对他们的最后道别)。
后来孩子们又争论起来,争论的焦点是:究竟是谁见了汤姆他们最后一面。他们都争着想获得这种特殊的荣誉。他们都提出自己的证据和见证人,这些证据和见证人经过大家的推敲和论证,最终决定了一个幸运儿,他之所以幸运,是因为他获得了这种特殊的荣誉,孩子们都把他当成了心目中的圣人,孩子们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羡慕的眼光,其中有一个可怜的孩子也想获得这种荣誉,但却提供不出可靠的证据和见证人,无奈中他只能说:汤姆斯·索亚曾经收拾过他。
大家对他这句话很不感兴趣,因为汤姆打人是很平常的事,接着那个获得特殊荣誉的男孩站在演讲台上,(由于没有合适的地方,他只能把旁边的粪堆当成演讲台)向周围的热心听众讲述了他最后见汤姆的情形。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日那天,主日学校早早地下了课,钟不再像往常那样干脆利落地敲响,而是一声声缓慢地敲响,这是为汤姆他们敲响的丧钟。
村民们随着丧钟的敲响,神色肃穆地来到教堂,来参加那三个可怜孩子的葬礼。教堂里没人大声喧哗,人们都在小声地耳语着。后来人们停止了说话,朝教堂门口看去。这时,波丽姨妈一家和哈波一家都身穿黑色丧服,缓缓地走进教堂,他们脸上充满了悲伤的表情。牧师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走到前排的座位上。
大家重新坐下来,为那三个孩子默默地祈祷着,不时发出的呜咽声更增添了葬礼的悲凉气氛。牧师摊开双手,开始祷告。教堂内响起了圣歌声,里面还夹杂着些哭声,接着人们又读起了圣经:“万能的主啊,将使生命得到复活。”
葬礼在继续着,牧师向人们讲起这三个孩子的优良品德和可爱的言行举止,又把他们的锦绣前程大肆渲染了一番。牧师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他们想到,以前只看到了孩子们的缺点时他们心里就一阵难过。他们现在觉得三个孩子原来是那么的可爱。这一番充满感情的渲染愈演愈烈,人们也越来越感动,最后全场的人都陪着“遇难者”的亲友们放声痛哭,牧师也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他也在讲坛上哭起来。
就在大家失声痛哭的时候,教堂的门嘎吱一声开了。牧师抬起头来,睁大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惊得差点坐在地上!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都顺着牧师的眼光朝门口看去,他们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三个沿过道走过来的孩子。这三个孩子刚才已经躲在门外参加了自己的葬礼,后来他们决定给大家来一个戏剧性的结尾,所以就走了进来。这个葬礼的结尾无疑是令人高兴的。
身穿黑色丧服的波丽姨妈一家和哈波一家,惊喜万分地朝他们各自的孩子扑了过去。他们不停地狂吻着他俩的眼睛、鼻子、嘴、头发。没有机会吻他们脸的人竟然吻起了他们的衣服。
他们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他们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可怜的哈克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他望着这动人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没人去欢迎他。于是,他打算溜掉,可是汤姆却拉住他对波丽姨妈说:
“波丽姨妈,这不大公道吧,哈克也应该有人欢迎才对。”
波丽姨妈现在对汤姆是言听计从,她走过去慷慨地吻了一下哈克,其它的人也纷纷效仿波丽姨妈。这些举动弄得哈克更不自在了。
牧师这时也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了,于是他大声宣布道:
“普天之下,芸芸众生,齐声高歌,感谢万能的主吧!——唱吧!——尽情地欢唱吧!”
教堂内顿时响起了《赞美诗百首金曲》的响亮歌声,歌声中充满了欢乐。此时黑衣侠盗汤姆正扫视着紧盯着他的孩子们,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被愚弄了”的人们涌出教堂,他们很愿意再参加一次这样的葬礼,因为他们还想再听一遍那响亮的歌声。
那天,除了自豪和满足外,汤姆还得到了许多耳光和亲吻,比他以前一年里得到的还多。他不知这两种动作中究竟哪一种更能表达波丽姨妈对他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