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查到新线索了,情况已经越来越对我们有利了。” 依吉多得意扬扬地想着。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使劲地蹬着自行车。车子迅速地向前移动着,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一阵海风迎面吹来,让他感觉到心旷神怡,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真是舒服极了。蔚蓝的天空,银色的波浪,海天交织在了一起。
依吉多继续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对于这桩扑朔迷离的案件,他现在越来越有信心了。眼看就要到达安部美治村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通往伯爵家的下坡路。在道路的两旁,一排排的树木飞一般地向后跑去。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横亘着一条绳索,依吉多大叫一声,拼命地捏闸,可是,由于是下坡,车速又非常快,捏闸根本就不起作用。
于是,车子撞在了那条绳索上,依吉多“哎哟”了一声,凌空摔出去很远的距离,顿时人事不省。
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了。依吉多挣扎着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不由得非常吃惊。原来在他倒地的前方,堆满了极为尖锐的石头,这分明是一个陷阱,他差一点就撞在石头上一命呜呼了。
“好悬啊!”依吉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稍一动弹,浑身酸痛极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头脸和膝盖全都摔伤了,正不断地流出血来。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想要把绳子解开,可是却在上面发现了一张字条,只见上面写道:
这是第三次警告,同时也是最后的警告。如若再插手此事,你必死无疑!
“哎呀,这次可真是危险啊,我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说着,依吉多把系在树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依吉多骑着车返回了伯爵家,把带回来的绳子交给管家,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走进了检察官的房间。检察官一看见他,便吃惊地问道:“哎呀,你的脸和手都是怎么弄的啊?”
“在一段下坡路上,我上了一条横系着的绳子的当了。不过,据管家所说,那条绳子是伯爵家里的东西,就在20分钟前,它还挂在晾物场上呢!”
“如此说来,在这所宅子里,有人正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是的,强盗们的同伙已经混进这里了,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我今天回到这里的时间,他们也相当清楚,所以才事先系好了这根绳子。因此,我们此后不能有半点马虎,对了,检察官先生,关于那张密码条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我认为那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
“不,那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它很有可能就是……” 正说着,依吉多使劲地推了一下检察官的手,然后小声地说道:“嘘!窗外有人正在偷听我们谈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依吉多迅速地把窗户打开,可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偷听者已经逃走了。不过,窗外刚才确实有人,你看,花园被那个人踩得乱七八糟,这便足以说明这一点。”说着,依吉多把窗户关上,慢慢地走了回来。
“我说得没错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由于我们对犯罪分子始终追查得很紧,所以他们十分惶恐,那些人也知道大事不妙,所以才几次三番地恐吓我,甚至图谋杀害我,可我是绝对不会向这股恶势力屈服的!”
说完之后,依吉多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把它放到了桌上,然后解释道:“你仔细地看看上面的数字和小数点。有一点非常值得注意,那就是这里没有出现5以上的数字。所以,我猜测它们肯定代表了英语里的五个元音,即‘a、e、i、o、u’。换句话说,a=1、e=2、i=3、o=4、u=5,那么,如果照此将原码拼好,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他拿起来一支铅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道:
e. a. a.. e.. e. a.
.a. .a... e.. e.. e.oi.e.. e.
.ou.. e. d... e.. e.o..e
ai. ui.. e.. ea. e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吧?”
“不错,单看这些字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是,我想数字既然代表了元音,那么,小数点就应该代表辅音,比如说b、c、d等字母,因此,我们从第二行开始看起。第二行原为两段,可能是两个单词,我试着查看后面排列的.e.oi.ee.为元音的单词是什么。经过了一番颇为烦琐的查找,我找遍了法文字典,一边查找一边思考,终于,我发现元音以这种方式排列的单词或许不只一个。”
“那是个什么单词?”
“是De mois elles(小姐们)。或许还有可能是其他的单词,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单词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它指的肯定是苏珊和莉梦两位小姐了吧!”
“不错。另外,第五行也分为两段。不过,在法语中,ai和ui之间的子音只有‘g’。于是也就成了‘aigui’,再下面是两个小数点加e的单词,那就只有‘aiguille(针)’一个单词了。”
“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行第二段有3个元音和3个辅音,而它们的排列方法是..e.e.,最前面是两个辅音。为了把这个单词找出来,我把字典从头到尾地翻了一个遍,一共找到了4个单词,它们分别是‘fleave(河)’,‘preave(证据)’,‘pleurer(哭)’和‘crease(空洞的)’。其中,前三个单词与‘针’的意思均是没有关联的。‘针在哭’、‘河针’以及‘证据针’,这些组合都不符合语法规则。所以最后只能选用‘空洞的针’了,尽管从表面上并不能看出它的意义,可是,我认为其中肯定隐藏着某种鲜为人知的意义。”
“‘空洞的针’,这究竟指的是什么呢?不会是指注射针管吧?”
