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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路走过,一路成长(1)

穿过黑暗,一定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走出痛苦,一定能企及成长的高度;告别孤独,一定能收获灵魂的深度。

接受这个世界带来的伤害,然后无所畏惧地长大。

素年,锦时

我也理解你们处在这个年龄段,是极难抵御外界的一些诱惑的,但是,你们必得学会抵御那些诱惑,走好你们的人生之路……

素年,于我,亦是有阳光有音乐有咖啡有快乐的,锦时,于我,是分外短暂的。

犹记得,在那样的午后,天空无限地晴朗。当然,那样的晴朗,亦是分外高远、分外辽阔的。而我的一颗少女的心,便也在那样的晴朗、高远和辽阔中,变得聒噪起来。

下午,本是有课的。可是,就因为那是自己并不喜欢的两节课,也并不甘心于只让那颗少女的心一再地兀自聒噪,我便出发了。

——那样的出发,是带着逃避意味的。当然,这逃避的意味也因了当时年轻聒噪的少女之心而显得激越和动荡起来。甚至,是有着一些不安和刺激的。

那天,我叫了同寝室的帆一起出行。一路骑着单车,一路欢唱着我们那个年代流行的齐秦或者苏芮的歌曲。其实我们并不懂得齐秦和苏芮于情感之中的疼痛和忧郁,只是喜欢和眷恋着,所以一遍遍地唱着。虽然已经走调,但是仍旧欢喜和感动着。

那个秋日的午后里,我和帆一直将车子骑得老远老远。

穿过一片玉米地,也穿过一片美丽盛放的向日葵,后来,便是一片不浓亦不密的小树林。树林里有非常散漫的野花,不知名,但却分外执着和自恋地开着。因是前一天才刚刚落了一场秋雨,所以,那并不算大的小树林里竟然也长了地软——深绿又灰黑的颜色,非常薄亦非常软的一层,就那样覆盖于小树林的落叶之上。帆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地软,兴奋地雀跃起来。当我告诉她,我们常吃的地软包子就是用它们加工而成的时候,她愈加欢快起来。我们弯腰去捡拾了一些地软,本是打算捡拾一些拿回家给母亲来蒸包子的,但后来,却忽然想到,倘若母亲问到这些地软的来历,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回答?我们只好放弃了将捡拾到的地软带回家的念头。

我们记得在那个小树林的南边,是条清澈的小河。河水并不很深,最多没过我们的膝盖。而那个秋日的午后,我和帆竟然都下了河。帆告诉我,她喜欢在小河里玩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用双手拍打起了朵朵洁白的浪花。而那些不断前涌的河水,并不安分地从她身边穿过——即使被她的双手不断地拍打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色浪花来,那河水呀,也依然不肯懈怠地流呀流。那天,因为快乐,我竟然还异想天开地在小河中洗了头发。当我把长长的乌发放入流动的河水中时,我仿佛感觉自己那刻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不是吗?你瞧,有这么美丽、这么纯净、这么欢快的河水肯以它婉转的歌喉为我唱一首首歌,而它也那么心甘情愿地为我洗濯着我的一头长长且乌黑浓密的秀发。

我和帆那天一直玩到了天色近黑,才恋恋不舍地骑车返回。转身告别小河和小树林的时候,我们都那么难过,甚至还流下了眼泪,而平时,即使考试不及格也不会落泪的。

我们以为返回学校必定会遭到老师的打骂。班主任尚老师在看到逃课晚归的我们时,不但没有打骂我们,还亲手为我们盛了一碗黄灿灿的小米粥,还有她亲手炒的麻婆豆腐。她还端出了一小碟咸菜来。记得我和帆最初不敢吃那豆腐,也不敢喝那粥。可是,尚老师却无比温存、无比可亲地说,吃吧,好好地喝粥,知道你们肯定饿了,也累了。吃好喝好,好去休息……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最难忘、最美好的事情发生,也或者这样美好、难忘的事情是发生在她的学生时代,更或者是她生命之中的其他时段——而我和帆生命之中最美好、最难忘的事情,却发生在那一天。

