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是那块马皮的价钱,昨儿个出手的!”
“挺划算吗?”大克劳思说道,他奔回屋,手持利斧,挥向那四匹马的头部,杀死了他们,剥完皮后,将它们装车推进城中。
“卖皮子喽!上好的皮子,快来买了!”他走街串巷大声吆喝。
那些鞋匠和皮匠一听,好奇地跑过来,寻问价格。
“一张皮子一斗钱!”大克劳思说。
“你真是发疯了!”大家齐声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家财万贯啊!”
“卖皮子!上好的皮子,快来买了!”他又吆喝起来,对每个顾客,他都是一样的回答:“一斗钱。”
“这家伙想戏弄我们。”大家异口同声说,于是,鞋匠和皮匠们围着大克劳思手拿皮带,狠狠地揍他。
“哇,真是好皮子!”他们怒吼道,“我们满足你,送你一张血染的猪皮!赶快滚!”他们叫着,大克劳思吓得屁滚尿流,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打。
“有你好瞧的!”回家之后,他心里想,“小克劳思啊,小克劳思,我要让你加倍偿还,否则我打死你!”恰逢此时,小克劳思家的老奶奶死了,的确她年岁太大了。活着时她对他很不好,可是,他还是悲痛极了。他把老太婆放在温暖的床上,像希望她能活过来似的。他自个坐在墙角,躺在椅子上睡觉。他以前就这么睡过。
深夜,他突然被吵醒了。屋门大开,大克劳思凶神恶煞地走进来,手里提着斧子。他是很熟悉小克劳思屋里的情况的。他径直走到床前,挥斧便砍,可怜的老太婆被当成小克劳思给砍了。
“这回老实了吧!”他说,“这回你永远不会再骗人了。”之后,他就走了。
“这个混蛋真是心狠手辣!”小克劳思说,“他竟然想让我死,还好那是尸体,否则我早就上西天了!”
小克劳思为祖母准备了最华丽的衣服,又找来一匹马,马拉上车,他把老太婆安放在车上,防止她摔下马车。他穿越森林,当阳光散满地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旅店,小克劳思慢慢停下车,到里边买吃的充饥去了。
店主是个大财主,他不是个善良的人,同时又是个急性子,如同肚里装着一盆火。
“上午好!”他对小克劳思说,“今天你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大早就来了?”
“对呀,”小克劳思说,“我领着老祖母一同进城,她还待在外面,她太老了,不能进来。
请你倒杯水给她,但是你要贴着耳朵大声讲,因为她耳朵听不见。”
“很好,我一定照办!”店主说。于是他盛了一杯水,端到老祖母的尸体面前。“这是你孙子买的!”店主说,但是那死老太婆如何能听得到呢,她依旧一声不响坐在那里。
“你是聋子吗?”店主用尽力气叫喊道,“这是你孙子给你买的蜜水。”
他一遍一遍地喊。老太婆一点反应都没有。店主大怒,把杯子扔到她的脸上。蜜水流了老太婆一脸。她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车上,因为她只是轻靠在那里,没有绑紧。
“好啊!”小克劳思叫喊起来,一步跨出门,抓着店主的胸口怒吼道,“你打死了我奶奶,你看看,她头都被打穿了。”
“哎哟,我闯祸了!”店主大喊道,焦急地搓着手,“都是我太鲁莽了,可敬的小克劳思,我送你一斗钱,好好安葬你的祖母吧!但一定别跟别人说,否则我会没命的,那就太麻烦了。”
就这样,小克劳思很容易赚到一斗钱,店主厚葬了小克劳思的奶奶。
小克劳思赶回家,马上派人找大克劳思,向他借一个斗。
“干嘛?”大克劳思生气地说,“难道他还没死吗?我要亲自看看!”于是他亲自去找小克劳思,手里还拿着斗。
“上帝啊!你怎么又搞来这么多的钱?”他惊奇极了,两只眼睛睁得像茶杯一样大。
“你以为打死的是我啊,你错了,那是我奶奶!”小克劳思说,“我已经把她卖了,赚了一斗钱!”
“太划算了!”大克劳思说道,急忙赶回家,一斧子把他的奶奶给砍死了,又找人把她抬到车上,然后赶着车就进了城,他到处打听药店,以为能卖个好价钱。
“天哪,你都做了些什么?”药店主问道。
“哦,她是我的奶奶!”大克劳思说,“我砍死了她,我至少卖一斗银币!”
