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卓别林正在拍摄《大独裁者》,一个脸色发白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冲进摄影棚,递给卓别林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查理,这是刚才在大门口捡到的。”
**分子在这封信中,用赤裸裸的语气叫嚣:
如果你不停止拍摄这部电影的话,将来无论在哪个城市,哪座影院放映它,我们就要在哪里放臭气弹,向银幕开枪!”
正当盛年的卓别林压下满腔怒火,把那些恫吓的信轻轻扔到废纸篓里。他嘴角边浮起一丝轻蔑的微笑,耸耸肩说:“没什么了不起,那就让他们开枪吧。我非要嘲笑希特勒不可!这就是我的回答,来,各部门准备,开拍!”……
影片要放映了,卓别林却又担心起观众们的安全来。他找到一个工会会长,想请几十位工人到时帮忙维持秩序。会长一听哈哈大笑:
“我不相信事情会闹成那样,查理,你有的是你自己的观众去对付那些坏蛋,只要有他们维持影院的秩序就够了,何况**分子在美国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
卓别林勇气大增,1940年影片正式上映。其轰动效应持续了几年。先是纽约人如痴如狂地争看,两家影院一起连续放映了三个多月。然后,影片运到英国,尽管是在战时,但观看影片的盛况空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结束之后,它陆续在世界各地上映,受到了空前的欢迎和好评,给全世界人民增强了战胜***的信心与力量。
3.银幕下的艺术大师
1916年,在卓别林赴纽约之前,一位他所敬佩的著名演员忠告他:
“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将来的生活是美好的,只要你知道怎样待人接物……有许多成名的演员都犯了这个错,那就是:他们喜欢出头露面,好听人家称赞,这只会毁了他们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
动身之前,卓别林给雪尼拍了一个电报,告诉他自己动身和抵达的时间,然后上了开往纽约的火车。这是一列慢车,要经过几个州、市,5天才能到达终点。
火车到达某站时,卓别林脸上抹着肥皂正在刮脸。一群人在车停稳后,冲进车厢大喊大叫:“他在哪儿?”
“查理·卓别林在哪儿?”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他应声答道,这一下麻烦可就来了。
“我们代表这儿的市长和所有崇拜您的观众,请您下去和我们一起喝点冷饮,吃点点心。”
卓别林面对殷勤的影迷们,不知如何是好:
“瞧我这样了,……怎么下得去啊!”
“没关系,没关系,查理,只要穿一件晨衣就行了。走,这就去跟大家见见面吧!”
他赶快擦了脸,他不再刮剩了一半的胡子,一面扣衣扣一面下车去。
站台上旗帜飘舞,彩带飞扬,人声鼎沸,市长尽量提高嗓门致词:
“卓别林先生,我谨代表全市所有崇拜您的人……”
欢呼声一再打断了他的开场白,人群甚至把卓别林与市长挤到了火车旁边!现场的警察赶快过来“营救”,“快退,退后点!”
好不容易他们两人才回到原地,市长用一个汤匙敲着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发表演说:
“卓别林先生,您的德克萨斯州的朋友们,为了表示对您的电影的感谢,请您跟我们一块吃点蛋糕,喝点可口可乐!”
桌子周围已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大家都想看看现实生活中的“夏尔洛”。卓别林只好站在桌子上,对拥挤着的影迷们表示感谢,还用可口可乐与市长干杯……
原来,他发往纽约的电报要经过几个地区的中转才能到达。各地邮电局的电报生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各地的报馆,各报馆又把消息公开了。
这样,卓别林经历了一系列夹道欢迎的场面,才抵达纽约站。可谁知刚一到,就收到一份吓人的电报,是纽约警察局拍来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警察局长请他不要从中央火车站口出站,那里已经人满为患,提示他在第125号街车站口出站。
1921年9月初,卓别林乘坐当年来美的“奥林匹克号轮船返回英国休假。
他没想到,船上有跟踪报道他的记者!于是各类电报像成群结队的飞鸟一般从这漂行的轮船上飞往各地:
“卓别林衣锦还乡!沿途将有欢迎盛况!”