我和帆吃饱喝足之后,便和尚老师说了再见。在我和帆一路走回寝室之时,我们还在小声地窃窃私语——也许,明天,她会叫来我们的爸爸妈妈。也许,明天我们会被打骂的。

可是,始终,我们都没有遭到父母的打骂。

那次逃课事件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学期结束的时候,尚老师叫我和帆去了她的办公室。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她慈爱和蔼地对我们说:“你们会渐渐长大懂事的,别再逃课出去玩了。虽然,我也理解你们处在这个年龄段,是极难抵御外界的一些诱惑的,但是,你们必得学会抵御那些诱惑,走好你们的人生之路……”

在我和帆大学毕业之后的某天,我们再次说到尚老师,便决定结伴回小镇去看望她。谁知,尚老师已经走了。她是患病离开这个世界的,是胃癌。病因是她多年不好的饮食习惯。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之所以会患上胃癌,完全是因为她多年都在支持帮助一名孤儿,使他不至于辍学。

后来,这个孤儿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复旦大学。

燕子归来的春天里,我约帆在清明那天一起去看望尚老师。

在电话中,帆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她声音哽咽着说:“如果,每个人的生命之中都有非常明晰的素年锦时的话,那么,有尚老师在身边的那些时光,当是我们生命中的锦时了。”

“当然。当然是呀!”

我在电话中,这样肯定地说。

温热的泪水,亦在那刻,兀自地漫溢出眼眶。

你的美,不只是上帝看得到

杰夫森的美,不只是上帝看得到,爱的眼睛都看得到。

2009年11月最后一个周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莫克小镇,一场隆重的葬礼正在举行。从四面八方自发而来的人们排成了长长的送葬队伍,默默地为因心肌梗死而去世的杰夫森送行。也许有人会惊讶,杰夫森不过是一个有着三十多年乞讨史的职业乞丐,他平生似乎并没有任何英雄壮举,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一个好人,说他的美上帝都看得到呢?

原来,这个失去了一只臂膀、靠乞讨为生的杰夫森,在他三十多年的乞丐生涯中,还做了许许多多令人感念的事情,下面就是从中选取的一小部分:

他曾向消防部门报告了三处火险隐患,及时避免了可能发生的重大火灾;他曾为一位截肢的青年无偿献血五百毫升,保证了那个手术的顺利进行;他曾向遭受飓风的佛罗里达州的灾民捐献了两千美元,而那是他全部积蓄的三分之二;他曾协助警方捣毁了一个贩毒窝点,并多次向警方提供重要的破案线索,被当地警察尊称为最值得信赖的“眼线”;他曾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多方奔走,终于帮助两个走失的儿童找到了亲人;他每年春天都会蹲守在那条繁忙的公路边,悉心地照料那些需要穿越公路去繁殖的青蛙,尽力地帮助它们免遭往来车辆的伤害。他还先后收留过七只流浪猫和三只流浪狗,救助过受伤的猫头鹰和苍鹭;他山间的简易小屋里,几乎所有的用具都是他从垃圾箱中捡来的。他平素生火做饭,都是从山上捡枯枝和树叶做烧材,从没有砍伐过山上的一棵树。他从不乱扔垃圾,没有用的废物,他会背着走上五里多的山路,送到镇上的垃圾回收站;他是一个爱美的人,居住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前还种了好多的花,屋后栽了果树。他每次出门乞讨前,都要换上干净的衣裳,都要上上下下整饰一番,仿佛是去见尊贵的客人;他不管是否有收获,收获有多少,常常是微笑着,知足地过着每一天,从没有听到他叹息过,更没有听到他抱怨过什么;……

