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之风云,女有不可揣摩之心思,有一天,当他提着两斤老婆饼打算送给她享用时,被她拒绝了:“不行,我不能要。你每天照顾我的生意,又给我送好吃的,成本太高了。”顿了顿,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说,“根据有舍必有取的能量守恒定律,你是不是有求于我?本姑娘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要求不妨明说,比如是不是希望本姑娘帮你介绍对象啦,是不是手头资金周转不灵,要向本姑娘高息借贷啦……”
廖作明心虚地讪笑着,好想说,你聪明绝顶,说得太对了,我的确有所企图,希望今后的日子里,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梦中唯一见到的也是你,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你,永远爱着你,拥有你!但他心似明镜,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好一再将涌到嘴边的热辣滚烫的情话,残忍地咽下肚去,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简单的“剖白”:“那些零食的确是客户所送,我也的确只在乎你的服务态度好!”见她半信半疑,又加上一句,“告诉你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我没有妹妹,见你像仙女下凡,活泼可爱,好想认你做妹妹,不知你是否愿意成人之美?”
“好,我答应你。”温小林大方地说。
见平白多了个妹妹,彼此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廖作明偷偷地乐了。
得知新认的哥哥深谙茶道,温小林当即到隔壁的茶叶店买来一包碧螺春,为他泡上一壶。
廖作明端起茶杯,小呷一口,满嘴余香,如同品尝一壶窖藏千年的美酒,不由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出一句:“好日子不可一日无茶,这茶呀,品的是人情味,享的是天伦。”
廖作明不甘商场折戟,经过一番努力,生意渐有起色,陆续招聘了几个员工。平时无论多忙,他都坚持把抽空找温小林喝茶、聊天,当成不可或缺的日常活动。
三
不知不觉,廖作明认识温小林快三个月了。
有一次,他故作不经意地打听她男友的情况,她言辞闪烁,不愿多谈,只说他近来太忙,好久没有过来探望她了。
廖作明听了不喜反悲:莫非那个家伙早有预感,知道实力强劲的我要跟他掀起一场博弈情场的血雨腥风,但他自知斤两不足,无法与我抗衡,干脆提前甘拜下风?Oh,mygod,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役算什么?毕竟,真的猛男,都希望对手如狼似虎,而不是如虫似鼠呀,唉,看来我该改名叫独孤求败了!
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了,夏种秋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廖作明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向温小林摊牌,挥动柔情这把镰刀,收割爱情,享受丰收的喜悦。
中秋节下午,廖作明提前下班,回家穿上原本当成古董一般珍藏的名牌服装和锃亮可鉴的皮鞋,让自己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帅气和时尚。
他提着一盒月饼来到电话超市,没见到温小林,帮她看店的是个人到中年的阿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节骨眼上,这丫头居然玩失踪,是纯属巧合,还是她的预知能力太强,知道我今天要向她摊牌,提前跳槽或请假休息,存心避开我?他抱着一线希望打听温小林的去向。
“你是她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阿姨明显没有好声气。
“我是她的朋友,过来送月饼给她。”
“你既然不喜欢她,不再爱她,还找她干什么?”阿姨硬邦邦地问道。
“你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廖作明连忙澄清。
阿姨听了,脸色有所和缓,自称是该店的老板,因温小林昨晚接到男友的分手电话,一时想不开,服用安眠药自杀,当死神扑扇着黑色的翅膀准备把她带走时,幸亏被人发现,及时送往医院抢救,现已脱离危险。
如当头一棒,廖作明蒙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温小林正在输液,见到廖作明,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牵强的笑容。廖作明把手中的礼物一件件放到她面前:“这是苹果,祝你以后的日子像八条腿走路的螃蟹,四平八稳,平平安安;这是康乃馨,祝你早日康复,壮似乡下的小母牛;这是月饼,祝你中秋节快乐,与家人团团圆圆……”
“呜……”温小林捂着眼睛哭起来,身体瑟瑟发抖。她因感动而哭,还是因失恋而哭?廖作明不明就里。此时此刻,不言不语胜过千言万语,他拿出一叠纸巾,默默地为她擦去伤心的泪水。
“哥,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止住哭声,嗓子有些沙哑。
他默认了。
“我真的好傻、好天真,他不肯过来探望我已有三个多月,而且经常不接我的电话,摆明了要跟我分手,我还痴痴地想着他、等着他,始终不肯放手,唉!”
“为什么不放手?”
“我们相爱快三年了,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她的眼圈又红了。
“他心里是不是装着其他女人?”
