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于奶奶不是还有侄子吗?听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如今在城里混着,一般都很少回村的,不如去找找他?”应文博坐一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脑子里蹦出个人来,就一脸阴沉的说道。
他跟杜氏的性子是一样的,就是不想看到有人过的比他们好——他是应家的长子长孙,什么好的,都该他得才是。
“那是个混账的东西,找他干什么?”杜氏知道这个人,叫于三,家里就他一个人了,知道于氏穷,也不回来,反正炸不出一文钱,回来也没用,还不如在外混着好。
“娘,他就是一个无赖不知耻的东西,你说他要是知道于奶奶不但有银子,还能盖大屋,他能不觊觎吗?再说了,他是于奶奶唯一的亲侄子,于奶奶的东西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吗?”应文博的注意更损,我们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
只要于三回来了,应翔安一家连那个破茅屋都住不了了。
杜氏跟朱氏一听,觉得这个注意好,就赶紧点头答应了。
白氏见状,柳眉紧蹙,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可这个时候说出来,只会挨骂,所以只能不舒坦的隐忍着。
侯氏呢,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掺和这件事,就保持沉默,当什么都不知道。
村里的人,原本对于奶奶盖大屋很不满的,但谢氏找人说要去山上砍树,中午包一顿吃的,一天还有二十文,当天结算,把村里的人高兴坏了,原本的怒气也消失了。再加上人多起来后,燕莲找了村里的农妇帮忙一起做饭,做完了之后,还把剩下打包带回去给自家的孩子开荤,就更帮着说好话了。
他们家是一年到头开那么几次荤,如今,在这边帮忙,做出来的东西,不但有油水,就连做冬瓜,也是放各种东西,做出来的滋味跟红烧肉似的,家里的老人孩子都欢喜的不得了,所以个个都麻利的干活,想得多一些剩菜。
对于那些妇人的想法,燕莲是清楚的很,前世的妈妈,也是属于那样的人,所以她很体谅她们,也不计较这些,只要她们能认真的干活就可以了。
“燕莲,燕莲……”后山上,响起了呼唤声。
“我在这里呢。”因为做饭的人够了,燕莲趁着今天天气阴凉,就想上山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所以听到呼唤声时,有些疑惑,但也出声应答着。
“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于奶奶受伤了。”来人的声音里有些颤抖。
“怎么会受伤的?”燕莲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看着眼前的妇人问道。
眼前的妇人就是冬生的娘,皱氏。她一生浆洗发白了的麻衣蓝色衣衫,黝黑的脸上满是褶子,头发也白了一片,看上去,格外的苍老。
皱氏红着眼眶,有些惊惧的道:“是于三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呢,嚷嚷着这地跟屋子是他的,要把你爹他们赶走,于奶奶上前说了几句,他就把于奶奶打倒在地,额头撞在刚搬下山的石头上,伤到了头,那血怎么都止不住,可吓人了。”
“该死的。”燕莲一听,也顾不上自己采来的东西,直接拔腿就跑,吓了皱氏一跳。
“这是我于家的东西,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竟然想霸占我于家的东西,是不把于爷我看在眼里,是吧!?”于三看到眼前庞大的地基,想起了来人跟自己说的话,心就颤抖了,贪婪之色就显现在脸上了。
“于奶奶。”应文杰颤抖的抱住了于奶奶的头,有些惊恐的喊着,那流出来的血,可真正是吓人。
“鬼叫什么,一个死老婆子,早死早超生。”于三听到人家的声音,不满的恐吓道:“你再敢出声,小心我打死你。”
杜氏跟应文博等人站在一边,看到这一幕,嘴角都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想着不用多久,应燕莲等人就被赶出去了。
哼,于氏要真的死了,那才好呢,她要是机灵一点,答应把屋子给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了。这于奶奶一死,所有的东西都是于三的了,那才好呢,看应翔安等人哭去。
“于奶奶……呜呜。”实儿看到昏迷不醒,满脸血迹的于奶奶,吓的嚎啕大哭——在他的心里,于奶奶是除了娘之外,第二个对他好的人,所以他哭的格外伤心。
“小兔崽子,你哭丧呢。”于三是个无赖,心里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弱小之分,对他来说,只要抢占了这些东西,以后谁还敢小瞧他,心里美着呢,听到孩子的哭泣声,心里不耐烦到极点了,就挥舞着手中的棍子想打人……
“实儿……不……”燕莲冲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凄惨的叫着,心都吓的停跳了。
实儿被吓懵了,完全不知道要逃,更甚至仰头看着快要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棍子,傻傻的,完全没有表情了。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棍子,落在了应翔安的身上,他死死的抱住了实儿,没有让实儿受伤,自己背后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脸色瞬间变成惨白了。
“爹。”看到这一幕,燕莲这声呼唤,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救了实儿的人,会是应翔安,那个连父亲都称不上的男人。平时见到实儿的时候,他都厌恶的避开,实儿也知道他不喜自己,也不会接近他,却不料在最后的关头,还是他舍命相救的。
“于三,你想干什么?”人群中,粗壮的陶子站了出来,一脸怒气,沉声的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杀人不成?”