“客轮每天沿途发布的新闻和查理在船上的活动,均由本社每小时从船上发出简报,并在街头出售号外,介绍这位大名鼎鼎、小矮个子、撇着一双怪脚的演员。”
“《查理,我亲爱的》这首在英国广为传唱的歌曲,具体表现了一周以来,整个英国对卓别林的狂热,这种狂热随着这艘“奥林匹克”号的逐渐驶近,而不断加剧。”
“‘奥林匹克’号今晚将在浓雾中停靠港口,已有大群影迷聚集该地,欢迎这位矮小的喜剧演员。警察局为此正忙于安排,以维持现场秩序……一如既往,举行游行时,我报将报道:在什么地点,什么角度可以最清楚地一睹这位游子的风采。”
船刚到英国,侍者把当日早晨报送进舱内,大黑体字母组成了通栏标题“喜剧演员归国盛况不亚于狂欢节”、“卓别林抵伦敦将受到盛大欢迎”;另一版是“伦敦家家户户谈卓别林来访”,还有一条“看啦,我们的儿子”……
大群大群的影迷守候在卓别林下塌的旅馆前的草坪上欢迎他,卓别林发表了简短的致词。卓别林回到楼上的房间后,又听到影迷们在下面喊:
“查理,好样的!”
“查理,你为英国人争了光!”
“查理,走出来吧!我们想见见你!”
于是他几次走到阳台上,向人们挥手致意,还将一大把玫瑰花扔了下去。可马上就有一个胖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什么也别扔,卓别林先生,楼下的人为抢您的花打起来了,有人会被踩死的!这我们可负不起责任啊!怎样都行,可别扔花,不,什么也不能扔,我可求您了!”……
一直到下午4点,卓别林的房间里还是坐满了记者,这可把他愁坏了:我回祖国,可不是为了来陪记者先生们聊天的呀!
忽然,他灵机一动,长长地打了个哈尔,又挪了挪坐进沙发里的屁股。
“记者先生们,从昨天到今天下午,我还一直没合眼呢,我想你们也有些累了吧。请侍者带你们去楼下随便用些咖啡,吃点儿点心,我也好忙里偷闲,小憩片刻。各位意下如何?”
记者们见卓别林没下“逐客令”,只是“暂停”采访,也乐得休息一下,于是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一见记者们走了,卓别林立即改换行头“脱掉黑色礼服,换上普通衣服,扣了一顶帽子一直遮到眼睛。他悄悄地开启房门,左右看看——走道里并没有人,便一转身带上房门,乘了运行李的电梯下楼,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而在旅馆里,闹剧还在上演着。
卓别林以他的讽刺喜剧艺术名震影坛之后,模枋他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某团体特意举办了一次比赛会,看看谁最像卓别林,并请了一些研究卓别林的专家担任裁判。卓别林听说后,也特地赶来参加比赛。评判的结果,卓别林屈居第二。发奖的那天,举办比赛的团体邀请卓别林前来讲话,卓别林回信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卓别林,那就是我。为难的是,应该尊重评论家的意见,我既被评为第二名,还是请第一名讲话吧。”
有一次,一个贵妇请教卓别林:“依您之见,哪种颜色的头发——金发、黑发还是棕黄发的女人对男人最忠诚?”卓别林脱口而出说:“白发女人!”还有一次,卓别林参加一个研讨会,一只苍蝇在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滑稽大师头上嗡嗡直转,卓别林无可奈何地把手挥来挥去。后来,他要了一把苍蝇拍,挥打了几下,都没有打中。最后,苍蝇竟落在他的前面。他举起苍蝇拍,正要予以致命地一击,突然他停住手,仔细地瞧了瞧这只苍蝇,然后把苍蝇拍放了下来。“你怎么不打?”有人问。卓别从耸了耸肩说:“刚才不是这一只。”
1938年,滑稽大师写成了以讽刺和揭露希特勒为主题的电影脚本《独裁者》,但影片开拍时,派拉蒙电影公司说:理查德·哈定·戴维斯曾用“独裁者”写过一出闹剧,所以这名字是他们的财产。卓别林派人与派拉蒙公司谈判,但毫无结果,于是他亲自上门去商谈解决的办法。但派拉蒙公司坚持:如果卓别林一定要“借用”《独裁者》这个名字,必须付出25000美元的转让费,否则就要在法庭上见高低。卓别林灵机一动,当即在原片名前加上一个“大”字,变成《大独裁者》,并且风趣地说:“你们写的是一般独裁者,而我写的是大独裁者,这两者之间风马牛不相及。”派拉蒙公司的董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无可奈何。事后,卓别林对朋友说:“我多用了一个‘大’字,省下了25000美元,真可谓一字万金。”