“不知道,他没说。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说要跟我分手,我一时想不开,所以……”
“你真是个傻丫头!将来要走的路长着呢,为一个负心人殉情,值得吗?当我失恋的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你的达观到哪里去了?”廖作明苦口婆心地说。
“哥哥,你也认为我傻?呜……”她又啜泣起来。
“你对爱的执著令人感动,但如果盲目作践自己,将生命视如草芥作为执著的代价,则是一种愚不可及的行为!”廖作明说得很慢,但铿锵有力,好像每个字都是从圣经上抠下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人的生命,既属于自己,也属于父母,无论以何种方式摧残身体或结束生命,都是对生命的不敬,对父母的不孝!精神堡垒坍塌了,可以修复或重建,生命消失了,永远不可能还原或轮回,所以,你没有理由不珍惜生命,一定要忘记失恋!”
“谢谢哥哥的提醒。”听君一席言,温小林豁然开朗,“放心,我会吸取教训,好好活着。”
临走时,廖作明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要她有事随时找他,不要再想不开。
目睹温小林的情变之殇,廖作明感慨万千:我不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何况也曾饱尝离情之苦,而小林是个视真爱如生命的好女孩,我当初怎么可以动机不纯,亵渎她的专情和善良呢?己身不渡,何以渡人?我实在太自私、太不人道了!
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她表达最真诚的歉意。
第二天一早,廖作明为温小林送来自己精心烹制的营养早餐——皮蛋瘦肉粥,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开口闭口都叫他“哥哥”,那份亲昵和甜劲,更让他愧疚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吃粥,她才吃上几口,泪水突然像断线珠子似的涌出,大滴大滴地落到洁白的床单上,砸出一朵朵泪的小花。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廖作明慌了。
“哥哥,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哥哥对妹妹好,理之当然,不需要任何理由。现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抛开杂念,配合治疗,忘掉不快,重新振作起来。”
“好,我一定听哥哥的!”
“有一种爱叫放手,有一种恨叫遗忘,既然放了手,就要学会遗忘,懂吗?”
“我懂啦,放心吧,哥哥!”她坚强地点点头,眼中依然依稀有泪。
下午,廖作明到医院探望温小林,当他把一个削好的苹果放到她手心时,老板娘进来了,见状打趣道:“啧啧,这一幕多么温馨呀!小林,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像这种有情有义的帅哥,现在打着灯笼也难找哩,换过来是我,早就心如鹿撞啦。”
“您别乱说!他是我哥哥,他不疼我,疼谁呢?!”温小林红着脸说。
老板娘嘴巴不饶人:“哟,还哥妹相称哩,你们不如天天在一起,天天相看两不厌……”
“病人康复期间,耳根清净比都什么都重要。”廖作明打岔道,“我劝您老人家先管好舌头,别多说话、乱说话,否则,影响了疗效,小林无法及时痊愈,我唯你是问!”
“对,对,我那么快嚼舌头干什么?来日方长嘛!我先走一步,不妨碍你们了!”老板娘嘴功了得,临走时又丢下耐人寻味的一句。
“昨天中午,他过来探望我,向我道歉,要求复合,让我原谅他。”趁老板娘不在,温小林吞吞吐吐地说,“哥,您说我怎么办?”
廖作明眉头一皱,嗓门骤然提高许多:“他把爱情当成廉价衣服,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吗?感情不是儿戏,关键时刻,你一定要挺住,拿出做人的尊严,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可是,他似乎很有诚意……”温小林欲言又止。
“他要跟你和好,那敢情好,只是,万一他以后又要闹着跟你分手,你怎么办?你有几条小命可以殉情?”
温小林无言以对。
四
几天后,温小林基本康复,廖作明过去接她出院。
踏入病房,看见温小林一脸幸福地偎依在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怀里,幸福写在脸上,笑容如鲜花绽放。蓦地,廖作明血冲脑门,记忆如闪电般苏醒,心想:这家伙不是冯嫣的现任男友吗?就凭那撮小胡子,他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何况没有化成灰?很显然,他脚踏两只船,我该怎么办?是大义凛然地冲上去揭穿他,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溜走,永不回头?
温小林见到廖作明,连忙向他招手。
退路被堵,廖作明慢吞吞地走过去。温小林同时拉着两个男人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小武。小武,这就是明哥,自从我住院之后,他每天都跑过来探望我、照顾我。”
“明哥,谢谢您对小林的关照!”小武站起来,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唉,我实在太冲动、太糊涂,不该对小林提出分手,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她……”
廖作明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愤怒,用一种近乎平静的口吻问道:“知错能改,很好,很好!只是,冯嫣怎么办?你怎么对她负责?”
刹那间,小武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结结巴巴地说:“冯……冯嫣是谁?”
