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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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8章 丑陋,真相(1)

这是杀母之仇,既然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延陵君是怎么都不可以再袖手旁观了。

“先回去吧!”这个时候,褚浔阳似乎也无话可说,只能抬手覆上他握着雨伞的手。

这一天,随后延陵君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两人关在房里,枯坐了两个时辰,午后雨势有所减弱,褚浔阳也觉得没有了继续再耗在这里的必要,就吩咐打点行装回京。

他们这一趟出来,带着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方便。

趁着雨小了,两人就赶紧准备启程,一路相携着从行宫的侧门出来,才要上车,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见细雨如丝,远远地隔着雨幕,在一株好大的杨树底下,长身而立,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锦袍,在这样灰蒙蒙的天色底下,看起来极其不显眼,但不管是延陵君还是褚浔阳,都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褚浔阳微微提了口气,侧目朝延陵君看去。

延陵君的面色如常,沉默了片刻,就独自一人撑着雨伞朝那人的方向行去。

“公主——”青萝有些忧虑的低唤了一声。

“先上车吧!”褚浔阳道,说着就已经直接弯身钻进了马车里。

延陵君款步而行,一直走到那人前面五步开外才顿住了脚步。

他看着来人,唇角的笑容已经自然扬起道:“舅舅!好久不见,我原以为你会赶回来喝我的喜酒的!”

风邑倒是没有打伞,他站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身上早就被雨水湿透,哪怕脸上还有雨水不住的往下淌,但那负手而立的样子却也不见丝毫的狼狈。

“那些形式,有那么重要吗?”风邑反问,今天他也是一反常态,眉目之间的神色显得十分的郑重其事。

杨妃被赐死的时候,他虽然年幼,还不知事,但是很显然,这么多年以来,他和崇明帝之间的立场从来就没变过,知道对方忌讳,他就一直无所事事的游荡在外,鲜有在京城露面的时候。

就算崇明帝不信他的生性淡泊,但他不过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甚至于在这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延陵君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

风邑没有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从那一天起,他突然就笃定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舅舅,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这样碌碌无为,他没有刻意的再到人前演戏,这已经表现了一种鲜明的态度,其实——

他对崇明帝,也不是那么的畏惧和尊重的。

“小舅舅你有话要同我说,其实何须绕这样的弯子?”延陵君笑道,似乎只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已经从之前那种低靡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

“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而已。”风邑也没遮掩,也是心平气和的开口,“君玉,你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就算你不想主动去与别人为难,但有些立场却是生来注定的,我没得选,你也一样,你从来都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应该也不需要舅舅来教你吧?哪怕是无关乎那些旧仇往事,只为了——”

他说着,语气突然一顿,目光错开延陵君,看向远处的那辆马车,冷讽道:“你觉得风连晟真的可靠吗?”

风连晟真的可靠吗?

他连自己的亲生父皇都不相信,连自己的养母都能无所顾忌的算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可靠?

“舅舅,皇室的大位之争,那不是我的战场!”最后,延陵君只是这样说道。

“当年你母亲大约也是这样的想法,可结果呢?”风邑反问,提起阳羡公主,他脸上表情虽然平静,但那目光却格外深远了几分,道:“前车之鉴,君玉你不会不明白,你的出身摆在那里,这些事,就都注定了不能置身事外,现在就算你不主动掺合,也注定是躲不过去了,与其受制于人,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延陵君不置可否,脸上还是那么一副风流雅致的笑容回望他。

他的这张面具,摆在人前,从来都是经年不变。

风邑其实也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就莫名起了几分躁意——

他很不喜欢延陵君面对他也是这么一张不辨真假的笑脸,因为窥测不透对方的情绪,这种一切全部失去掌握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褚浔阳的马车一直停在远处行宫的门口。

她似乎是一直都没有打算出现。

“先下手为强?”延陵君唇齿间缓缓玩味着这几个字,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更多的却是渲染了明显的嘲讽意味,看着眼前的风邑道:“所以小舅舅你一直都是秉承着这样的作风的,对吗?”

他的语气不徐不缓,甚至除了那一点不轻不重的嘲讽,再额外的连一点其他的情绪都无。

但是这句话——

却着实突然。

风邑维持平静的面孔上,不期然,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始料未及的皱了下眉,忍不住的勃然变色,只在那一瞬间,脸上表情就转为极端的凝重。

他也是定定的望着延陵君,许久之后才无喜无悲的开口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小舅舅,我不是傻子!”延陵君道,他一直都和风邑面对面的站着,并没有因为掀开这道疮疤而表现出任何的失落和痛心,所以自始至终也都没有去回避风邑的视线,那神态之间,甚至比风邑还要平和冷静。

“那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西越,总不可能是真的偶然路过吧?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我父亲,纵使他会为了我母亲的事,将一切都归咎到那个姓杨的女人身上,但那个时候,你却不过一个刚满五岁的无知孩童罢了,哪怕只是看在母亲的份上,他也不该那般的疏远你,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们形同陌路!”延陵君说道,他的语气极其平稳,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一样,“他不是那样的人,哪怕是心里再怎么样的不情愿,可是为了母亲,他也一定会去做,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他为什么会疏远你?这其中原因,小舅舅你比我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