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华殿内还有数几个宫人身染瘟疫,命悬一线,玉致都为他们诊断,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她不是救世主。
宫人们看到殿内来了三个陌生面孔,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过问。只是想到自己能有救,各个都掩饰不了心中狂喜,那就像原本对死亡妥协了,突然间又燃起对生强烈的欲望。
玉致并没有带过多的药材,没有药材也就不能配制煎药,思前想后,玉致只想到御药房,可是她又不能出去,于枫和冷虽有武功可以轻易躲避巡逻队,但他们两个对药材也不熟悉,于是咱皇世子轻寒二话不说,偷偷潜入御药房。轻寒可是任空大师的徒弟,任空大师是谁,就算轻寒不知道医术,怎么也懂个药材吧。
采儿醒了过来,在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后,她看到一张近日来经常出现在梦中熟悉的脸,那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却格外苍白,漆黑深邃的眸中尽是对她的担忧,在看到她醒来之后而暗藏悦喜,如重释放的笑了笑。
采儿以为这依旧是梦,梦中的他也依旧白衣如雪,气质出尘,她微微张了张有些干燥的唇,唤了他的名字,“于枫。”
她醒了,坐在梨花椅上的轻寒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紧皱的眉头显得忧心忡忡,此时已舒展开来,他从椅上站了起来,本想迫不及待飞过去看看她,可是却僵住身子动也不动弹。
她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看着于枫坐在床头,一副用尽身心去呵护她的画面,轻寒不禁自嘲一笑,突然才发现自己才是多余的人。
采儿皮肤上的红发斑已经褪去,身子还在慢慢恢复中,面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
在唤出于枫名字没多久,采儿突然一怔,抬眸看着于枫,晃了晃眼再定睛,确定这不是梦后,采儿的脸色一拉,尽管已经是气怏怏,但那双闪着星辰般的眼此时却透着一丝憎恶。
采儿想起身,于枫见状赶忙伸手帮忙,想将她扶起,还未碰到她,便被她扫开,“不要碰我!”
于枫身子一僵,看着僵硬在空气中手,几丝无奈将手收回。
采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眼神扫了扫屋内,刚好看到轻寒欲要走出房门的身影,以为他要离开,一时心急掀被下床叫着轻寒的名字,无奈在脚落地时,身子太过虚弱没站稳,差点就踉倒在地,幸好身旁的于枫及时扶住她,可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扯掉他扶住她的手向轻寒走过去。
潜意识里于枫想把她拉回来,警告她不准过去,可在动作上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突然间笑了笑。
究竟是谁可笑呢?
采儿来到轻寒面前可怜巴巴的两手抓着他的袖角,脸色苍白,朱唇微启,“你要去哪?”
轻寒看着她精致而又苍白的脸颊,仿佛是一种致命的呼吸,乌黑发亮的长发散在肩后,有明显睡躺过的痕迹,垂有一缕发丝在胸襟前。采儿没有套上外衣,一身白色的里衣与于枫那身如雪的绸服特么显眼。他知道于枫在看着他们。
终究是他可笑。
轻寒闪过一丝苦楚,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目光,他看着她,一丝浅笑不言语。
轻寒发现她没有穿鞋,不禁责备,“不凉吗?”