“就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谈,挥棍子冲着一个孩子去,你本事见长了?”附和出声的是陶子的父亲,应富安。
“二哥,你怎么样了?”人群中,又冲出两个人来,不顾于三狰狞的样子,一个抱住了吓的浑身颤抖的实儿,一个扶住了受伤喷血的应翔安。
燕莲看到出现的是四叔四婶,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畏惧着,根本不敢往前迈一步,更有甚者,更希望今日她们一家都躺在这里,在也不要起来了。
“嚷什么嚷,陶子,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老子来这里,无非是想要回我于家的东西,有什么错?是他们贪婪霸占了,我出手赶走他们,有什么不对的?”梗着脖子,于三想用势气压人……
陶子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听过村里的风言风语,说那屋子是于氏的,所以语气没那么强硬了,“就算是拿回你的东西,你这般喊打喊杀的,出人命,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老子该说的都说了,是这个老太婆固执,怪得了谁?”想起于氏的话,他心里就不爽。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那东西是于家的,就这个老家伙说不是,他心里怎么能没有气呢。
“四叔,麻烦你找几个人,把于奶奶跟我爹送大夫那边去,不管用多少银子,等会我去算。”燕莲低声求着应祥林道。
“嗯,你放心,我这就去。”应祥林跟方氏都是老实人,更因为只生了个女儿,抬不起头来。
“谁允许他们能离开的?”于三见状,不满的嚷嚷道。
燕莲回转身,看着挡住别人去路的于三,嘴角泛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阴冷道:“今日,你想走,还由不得你了!”
对上那双如毒蛇般阴狠的眼神,于三心里有些胆怯——其实,他就是个混混,嘴上阴狠,本事是一点都没有的。
“应燕莲,这事情都是你惹的吧?是你迷糊住我婶子,霸占我于家的家产吧!?”于三想起人家说的一锭锭的银子,什么害怕都抛之脑后了。
“你于家?”燕莲不屑的质问道:“于三,你于家都留下什么呢?你今日说出个好歹来,我便放了,若不然的话,我爹跟于奶奶受了多重的伤,我定要你加倍的偿还。”
“切,威胁谁呢!”杜氏一听,抿嘴嘲弄道。
于三一听,立刻挺挺腰背,不可一世的道:“这屋子的地契写的是我婶子的名字吧!?这盖屋子的银子,也是我婶子的吧!?这整个村里的人都看着呢,你别想抵赖!”
“是谁告诉你,这屋子地契上的名字你是婶子的?”燕莲冷笑一声问道。
“燕莲,你瞒什么呢,这事情,大伙都知道,你占着人家的屋子,好意思吗?”杜氏第一个开口讽刺着,嘴里尽是落井下石。
“文杰,你把地契拿出来给她们看看,这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燕莲冷冷的睨了杜氏一眼,然后对身后的应文杰道。
“好。”应文杰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从脖子上掏出一个挂了红绳子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燕莲。
“于三,你识字吗?”燕莲捏着手里的地契,冷声问道。
“那是自然。”于三得意的道。
“那你好好看看。”燕莲把地契扔在于三的脸上,讽刺道:“识字的人还被不识字的人糊弄,你可真是有出息!”
应文博听到她说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随你怎么说,反正地契是我于家的,你想……不,这不可能。”于三看清楚地契上的名字后,失声的叫道,随即,面露狰狞的冲着应燕莲怒道:“你在糊弄我?”
“你家婶子哪里来的银子盖屋子?于三,你用脑子想想?”燕莲不屑的提醒着。
“于氏没有,你就有了?应燕莲,这银子是你的,也不干不净呢!”人群里,有人出声嘲弄着,但没发现是谁说的。
“应燕莲,我不管,今日这地契跟银子,你不交也得给我交,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于三被刺激到了,这原本属于他的东西都变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纠结了这些流氓来,说好了,等拿到银子就会分给他们的,如今,自己一文都得不到,这要怎么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