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响着警铃,不断地在各地铁车站和医院之间穿梭奔走。光中央区圣路加国际医院就收治了将近700名伤员。其中1人死亡,l70余人重伤住院。累计东京各大医院收治的中毒者达5000余人,不治身亡者达10人之多。中毒者的共同症状是:血压降低,眼膜充血,瞳孔缩小,视力减弱。根据警视厅事后的鉴定,这次地铁车厢内导致众多乘客中毒乃至死亡的,是一种叫做"沙林"的神经性毒气。当天,在比谷线、干代田线和丸之内线的5辆列车内共发现6个盛放这种极毒物质的容器或塑料袋。
据透露,在这次毒气事件中,警视厅有50余人受害,在各官厅中比重最高。无疑,这次"沙林"事件是一起以权力机关为主要打击目标,并不惜杀死无辜平民百姓的恐怖活动。
3月22日,东京警视厅出动数千机动队员和警官,对该起事件的制造者"奥姆真理教"在日本全国的25个据点同时进行强制搜查。在山梨县上九一色村该教派中,发现大量用以制造"沙林"的原料。其中光三氯化磷就有数十吨。此外还有数十种包括剧毒物质在内的非常用化学试剂。
"沙林"毒气在1938年由德国人旌拉德等4人研制成功,并以这4人的姓氏中5个字母缀合来命名。德国人很快发现了这种毒气的军事价值,并投入生产,但二战期间尚未来得及使用。没想到这回被奥姆真理教运用在恐怖活动当中。
在上九一色村"奥姆真理教"的建筑当中,有一座规模足以同名牌大学相抗衡的、设备齐全的化学实验室。室内贮有数百种化学药品和价值数亿日元的气体光谱分析仪、蒸馏器等仪器,并有一流的通风设备。在这里工作的信徒,不少是日本一流大学毕业的化学人才。专家分析,该地完全有条件生产"沙林"等神经性毒气。
"奥姆真理教"一贯敌视所谓"国家权力"。其教祖麻原彰晃在各地演说时一再对信徒警告说,驻日美军和日本警察正使用喷雾设备对"奥姆真理教"据点施放"沙林"等致命毒气。"奥姆真理教"也一直煞有介事地筹备它所谓"对权力机关的战争"。警方在上九一色村搜查时,除了发现大量用以制造"沙林"的化学原料外,还发现一架前苏联生产的M一17大型军用直升飞机和苏军野战毒剂鉴定仪。"奥姆真理教"组织机构中有自己的"法务省"、"建设省"以及"防卫厅"、"科学技术厅"等十多个部门,俨然一个袖珍型独立王国。据说,"奥姆真理教"内还有一个叫"DNA制造省"的机构,运用生物工程技术专事培养麻原教祖的遗传基因,制成液状饮料供信徒服用。该教派内有一些信徒将贴有电极的帽子接上电池戴在头上,据说可以和麻原教祖的脑电波"同步",从而接近和达到与教祖同样的"超能力"。
专家们分析,"奥姆真理教"鼓吹轮回之说,强调修行,充斥种种迷信的成分。然而,它却又给自己那些荒唐绝伦的说教,精心披上了一层科学的外衣。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麻原关于世纪末日之说,是以核武器、激光武器、化学武器乃至细菌武器进行的"世界最终战争"为中心的。现代武器的恐怖威力与麻原的疯狂说教,使信徒们更加坚信世界末日的即将到来。
由于化学和生物武器很容易获得,所以"玩弄"这些武器的新"队员"将会越来越多。标准化学武器可用廉价的普通杀虫剂和肥料的成分制造,而能致敌于死地的氯气可通过电解海水而取得。目前约有20个国家正在研制化学武器,研究生物武器的国家则至少有l0个。而有多少恐怖分子也在研究这些武器呢?下一次"地铁毒气案"将在何地发生呢?