葬礼上,牧师阅读了杰夫森放在衣兜里的遗言:“我很感激自己能够生活在这样美好的世界里,我一生都在接受人们善意的关注和帮助,都在感受着爱的温暖,我也十分愿意为这个世界留下一些关切和温暖,只是我做得太少了,少得可能连上帝都看不到,但我还是衷心祝愿这个世界越来越美好……”

“杰夫森,你的美,不仅上帝看得到,世间无数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只是今天来为你送行的人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相信他们都会敬重你的美德,都会为你美丽的人生心存敬意。”牧师深情的话语,道出了世人共同的心声。

没错,杰夫森的美,不只是上帝看得到,爱的眼睛都看得到。

留在最美的时光里

能够回忆就已经是美好了。其实奶奶一直都留在她最美好的时光里。

【1】

午睡醒来,我揉着惺忪的双眼,走进了院子,去找奶奶。

院落的右侧,有一棵很大很大的黄葛树。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它仍显得凄清,可幸好是在南方,冬季的肃杀之气被冲淡了许多。太阳的柔和光线透过树叶,让这树儿在四季的最末,竟有了些别样的静谧温润之美。

黄葛树被一圈花纹古朴的浅灰石砖围起,时光虽无情流逝,但它的根系仍然冲破了石砖,用它静默而又深厚的力量,贴着石砖,蜿蜒出一个神秘的形状,似乎是在尽其余力,想要留住它最美的时光。可它还是被政府挂上了“古树名木保护牌”,因为它实在太老太老了。风霜在它原本平滑的枝干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而岁月却赐予了它愈加沧桑沉着的容颜。正如我的奶奶。

【2】

奶奶是投入过社会主义改造运动的,她拥有着这个社会鲜有的红色之心与一腔报国热情。奶奶读过女子高中,所以她极喜欢看书,酷爱名人传记,书架、书橱几乎一半都是这类书籍,奶奶认为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儿,就是坚持把书读了下去。

谈及她工作的那个年代,她最常说的就是:“想当年,我还在清河和李家指导土改的时候……”她眼里闪着光,神采奕奕,滔滔不绝,讲述着二十来岁的自己,如巾帼女英雄般的光辉事业,以及当地百姓对她的赞赏有加。

【3】

我看到了奶奶,她正在黄葛树下看书,一把老藤椅,一副千度近视眼镜,一本有些泛黄的书。黄葛树叶在风中颤动着,时而有一两片落叶飘下,“啪”,短暂而又缠绵的轻微细响。这个画面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是我在奶奶和爷爷的合婚庚帖上看到的“终身所约,永结为好,愿书香凌墨,岁月静好”。庚帖展开,一股子墨的腥味很是浓重,方方正正的纸也已经由朱砂红褪成了铁锈红,还有一些虫蛀的黑点黄斑。只是可惜,爷爷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去世了。

奶奶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女青年,思想开放而又淳朴。因此,当我问起她与爷爷的往事时,她也就大方地娓娓道来,并不像其他老太太一样,因害羞而含糊回应。

那是一个连爱情也被“组织计划”给左右的年代,而爷爷与奶奶却幸运地凭借着“计划”找到了彼此,找到了对的人。二十三四岁的奶奶,如初春黄葛叶嫩芽般,新鲜的粉绿,有着一股子纯粹得一碰就会碎掉的剔透感,向往爱情,热心工作,憧憬未来。这时候,她遇见了爷爷。虽然他们早就互有耳闻,也打过几次照面,但第一句对话却是在那个下午,阳光充足。在奶奶的办公室,他们为共同解决一个组织上布置下来的任务,切磋商讨,终于擦出了爱情里的第一朵火花。

要是论起爷爷教育工作为何如此成功,那最大的功臣非奶奶莫属!因组织的工作调配,爷爷被分配到了大竹中学任教导主任,后因工作勤勉努力,心系学生,官拜校长一级。而这“勤勉努力”的背后,是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坚定的支持。