“老天保佑!”药店主说,“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个疯子,你会被砍头的!”店主一本正经地把事情的严重性讲明白,又说他犯了多么严重的罪行,应受到多重的处罚。大克劳思十分害怕,他飞快地逃走了。登上马车,他使劲抽打着马匹,向家的方向奔去。大伙都以为他是个疯子,因此就没有拦阻他。
“小克劳思你这个混蛋,你必须付出代价!”当他在大路上赶车时,他咬牙切齿地说。到了家他找到一个大袋子,跑到小克劳思那里,说:“我又上了你的当!第一次我失去了我所有的马,随后我的祖母也被杀死了!这一切都怪你,不过你别想再得逞了!”他摁住小克劳思把他装在袋子里,掐着他的脖子,吼道:“我淹死你这个小混蛋!”
走过一条漫长的道路,很快来到河边。这时,大克劳思有些累了。正好路边有一座教堂,从里边传来美妙的琴声。大克劳思被这美妙的音乐吸引了,就想进去听一段赞美歌然后再走,这本是件好事。小克劳思根本无法逃出去,于是大克劳思便放心地走进教堂。
“哎哟,哎哟!”小克劳思在口袋中唉声叹气。他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绳子挣开。就在此时,走过一位赶牛的老汉,满头银发,手持拐棍,驱赶着一大群牛。牛群撞翻了小克劳思的口袋。
“完了,我还很年轻,就要归西了!”小克劳思嚷道。
“啊,可怜的人哟!”赶牛的人说,“我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到天国去呢!”
“快快解开袋子!”小克劳思喊道,“到我这儿来,立马就能到天国!”
“好极了,我真太高兴了!”赶牛人说,他解开袋子,小克劳思蹦了出来。
“看护好牲口,好吗?”老人说完爬入口袋,小克劳思赶忙拴住袋口,赶着牛群欢天喜地地走了。
过了一阵子,大克劳思走了出来,他重新扛起袋子,心想,袋子怎么变得如此轻了,因为这个老头只相当于小克劳思一半的重量。“轻省多了!这都是我听经的功劳!”于是他走到河边。河水很深,他举起袋子扔到水里,跟着喊起来:“哈哈,这回你算彻底完蛋了!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当他正赶路回家的时候,刚走到十字路口,他遇见了小克劳思,小克劳思正吆喝着牛群赶路呢。
“大白天活见鬼!”大克劳思说,“我没有淹死你?”
“这没错!”小克劳思说,“半小时以前,我是被你扔到河里了。”
“那这些漂亮的牛又从哪里来的呢?”大克劳思问。
“这种动物叫海牛。”小克劳思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我还得感谢你把我扔进水里。
我有钱了,我发大财了,你不相信吗?当我被装入袋子里时,我害怕极了,从桥上往下落的时候,我只听到风在耳畔呼呼地刮着,沉入水底的时候,我感受身下是柔软的嫩草。我落在草上,口袋就自己开了。我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一身雪白,头上戴着绿花环。她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小克劳思,我要送你一批牛,在前边大约半里远的地方有一群,那便是我要赠你的!’——这回我明白了,对于水中生活的人来说,河就是他们的路,他们在河底走路,驾车,一起到地面的源头处。水下到处都是美丽的花朵,还有碧绿鲜嫩的小草。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它们在我耳边飞快地游弋着,如同天空中飞翔的鸟儿。
那里到处都是善良的人,还有那些肥硕的牛,它们在水中踱来踱去!”
“可是,你干嘛又回到地面呢?”大克劳思说,“那么舒服美妙的世界,我才不愿离开呢!”
“对呀,”小克劳思说,“我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应该听明白了,海里路,严格说是河,海姑娘曾对我说过,她没有能力去其它地方——一里远的地方还有牛群在等着我呢。但是我明白,河路弯弯曲曲,东一个弯,西一个拐,整条河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只要上了陆地,从陆地横穿过去,然后再回到河中,要省事许多,差不多要省半里路,我要尽快赶到牛身边。”
“哈,你是个走运的家伙!”大克劳思说,“你老实说,要是我照你说的去做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发财?”
“那当然!”小克劳思说,“但是,你这么沉的身子,我恐怕是背不动你,你还是自个去吧,最好是你亲自装进袋子,我会想办法把你扔进河里。”
“那真是太感谢啦!”大克劳思说,“这回你要再敢骗我,我决不饶你!”
“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骗你!”于是他们便来到河边。牛渴坏了,纷纷跑到河边去喝水。
“哈,这些性急的牛!”小克劳思说,“它们急着要回家呢!”
“行了,少费话,快帮我一下!”大克劳思说,“否则你死定了!”说完就爬进一条大口袋中,嚷道,“最好绑上块石头,这样我才能沉下去!”大克劳思说。
“你放心吧!”小克劳思说。于是在口袋里放了块大石头,然后把袋口扎紧,顺手一推口袋,只听砰一声巨响,大克劳思滚入河中,眨眼功夫就沉了底。
“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牛了!”小克劳思说,于是便挥舞着皮鞭,驱赶着牛群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