一天,卓别林遇到了一个流浪汉,恰好与自己所要寻找的“角色”差不多。于是,卓别林马上把这位流浪汉请到一家饭馆里,以好酒好菜相款待。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流浪汉开始自由自在地与卓别林攀谈起来,卓别林边听边记,流浪汉的经历深深地吸引和打动了他。同时,卓别林还很仔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谈吐、姿势和动作。谈话结束之时,卓别林一再向流浪汉致谢,还拿出一些钱,声明这是酬金,弄得饱餐一顿的流浪汉莫名其妙。流浪汉哪里知道,他所讲的经历已成了卓别林脑海里生动有趣的情节了。
当《淘金记》、《马戏团》热热闹闹地在世界各地陆续上映时,卓别林正在好莱坞休息、调养、锻炼身体,还积极钻研电影艺术。一天,他接到电话,访美的大科家爱因斯坦来好莱坞参观,想见见他。卓别林十分激动,他很崇敬比自己大10岁的爱因斯坦。
卓别林同心情愉快、亲切温和的爱因斯坦教授、教授夫人、教授的秘书等人共进午餐。卓别林对爱因斯坦博士的崇敬与真诚,使爱因斯坦夫人大为感动。午餐后,当客人们参观制片厂时,爱因斯坦夫人把卓别林拉到一旁,小声说:
“您为什么不邀请教授上您家里去呢?教授对您非常欣赏。我知道,如果咱们几个有机会单独聊一聊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卓别林这才觉得是自己因高兴而疏忽大意了,他马上向教授提出了邀请。
在为爱因斯坦举行的家宴上,热情健谈,精力充沛的爱因斯坦夫人,向好奇的卓别林讲述了博士创立“相对论”那天早晨的情景:
那天清晨,博士穿着睡衣从楼上来到客厅吃早餐,但似乎什么也没碰。夫人以为他生病了,就问他。
爱因斯坦用笔告诉她:“亲爱的,我有一个惊人的想法。”
他喝完咖啡,坐到钢琴前弹琴,弹几下就停一会儿,用笔记下一些什么。然后又重复说:
“我有一个惊人的想法,一个绝妙的想法!”
夫人说:“究竟是什么想法呀?你讲出来吧,别跟人打哑谜了。”
爱因斯坦摇摇头:“这很难说,我还得把它推导出来。”
他继续弹琴、思索,又停住记下一些什么。这样约摸半个小时后,他离开钢琴回到楼上的书房,关照夫人别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他。他整整在楼上呆了两周,只有黄昏时出门散散步活动一下,饭菜每餐由夫人送上楼。两周后的一天,面色苍白的爱因斯坦疲倦地走出了书房,把两张纸放在桌上:“喏,就是这个。”
卓别林听了这故事后,头脑中也冒出一个想法:科学家是理想化的浪漫主义艺术家,他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挥了自己的极大的热情。
卓别林告诉爱因斯坦夫人,说等他下一部影片放映后,就准备去欧洲。爱因斯坦夫人说:
“到时候您一定要到柏林来看我们。我们住的地方不大,教授没有很多钱。虽然洛克菲勒基金会有100多万美元供他用作科学研究,但是他从来没有动用它。”
卓别林深受感动。从这次起,卓别林与爱因斯坦夫妇的友谊保持终生。
卓别林对中国一向怀有友好的感情。1929年到1930年,中国艺术大师梅兰芳到美国表演京剧,和卓别林相识,东西方两大艺术家从此建立了友谊。卓别林对京剧很有兴趣。1936年他到中国上海访问,还专门观看了京剧。1954年,新中国总理周恩来出席日内瓦会议,在瑞士会见了卓别林,两人亲切地进行交谈。事后,卓别林对中国记者说:
“我到过中国,但那是在过去的腐败的日子里的中国,那时干罪恶勾当的人可以逍遥法外。现在的中国,经历了巨大的变革,一切都在进步。”
从1958年开始,69岁的喜剧皇帝退出影坛。用了五六年时间写他的自传。
70年代来临了,美国一些知名人士,在卓别林离开好莱坞20年之后,1972年热烈地邀请卓别林重返那块土地。
卓别林在洛衫矶被授予奥斯卡特别荣誉奖(终身荣誉奖),以表彰他“在本世纪为电影艺术所做的无可估量的贡献。”
那年9月,在第3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期间举行的“卓别林影展”,一共放映了他80部影片中的73部,这令卓别林感慨万千。……
1977年12月25日,人们正沉浸在圣诞节详和喜乐的氛围里。就在这天清晨4时,20世纪最卓越的喜剧电影大师卓别林,在瑞士洛桑莱蒙湖畔的别墅中,安祥地告别了人世;终年8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