“这个谜团便是侦破此案的关键点,而线索也必然藏在其中。它里面肯定隐含着深层次的意义。此外,这张纸十分古老,很像羊皮纸。我不禁会想,现在还有厂商制造这种纸吗?而且,从这纸上被熏黄的颜色和磨损的情况来看,它肯定是历史悠久的古物。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怎么会有注射器呢?再请看看这里,这张纸的背面有很明显的火漆痕迹。在古代,人们为了保护重要的文件,常常使用火漆,将其溶化开了然后加以封印。因此,我认为这个密码里蕴涵着绝大的秘密。”
刚说到这里,秘书布里走了进来,向检察官报告说:“总检察长来了。”
“先把他请到客厅去。”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并没有进来,而是坐在门前的汽车里,想要在那里同您说几句话。”
“喔,这可真奇怪啊。好吧,我出去看看。”检察官满腹狐疑地走了出去。然而,他的脚步声刚一消失,秘书布里就猛地跳到了门前,一下子把门锁上了。
“喂,你想要干什么?”依吉多马上站了起来。
“哈哈,这样说话比较方便。”布里说话的语气非常粗暴,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而且嘴角还带着冷笑。原来这个人就是强盗派来的卧底啊。想到这里,依吉多飞快地跑向通往隔壁的大门,想要把门打开。
“没有用的!那里也被我锁上了。”布里冷笑着说道。
“还有窗户呢!”少年反驳说。
“可惜,你的反应太慢了!”布里跑到窗户前面,背窗而立,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把依吉多的退路给堵住了。而此时此刻的依吉多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屋子里,怒视着对方。
“年轻人,我倒是非常佩服你这镇定自若的勇气。这样可以爽快一些,不过,你已经没有时间了。”说着,布里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接着说道,“那个愚蠢的检察官,他完全中了我的计谋,跑到老远的门外去,可他在那里连个鬼影也找不到。等他回到这里,至少还需要4分钟的时间,而我越窗而出,骑上停放在后门的摩托车,只要1分钟的时间便绰绰有余了。那么,我们现在还有3分钟的时间,就利用这段时间解决了吧!”
“解决什么?”
“赶快把那张纸条交给我!”
“不在我这里呀,它刚刚被检察官拿走了。”
“胡说,我刚才进屋的时候,你慌慌张张地把它放进了名片夹里。不要耍花招,赶紧把它交出来!还有,你这个小家伙,不要总是多管闲事,给我们添麻烦。我奉劝你还是做一个乖乖的学生吧,老老实实地去读书。不要因为别人称赞了你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如果你再这么不知好歹,当心你的小命难保。”
布里说这些话的时候目露凶光,龇牙咧嘴,他的真实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他用手枪指了指依吉多,凶残地说道:“快点!赶紧把它给我交出来!”
依吉多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把那张纸条交给了布里。
“哈哈,你还是很识抬举的嘛,喔,时间到了。”布里把纸条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把手枪收了起来,打开窗子准备逃走。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检察官回来了。
布里急匆匆地越出了窗户,可是他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了名片夹查看。
“啊!不在这里!你这个小子竟敢耍花招。”说着,他又跳回到了屋子里,就在这时,响起了两声枪声,是依吉多开的枪。
“哼,臭小子,没有打中。怎么,你的手都抖起来了,是不是心里害怕了?”
布里十分阴险地冷笑着,突然,他猛地冲了过来,一下就把少年的衣领给抓住了。
“我要杀了你!”
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双双滚倒在了地板上。这时,门外传来了检察官“咚咚”的砸门声,可他们都无暇顾及,只是你死我活地搏斗着。不过,布里的拳脚还是要更强一些,他把依吉多按到在地上,然后霍地抽出了一把短剑,依吉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肩头上火辣辣地一疼,接着便全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布里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搜出了密码纸条,然后跳出窗户逃走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便登载了非常惊人的新闻,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第一条是发现教堂的大理石雕像被人调了包,第二条是找到了怪盗亚森·罗宾和少女莉梦的尸体,第三条是检察官的秘书竟然是怪盗的同伙,在把少年依吉多刺伤之后逃走了。
另外,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刊登在了报纸上:
巴黎警界着名的探长格尼玛神秘失踪。与此同时,在伦敦的市中心,光天化日之下,大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也神秘失踪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强盗们真是太猖獗了。就在少年侦探依吉多凭借着自己天才的观察、推理和勇气一步步地接近事实真相时,大好的形势竟然急转直下。
正义的一方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而邪恶的一方似乎取得了全面胜利。怪盗亚森·罗宾的老对手格尼玛和福尔摩斯全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果仅仅凭借依吉多和其他警察们的努力,又怎么能够只手补天?