采儿愣鄂了一下,顺着轻寒的视线往自己脚下看去,这才察觉到一股冰寒渗透脚心直达脑细胞,冷抽死了,采儿讪讪一笑,赶紧将光露的脚掩藏在裙摆里。
这时突然想起自己身染瘟疫,这么靠近他怕传染了他,于是在她急忙松开他想让他离开时,她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身子突然腾空从而受到惊吓的她手忙脚乱的勾上轻寒的脖子。虚惊之时,她回转过头看着轻寒,“你……”她想说什么,最后生生咽回肚子里。
于枫一直矗在那,目无焦距盯着下方,在轻寒抱着她从他身边越过时,他的心狠狠抽痛了,他努力压制住,隐隐作痛,最后他不动声色朝屋外走去。
刚出房门,玉致端着药碗迎了过来,看到于枫神色苍白,捂着胸口强隐着疼痛匆匆离去,玉致想叫住,无奈于枫闪的比兔子还快,玉致纳闷地走进去,刚好就撞上轻寒抱着采儿将她放到床上去。
玉致瞬间明白过来,低下头将药端过去。
“世子,药已经煎好了,给穆姑娘喝吧”玉致将药端到一旁的檀木桌上说道。
“谢谢你了!”轻寒微微一笑。
玉致颔首一低算是回应,随之目光放向床塌上坐躺的采儿,起料她正紧盯地看着自己,玉致一笑,对上采儿的目光上前一步,“穆姑娘,还望把手伸出来,我再为你把把脉。”
采儿似乎没有听到玉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朵奇花来,采儿见过这个女人,在她掉崖之前。
许是见采儿没反应,玉致再度重复了声,采儿这才疑回神。
这时轻寒对采儿说,“她是大夫,这次多亏她,是她把你的病治好的。”
“我好了?”采儿惊讶地看向轻寒,随之又望向玉致,再然后,卷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真,原本肌肤上长有很多红发斑已褪去的无影无踪。
“是的穆姑娘,但还请你让我再为你复诊一下,你的身子还需要调养。”玉致说道。
采儿看着玉致,任由她为她把脉,在玉致把手找向她脉搏时,采儿开始打量她,她长的很好看,眉清目秀,嘴角虽带着笑,却浅淡的如一张薄纸,仿佛一撕,那梨涡浅笑就能撕裂,而撕裂后的表情会是什么,采儿想不出,但至少会多出一分戾气,可她是于枫的人。
玉致探向采儿脉搏时,似有漫无经心地随说一句,“公子听闻姑娘染上瘟疫,当即潜入皇宫,因为我父亲生前研究瘟疫病情有了配方,但无从核实,所以公子把我带来试试,没想到成了。”玉致说到这时,脸色一僵,望向采儿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份沉重。
采儿的脉象竟同于枫一样紊乱,先前为她把脉时怎么没查出呢,难道是因为这场瘟疫?还是与于枫体内的血咒产生共鸣,此时采儿的脉象如同于枫当初一般,表面看似平和,但血液极速扩张暴涨,脉象混乱。
对于玉致刚刚说的话,轻寒自是懂玉致想要对采儿表达什么,于是想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但看到玉致表情突然间的变化,轻寒顿时心中一紧望向玉致。
玉致收回手,扯出笑容道,“穆姑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先好好休息调养,”随之转身对轻寒说,“世子,记得让穆姑娘喝药。”说着退了一步欠欠身转身离去。
看着玉致离开的背影,轻寒剑眉一皱,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明明在为采儿把脉时诊断出什么,这玉致却没有说出来。
几日后,绍华殿里的几个宫人康复后将宫殿重新收拾打理再消毒,瘟疫风波总算是过去了,期间,没有任何人来绍华殿,就算来了,也被外面把守侍卫给拦住,连个御医都不见人影,仿佛要让绍华殿里面的人自生自灭。似乎忘了这里面还有皇世子。
轻寒细想琢磨了下,绍华殿怎么可能会有瘟疫,冷宫位于西,如果是从冷宫那边传过来,为什么离冷宫最近的洗衣局没有被传染,反而直接传染到位于东边的绍华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故意把瘟疫引到绍华殿,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想要除了自己,那会是谁?是谁想要杀他?
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还不到十人,就已经分有两派,当然不是说正邪两派,而是说于枫和轻寒不合,于是划分为两队。
对于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那些宫人恨不得把玉致当佛来供,但也有一两个宫人纳闷了很久,这瘟疫都治好了为什么这三人怎么还待在殿中(这三人是说于枫他们三人行),看他们打扮也不像宫中人,到底意欲何为。
在这几日中,采儿一直窝在房间内调养,所谓足不出户,玉致每天都将熬好的药亲自端去,每每看到轻寒守在采儿身边寸步不离的样子,玉致就替于枫叹息,将药给了轻寒便退下去,却经常在房门外的走廊里碰到于枫,于枫总是问她采儿有没有喝下药,玉致也总是点下头,说世子在给采儿喂药。
玉致本不想这么说,可谁让于枫在采儿醒后就再也没去看过采儿了,完全给了皇世子与穆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玉致不说这些话刺激一下他是不行的。但于枫在听完后就转身潇洒离去,白衣翩翩,气宇不凡啊,着时气炸了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