恐怖活动的"跳度变"
美国著名学者、盖洛普民意测验中心主席小乔治·盖洛普在他所著的《2000年的预测》一书中有这样的段落:
纽约。一个明媚和煦的春日下午,公司职员们在中央公园、布赖恩特公园等大家喜爱的户外场所刚用过午餐,正收拾杯盘,清除废纸。
突然,散布在草地各处的小收音机里传来新闻报道:一个恐怖主义小组接管了帝国大厦顶端的"舰桥"。他们声称已安放和配备了一个核装置,这是个极大的核炸弹--比投放在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还厉害。
他们的要价之高令人难以置信:索款1O亿美元......并点名释放关押在世界各地监狱中的几十名恐怖分子......他们最后规定了一个显然不可能的期限:所有要求,都必须在第二天中午之前得到满足,否则就引爆其核装置,整个曼哈顿岛与周围大片地区都将夷为平地。此外,辐射将使爆炸地点周围数百英里内无限期地没法居住。
这一消息在城市的各处传播。多数人只是站着或坐着,一动不动地听着广播。有些人认为这是开玩笑。有些人则认为这是真的,但另一方面又肯定恐怖分子只是拿核弹吓唬人,进行讹诈。不少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少数人干脆陷入绝望。夜幕降临,恐怖分子坚持他们的要求,不肯让步。想制服他的尝试都失败了,出动的数十架直升飞机均被击落。
第二天中午快到了,纽约人屏息坐在电视机前。谈判破裂了,但人们仍然希望恐怖分子会讨价还价,提出某个低一点的要求。这类事总是这么个老套路;多数人认为,它一定会达成解决办法的。
12点钟后,沉寂持续了4分钟。又过了1分钟,仍旧没有什么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松了一口气:事件肯定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眩目的闪光照亮了城市里每个灰暗的角落,山呼海啸声几乎同时响起。不过没有人能听到这种声响,核爆炸所产生的灼热瞬间毁掉了一切生命......
盖洛普先生的这段描述,我们并不陌生。已经有不少好莱坞影片讲述了类似的故事,但结局好像大多没有如此惨烈。随着核武器的扩散,核国家的增多,核恐怖活动也许真的近在咫尺。
恐怖集团会想到危及一个地区的无辜生命吗?东京地铁毒气案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说明。我们应该记住:进行暴力活动经常不是为了惩罚某个国家或某个地区的人,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使自己从中渔利。无数平民百姓,便成了牺牲品。而制造社会恐怖,还有什么比利用核燃料或武器进行破坏更好的办法吗?恐怖分子会千方百计地谋求获得核武器,而某些国家又可能由于经济等原因提供其核武器。还有比这更让人胆战心惊的"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吗?
据预测,通过暴力威胁平民来谋求政治权力的传统恐怖活动,将继续在全球以每年大约15%的速度递增。由于更加狂热的宗教及种族恐怖组织迅速增多,再加上前苏联和东欧地区的"袖珍型国家",他们所造成的不稳定因素,可能使国际恐怖事件在本世纪末下世纪初增加2-3成。
1996年7月17日,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的一架客机在爆炸声中化为灰烬,机上200多人全部罹难。
7月27日,美国再次遭到恐怖袭击--一颗炸弹在举世瞩目的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引发,成为恐怖主义者肆无忌惮的宣言。成千上万名运动员只得于惶惶不安中完成了赛事。