不过还是有一条好消息的,那就是依吉多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可由于伤势过于严重,必须要立刻住院。全法国人民都对他的伤势寄予了极大的关怀,更不用说巴黎的市民了,于是,慰问的鲜花和水果堆满了整个病房。
依吉多的父亲得知消息之后大惊失色,连忙从乡下赶到了巴黎。而伯爵的女儿苏珊也不分昼夜地看护着他。
在大家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依吉多终于在6个星期之后出院了。然而,刚一出院,他就接待了巴黎最大的一家报社的记者,约定在8天之内向他透露伯爵家谜案的内幕。
这家报社认为这件案子会成为让全社会轰动的独家新闻,所以在该报的头版头条刊登出了预告,引起了大量读者的兴趣。如此一来,全法国的民众都对这则新闻翘首以待了。
然而,就在即将发布新闻的头一天晚上,依吉多又收到了一封快信,只见上面写道:
依吉多先生:
据说您明日将要对媒体发布内部新闻,可在此之前,为了您父亲的生命安全,还是希望您能够来跟我见一面。
亚森·罗宾
看完这封信之后,依吉多露出了笑容。这个怪盗终于现身了,原来他还活在人世啊!至于地道里的那具尸体嘛,就肯定不是罗宾的了,不过,对于这一点,依吉多似乎早就心知肚明了。在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决定:去就去,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原来信的背面已经写明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喔,信上说的时间不就是今天晚上吗?”于是,依吉多立刻叫了一辆车,汽车开到了指定地点。原来这里是罗宾朋友的家啊,而罗宾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是依吉多第一次亲眼见到亚森·罗宾,所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这个男人个子很高,穿戴齐整,仪态端庄,言语温和,口齿伶俐,颇具绅士风度。因此,就在他微笑着向依吉多伸出手的时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个人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怪盗亚森·罗宾。
“依吉多先生,您应邀前来,让我深感荣幸。”
“当然了,如果我不过来,你就会对我父亲不利,你不是已经把这一点清清楚楚地写在信上了吗?”
“我听说你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所以,我想如果是令尊会有危险,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邀请的。不过,对于上次的事情,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布里把你刺伤了,真是对不起了!”
“你也太狠毒了吧,仗剑行凶,这可不是亚森·罗宾的作风啊!”
“是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杀人的,对于我的手下,我也是这样要求的。但是,布里还是一个新人,所以,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乱用了武器,为此,我已经处罚他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罗宾走过去开门,然后拿着一封电报回到了屋子里,看完电报之后,罗宾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刚才还是一派绅士风度的他转眼间就露出了江洋大盗那残忍的一面。接着,他以一种非常严厉的声调说道:“来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斗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句话,依吉多立时感到头皮发麻。接着,又听到这个人说道:“依吉多,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势不两立了!所以,我们现在也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从此以后,我们都要拿出真实本领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谈判吧!”
“谈判?”
“不错,谈判。如果谈判破裂,那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正式宣战了,从今往后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你这是在恐吓我吗?”
“并不是恐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老实说,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我过去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敌手,你可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小家伙啊!过去,不管是格尼玛,还是福尔摩斯,我对付他们就像大人对付孩子一样轻松。可是,只有你,几乎将我逼上了绝路,我的计划有好几次都差一点点就败露了。如果那些计划遭到了破坏,完全是你的关系。在我看来,你是我最大的敌人,因此,我打算跟你谈判,希望你能够退出此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撒手不管?”
“不错,我们可以先订一个协议,然后谁也不妨碍谁,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换句话说,你做你的江洋大盗,我当我的学生,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而且,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只要是不妨碍我的计划都可以!”
“我对你的妨碍真的有那么大吗?”
“哼,你就别再隐瞒了,我们还是明说了吧,你不是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很多秘密吗?而我所要求的就是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公布出去。”
“可是,为了正义,即便是冒一些风险,我也要揭露事实真相!”
“绝对不能发布出去。”
“不,我肯定会发布出去的。”说着说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两双眼睛里仿佛都要喷射出火花一样。罗宾和依吉多都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表现出了相当顽强的斗志。
在少年的双眼里,正义的力量和勇气充斥其中;而在亚森·罗宾的眼中,也燃烧着孤傲、悲怆和愤怒的火焰。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当时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说要在报纸上发布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