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的手轻轻一带,常悠悠被她捞进了怀里,因为用力,两个人贴的紧紧的。
常悠悠的脸一下子红了,心知挣脱不开他的大力,便认命的低下头,将自己微埋进他的胸膛。
吕墨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手紧紧攥起。徐思捷皱眉,轻轻上前,状似无意的挽住他的胳膊。
叶涛一派风淡云轻,微耸肩,说:“现在,常小姐似乎是我带过来的女伴。”
“何先生的女伴应该是您旁边那位。”
苏宸有些窘,没有吭声。
何子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你要找我太太做你的女伴,总得问问我太太的意见,她是不是愿意做你的女伴。”
他低头,望着常悠悠:“你愿意吗?”
常悠悠有些呆了…什么叫…“我太太”?
她怎么就成了…
何子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悠悠,你愿意吗?”
常悠悠抿了抿唇,呆呆的望着何子衿的眼睛,讷讷的摇头:“他,他只是说带我来吃牛肉蔬菜浓汤…”
何子衿抬头,迅速的抓住重点,语速缓缓道:“我太太说她不愿意。”
叶涛笑了,笑容里满是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来,倒是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何子衿并没有耐心去研究叶涛笑容里的深意,道:“我跟我太太还有私事,失陪。”
太太…他这一会儿的功夫,说了几次太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徐思捷和苏宸都在…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常悠悠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悄悄的打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何子衿的脸已经黑到可以演包公的地步。
常悠悠几乎是被何子衿拎小鸡一样给拎上车的,何子衿沉着脸,还不忘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的气氛太过压抑,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何子衿却猛踩油门,她因为惯性,身子直往后抛。
常悠悠讶异,他的样子,看着不是一般的不痛快。
何子衿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不让自己去看她的模样,胸口的那股子怒气几乎抑制不住。他甚至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她会一脸无辜,说出更加让他吐血的话来。
“何子衿…对不起,他就是邀我去吃个饭,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我算好时间的,我知道你这会儿不会回来…”
他的脸越阴沉,她越是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她明明是觉得自己没有错的,可是,他那阴沉的表情害她觉得,仿佛自己犯了无法原谅的错。
“何子衿…”她侧过身子,微微低着头,视线也不知落在哪里,声音小小的。
何子衿咽了口吐沫,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将车停到路边。
“重点不是这个!”
只有六个字,常悠悠却分明感受到了他无法抑制的怒意。
何子衿耐着性子,拼命的压制住郁积在胸口的闷气,他的大手,一把按在她的手上。
常悠悠望着他,因为害怕,眼底已经升起了雾气。
何子衿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热,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有些话,也许,他永远都不会说。
可是,他偏偏遇上她,他再继续与她绕弯子,他怕自己要被她给怄死。
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退缩,紧紧的,更紧的,摁到自己的心口。
他沉着声音,他说:“常悠悠,我把你装在这里,你呢?”
常悠悠彻底的僵在那里,她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的有力,砰砰砰的烙着她的手心。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指。
他却依然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几近逼迫,甚至恳求的望着她。
他需要得到一些回应,他迫切的需要她能给他一点儿回应,哪怕,只有一点儿。
她永远无法想象,她的沉默,一直的沉默,带给他的是,怎么样的心寒。
他稍稍松了手,声音放轻了些:“常悠悠,你让别人牵着你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还是说,在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之后,你依然可以对我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更或者,悠悠,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勉强你?”
何子衿说完,清了清嗓子,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抖了。心里突突的直跳,这种时候,等待她的回答,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她的手,身子往椅座上靠了靠。在车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根烟来。
他咔嚓咔嚓的摁着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索性摇下车窗,胳膊支在车窗边沿,无力的撑着额头。
即便是勉强,他也不想放掉她。
他想,他怎么能让自己可悲到这种地步呢。
常悠悠滞了滞,微微张开嘴巴,吸到口里的是夜间的凉气。
不是没有想过,不是没有憧憬过,也不是没有想拥有过。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在常有良提出给她安排相亲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漫长,可以让她忘记那段足够让她崩溃的对话。
他离开曼哈顿那天,她找借口,没有去送他。
他不知道,她躲在那白色的柱子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甬道口。
她在心底里早已经对他说了无数的再见,说到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她以为可以从此忘却。
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从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只是见面而已,只是公开场合的访谈节目而已,她心就就又开始疼了。
如果,相亲可以让她忘却这些…她就是这样坏,她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帮助她走出来。
她不反感叶涛,甚至,很亲切,这就是好的开始了。
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他喘息着,带着湿漉漉的身子,出现她的面前,他给她发那样的短信。那些原来已经压制下去的小心思,便瞬间有如雨后的春笋,开始破土而出。
她却不敢去奢望。
她明白,如果害怕失去更多,那就不要选择继续拥有。想都不要想,也不能想。
即使,这些在他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始终记住了一点…何子衿,他那样的人,哪里会爱人,哪里肯去爱一个人。
这话原是苏宸对她说的,现今,她用来告诫自己。
即便他告诉她,对他而言徐思捷并不是那个特殊的女人,她又凭什么认为,他爱的人,便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