日光熹微,黄葛树叶在朦胧的空气中摇曳生姿。爷爷一个鲤鱼打挺,准备去校门口监督教师准时到校。这时,奶奶早已起床,去县政府的伙食团端来了早饭。

正午时分,黄葛树在刺眼的阳光中显得蔫巴巴的。奶奶和爷爷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有时来不及吃饭,有时刚端起饭碗,却又因工作放下。奶奶总会惦记着爷爷的饮食和身体,可在那个年代,通讯交通都不方便,所有千回百转的担心也只有凝在紧皱的眉头上,凝成了一个浓浓爱意的“川”字。

月色朦胧,微黄的光,星星点点,黄葛树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奶奶坐在书桌旁写着工作日志或是看几页书,等待着工作晚归的爷爷。爷爷在学校,要亲力亲为地给住校生们查寝室,检查每栋楼的电闸安全,才会徒步回家。一盏灯,一屋书香,一句叮咛,满满爱意。

自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起,奶奶常常回忆起爷爷,神色中满是爱意,但我总觉得,因为爷爷的去世,那些美好的回忆也难免有了些遗憾和凄苦。奶奶和爷爷,因爱,而终生不悔地陪伴,缠缠绵绵,吵吵闹闹,始终不离不弃,这一晃也已经五十多年了。和爷爷在一起,奶奶的生活日日都镌刻着幸福美好。这些日子零零碎碎,是属于奶奶的最美的时光,仿若天边的红霞。

【4】

漫长的时光像一个闷热潮湿的洞穴,然而这个洞穴里总会有那么一段,是一望无边的巨大绿色树冠,可能是成片的黄葛树,偶尔风吹,还会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树林涛声,那便是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我回屋拿了一把小的竹片椅,走到奶奶身旁坐下。一片黄葛树叶落下,划过了我的脸,痒痒的。捡起那片落叶,我抬头看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霎时,我呆住了。

“奶奶,你想回到过去那些最美好的日子里吗?”

“小妹哟,怎么可能回得去呢?你不是读过席慕容的诗吗?席慕容在诗里头写‘生命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我们都是那个过河的人’。所以说,人生的道路是坎坷的,没有永远的美好,也留不住过去的日子。能够回忆就已经是美好了!”

【5】

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奶奶笑看沿路花开花落,静观天边云卷云舒。而那些属于奶奶的最美的时光,也一定伴着黄葛树的轻轻摇曳,在奶奶的脑海中映出最清晰的影子、最感人的画面。

能够回忆就已经是美好了。其实奶奶一直都留在她最美好的时光里。

花与人生

有花朵的生活,就是精彩的生活;有花开的日子,就是有希望的日子。

闺蜜的母亲姓秦,我叫她秦姨。她不识字,但是却爱养花。

那年,秦姨离婚后,独居在一栋低矮破旧的小屋内。她丈夫是个知识分子,离婚后很快就再婚了。我以为秦姨熬不过这一关。结果,我去看时,她正在房前空地上给几行百合花浇水。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朵中,有红色、粉色、白色。我心里直犯嘀咕,这时候还有心情来伺候这些花儿?我喊了一声秦姨。她抬起头来,脸上没有悲戚,只有幸福的笑容。

我疑惑不解地问她:“秦姨,你养这些花儿干啥?”她淡淡一笑,轻声地说:“人生在世,无论失意也好,走运也罢,闲时种点花,就是种点希望,种点幸福。”她一番朴实无华的话,顿时感动了我。种点花,种点希望。这句话听了感觉无限温馨!

生活中,我们有几个人可以在失意的时候,像她那样用心种点希望和幸福呢?

大学期间,痴迷过清代文学家张潮关于花卉的诗“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这是他在《幽梦影》一书中的佳句。

我不仅喜欢他优美的句子,更喜欢他那优雅的心胸以及用独到的眼光去发现美好事物的心态。他的诗句,让我领悟到了自然的静美,和快乐人生的体验。

犹记得,当时我还为此写过读书笔记。大意就是:一个进步的社会,抑或一个进步的人,花卉在他们的生活中,都是颇受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