诸如此类事件,透露了国际社会对这种战争新形态的无奈。11月10日,发生在北非阿尔及尔市的汽车爆炸,造成l0人死亡,20人受伤。同日,俄罗斯的一个墓地也上演了类似的悲剧,死伤30余人。
进入l997年,世界仍不太平。
首先,多灾多难的中东地区再次遭到困扰--3月21日,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哈马斯在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的一家咖啡馆发动了一起自杀性爆炸袭击,当场炸死3名以色列妇女,另有40多人受伤。
4月1日,加沙发生了两起未对以军造成伤亡的爆炸事件,2名巴勒斯坦人丧生。同一天,2名巴勒斯坦人在其西岸被以军枪杀。随后,一辆以军车被炸,l3名以军士兵受伤。中东和平再度陷入困境。
以上只是偶而见诸报端的几个例子,但已足以令人胆颤心寒。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除了传统的恐怖主义威胁之外,核武器、生化武器的走私和扩散,信息高速公路的四通八达,使恐怖活动具有了更大的可能性与危险性。
美国的一位情报官员说,如果有足够的经费和20名精明强干的计算机程序专家,就能使整个国家停止运转。有人因此预言,下个世纪人类将进入一个"超级恐怖时代"。
目前,恐怖分子最可能得到的现代化武器是美国制造的"毒刺"导弹。它是美国陆军引以为傲的先进武器。这种导弹仅重15公斤,可以扛在肩上,像滑膛猎枪似地发射,准确度极高。几乎无需训练,它就能用来击落飞机。苏联入侵阿富汗时,美国通过秘密通道给阿方抵抗力量提供了大量这种导弹。冷战后,美军方担心它流失到恐怖分子手中,便不惜高价收购。但收回的寥寥无几。
由于核技术的扩散,设计制造核弹已不再是"蜀道之难"。美国一位年轻的大学理工科毕业生,曾根据本国公开发表的文献资料,在一次作业中设计了一枚可供使用的核炸弹。德国一名12岁的男孩,也曾在自己家的地窖里建了一座"微型核电站",发的电足够全家所有的电器使用。所以,人们有理由相信,只要一名核物理专家、一名电子学专家、一名冶金学专家和一名化学烈性炸药专家在一起,就能够制造和组装原子弹。
化学和生物武器,比核武器更容易制造。但其毁灭性丝毫不逊色。东京地铁毒气案即可说明这一点。近年来的又一恐怖热点是计算机"黑客"的盛行。据报道,美国和英国的军方计算机网络,就多次遭到"黑客"的入侵"。
与以往的战争不同,恐怖活动置传统的战争法则和道德准绳于不顾,多以无辜平民和非军事目标为袭击对象,从而达到自己的非法目的。走在都市大街上的人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替死鬼"。这仅仅是危言耸听吗?
脚下的"死地"
1994年9月,一个和暖的下午,一声猛烈的爆炸震撼了东柏林的弗德烈沙恩区。3名建筑工人当场丧生,17人受伤。爆炸现场附近几十辆汽车严重受损。
警方迅即找出祸根:建筑工人在一处工地上挖掘地基时,钻机碰到了一枚未爆炸的225公斤炸弹。这枚炸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投下的,埋在地下5米深处已有半个多世纪,外面的钢壳逐渐锈蚀,里面的引信和炸药却仍未失效。
在柏林,每年都能发现数十吨战时遗留的炸弹和其他军火,包括机枪、子弹、手榴弹、反坦克火箭弹、重型炸弹等等。专家认为,这座城市的地下如今仍埋藏着难以计数的未引爆炸弹。"每天都有几次警报",警官彼得·容格说,"我们估计,战时投在柏林的炸弹或弹药,还有20%撞击时没有爆炸。"容格是警方军火处理组的技术主管,他们小组专门负责清除未引爆炸弹之类的危险物。
这问题并非柏林独有。每年在德国各地找到的未爆军火,总数都超过2000吨。
这问题也并非德国独有。全世界,每20分钟就有一人被地雷这种称为"脚趾爆米花"的东西夺去双脚,甚至丧命。