“别装糊涂了!”张作明呵斥道,“做人要厚道,不要太虚伪。”
“你们怎么啦?”温小林不明所以,她看看廖作明,又看看小武,像明白,又像不明白。
“明哥,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能否把话挑明了?”小武依然故作无辜。
廖作明冷哼了一声说:“我就是你横刀夺爱的牺牲品,──冯嫣的前男友!你可真是一个喜新而不厌旧的博爱先生!如果你仍想抵赖,我可以打电话叫冯嫣过来作证。”
“什么?你是冯嫣的前男友?我真是个浑蛋!”毫无征兆地,小武抽了自己两嘴巴。
“原来你爱上了明哥的女朋友,所以才不要我。你……你为什么要抢走明哥的女朋友?”温小林快要抓狂了,一把推开他,恸哭不止。
廖作明的手机响了,是久违的冯嫣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一边接电话,一边向门外走去。
“哪位?”他装作不认识。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啦?我是你的阿嫣,冯嫣呀。”话筒里传来带有哭腔的声音。
“你不是名花有主了吗?找我干什么?”廖作明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想向我讨几句祝福的话,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当初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心里没有我,不再爱我,才把我赶到这边上班,我一气之下才接受那个人的追求,没承想,那个人用情不专,脚踏两只船。”冯嫣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之前过于任性,不听话,乱花钱,假如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一定改掉所有的坏毛病……”
“假如你的感情有所寄托,你怎么会想起我?好啦,麻烦你不要再纠结于过去,否则,我情愿让我多情的心隐隐作痛,也不会让它蠢蠢欲动。”
“我当初真的误会你了,直到你打电话教训我,我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可惜我那时用情太深,难以自拔。前几天那个人才实话相告,说他已有心上人。”冯嫣不断诉说着无意中沦为第三者的无奈经历,“现在我终于意识到,真心爱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廖作明刚挂掉冯嫣的电话,温小林也给他打来电话:“哥哥,你在哪里?快回来接我出院呀!”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在发抖。话筒里隐约传来小武的求饶声:“小林,原谅我好吗?我真的很在乎你……”
“住嘴,我不想听,哀大莫过于心死,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温小林打断他的话,再次向廖作明表明立场,“哥哥,我知道你在暗恋我、喜欢我,求求你快进来,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他!”
怎么办?怎么办?廖作明左右为难,仰天长叹。白云悠悠,从湛蓝的天幕上飘过,他的心也好像变成了白云,不知飘去何方。
疯狂的艳遇
心有所属的他,邂逅了一个多情的女孩,结果,美丽的邂逅变成艳遇,单纯的友谊升级为爱情,带给他一波接一波的道德与伦理的挑战。
畅享醇厚浪漫的爱情况味,纯属两个人的事,任何第三者的插足,都会被钉上道德的“十字架”。优美的旋律,如行云流水般渗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罅隙,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灵魂,让他迷失在凄怆、低回的乐章里,曲到尽头,情到深处,他噙着泪花,感觉灵魂已被击穿,自己变成了一只翩翩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准备飞走。
一
走在8月的天空下,烈日当头,汗流浃背,于杰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沿着大东街走了半天,女友钟慧所说的华丰商场始终不见踪影。见前面走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的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打听道:“你好,请问去华丰商场怎么走?”
“往前走约三百米,然后转左直走约一百米,再转右直走约五十米……”女孩扭头看了他一眼,像背书似的说。
“谢谢你的指点,不过,一会儿转左,一会儿转右,我不晕才怪呢!”
女孩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带笑说:“看你长得不像坏人,本姑娘起了恻隐之心,你跟我走吧,我和几个朋友约好去华丰商场旁边的公园玩耍,刚好途经华丰商场。不过,你要跟紧点,如果跟丢了,本姑娘概不负责。”
“真的?太谢谢啦,你真是菩萨心肠!”于杰由衷地说,和她并排走着,用手扇了扇脸,叹了口气,接着说:“天气真热,热得我全身都快冒烟了。”
女孩扑哧一笑,反驳道:“比喻不当!全身是汗,怎么会冒烟呢?应该说,热得全身都快沸腾了。”
“好,用‘沸腾’一词好!”于杰甘拜下风。
两人边走边聊,女孩心无城府,有问必答,自称叫杨红,职业护士。于杰说他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递给她一张名片。
女孩看着名片,用略显夸张的口气说:“哟,原来是电脑公司的于经理,失敬失敬!请问经理大人过来公干还是访友?”
“访友,她在华丰商场上班。”
“你的女朋友?”
“不,老乡,男的!”于杰潜意识里担心杨红吃醋,便故意撒了个小谎。女友钟慧到这个小城的华丰商场做化妆品推销员快一个月了,他第一次过来探望她。
到了华丰商场门口,于杰说离老乡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问杨红能否陪他到公园逛一逛,权当打发时间。
“没问题,为经理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估计你也累了,我带你进去找个地方坐一下。”杨红大方地说。
温情、慈悲的建议,正中于杰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