在违反人道的武器黑名单上,地雷正步核武器与化生武器的后尘,面临被全面禁绝的国际压力。在过去的几年间,已有30多个国家自动停止输出,350来个民间组织投入抵制的行列。然而,风起云涌的国际反地雷运动,自一开始便注意要打一场没有胜利可言的仗。因为纵使能阻止得了每年200到500万枚新雷落地,以目前每年10万枚扫雷进度推算,至少也得旷耗1000年,才能清除早已埋设的1.1亿多枚旧雷。
这意味着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平民百姓,得用他们的双脚充当人肉扫雷机。
没有任何武器能像地雷一样,以如此低廉的造价,取得巨大的杀伤效果。它的制造技术简单,成本少(只需3美元),利用飞机或大炮,便可像撤糖果一般在大片地面上轻易布雷。因而举凡爆发内战的第三世界贫穷国家,如柬埔寨、阿富汗、索马里、莫桑比克、安哥拉、危地马拉等,无可避免都沦为地雷的杀戮场。
冷战结束之后,由美苏在幕后撑腰的国际型内战一一偃兵,难民纷纷打包返乡。然而和平条约墨迹虽干,鲜血却流淌未绝。地雷,就像永不投降的捍卫战士,仍然拒绝放下武器。它在顽强地设下一个个死亡的陷阱,耐心株守50年、100年。但它的猎物不再是战斗人员,而是寻常百姓。
要想侦测到地雷,就如大海捞针。它的造型百变,易于伪装成无害的日常用品。若是塑胶地雷,更能躲过金属探测器的侦测。因而布雷者可以大片大片地布,扫雷者却只能一寸一寸地扫。每一颗的清除成本,高达3000美元。而且每扫500万枚地雷,就得至少赔上一名防爆专家的性命。这笔天文数字的花费,迄今唯有石油王国科威特担负得起,海湾战争结束后立即全面扫雷。
世界上大约有l0个国家,因为境内地雷遍布,已不宜人居。大批难民有家不能归,战后重建遥遥无期,构成国际援助的沉重包袱。地雷已取代小儿麻痹症,成为第三世界民众下肢伤残的头号杀手,人命代价难以估算。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甘地夫人纪念医院,住满截肢的儿童。他们中有许多是好奇捡拾制成玩具形状的地雷,而被炸断手脚。触雷的爆炸声,每天都为这个荒凉的沙漠城市制造些许声响。学校里面,学生下课也不敢到操场上玩耍,因为害怕平静草皮下所隐伏的杀机。不单是学生,地雷把所有喀布尔市民都给集体禁足,更驱策400万阿富汗人流落巴基斯坦和伊朗,怅叹"田园将芜胡不归"。
在非洲的安哥拉街头,触目可见被地雷炸断双腿的行乞者。据估计,每140位安哥拉人当中,就有l人触雷残废,该国中部大城最具规模的工厂,不是别的,正是国际红十字会支配创办的假肢和拐杖制造厂。
沃土变死地
1992年,柬埔寨境内停火后,联合国人员拿空中摄影照片当佐证,游说难民返乡:"看到没有,照片上的农田都变成了无主荒地,回去全是你们的!"
归乡者料想不到,昔日的沃土,在内战中已变成全球地雷密度最高的死地:柬埔寨800多万人口,无日不在1000万枚地雷的威胁下惊怵过活:买菜、汲水、下田、访友等。最基本的日常活动,都成了性命攸关的冒险。尤其到了雨季,洪水挟泥沙与地雷俱下,谁也不知道家门何时会收到洪水带来的死亡礼物。
每天5到20人的触雷率,使柬埔寨首都金边沦为了"废都"--残废人之都。国际组织雇佣遇害者家属,组成寡妇扫雷大队。一名队员自嘲:"我这辈子再也不用担心失业了。地雷一百年也清除不完。"
二次大战期间埋设的地雷,半个世纪以后的今天余威犹存。英国蒙哥马利元师与德国"沙漠之狐"隆美尔在北非的坦克战,衍生出无数脍炙人口的电影题材。但战争遗留的地雷,使利比亚1/4耕地迄今荒芜,却鲜有人知。
西方国家直到波斯尼亚战事升高,必须出兵干预时,才切身体会到地雷问题的严重。波黑多年的战火,留下400万枚烫手的地雷,这对于越战期间60%死伤出自地雷的美军来说,不啻恶梦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