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安东尼奥·波契亚
如果一个人没有精神支柱,他就要受到世界的束缚。
——高尔基在我起程上路之前,我是我自己的路。
一个看出每一样事物如何轧空它自己的人,接近于知道每一样事物将以什么充满。
我发现我最初的整个世界,在我贫匮的面包上。
幼年时代即所谓永恒,而余下的,所有这余下的,短促,极其短促。
人不走向任何地方。每一件事物走向人们,像这早晨。
一道门为我打开。我进入,并将面对一百道关上的门。
我的贫穷还没有完成,它需要我。
我几乎不曾触及泥土,而我是用它做成的。
如果你不抬起眼睛,你始终会感到你就处在一个最高的点上。
每一件事物都像河流:倾斜的成果。
当我睡着时我梦见我醒的时候所梦见的什么。这是一个持续的梦。
一个用细丝缚住我的人并不强大,强大的是这细丝。
峰顶的向导,在峰顶之上。
是的,我将试着去成为,因为我相信不去生存是傲慢的。
盲人携带着一颗星在他的肩上。
没有人理解你已给予的事物,你必须给予得更多。
虚无不仅仅是虚无,它也是我们的监狱。
这个世界什么也不理解,除了言辞,而你进入它几乎什么也不必带入。
影子:一些藏着,另一些显示。
你的疼痛如此巨大,也许它不能够伤着你。
谁不以幻象充满他的世界,谁就将归于孤独。
一千年来我一直在问着我自己:“现在我将如何?”而我依然不需要回答。
当我朝向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念头,我感到这世界仿佛被扩展了。
我的重量,来自高处。人类的苦难,当它入睡时它是无形的;如果它醒来,它具有醒者的形状。
人测度着生活,而他被虚无测度着。
我在我自己里面如此之小,以至于他们在和我一起做什么时几乎不曾注意到我。
长期以来,像它所不能成为的那样,它对每一个可以成为的事物几乎都是一个耻辱。
沿着直线缩短距离,这也是生命。
在我自己之内,许多我不再继续的,它们自己在那里继续。
苦难并非跟着我们,它走在我们前面。
比眼泪更多的悲痛是他们的视力。
我从每一事物中迈出一步。而我停在这里,远离万物,这距离仅一步之遥。
我们成为空缺的一部分,当我们填充着它。
我的死者继续受苦于我活着的疼痛里。
我疲惫于浅薄的事物,我被它弄得如此疲惫,以至于我需要一个深渊得以休息。
他们说你走错了道路,只因为这正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也拥有一个夏天并燃烧我自己在它的名字里。
一个新的疼痛加入,而屋主的老疼痛接受它——以它们的沉默,而不是以它们的死亡。
这大地是你从大地上提升的东西,它不会有更多的意味。
我们拥有一个给每一个人的世界,但我们不拥有一个给所有人的世界。
你是悲哀的,因为他们抛起你而你并不坠落。
所有我已失去的我都能在每一次落足中得到发现,并记住我已失去了它。
一个孩子炫耀他的玩具,而大人藏起他自己的。
在我的沉默中,唯有我的声音是必需的。
仅有很少的人到达虚无,因为路很长。
如果我不相信太阳看了我一眼,我将不去看它。
我的时间的粒尘和永恒一起玩着。
无论我走在什么地方,我的边总在左边。我生在这个边上。
苦难在上面,不在下面。而每个人认为苦难在下面,每个人都想升上去。
一个制作面包天堂的人是在制作他的饥饿的地狱。
我最终的信念是苦难,由此我开始相信我并不受苦。
一双既不属于天国也不属于大地的翅膀。
人是空气中的空气,为了成为空气中他不得不落下的某一个点。
每次我醒来,我理解一切是多么容易成为虚无。
长期以来,我们以为我们配得上某些称赞。我们弄错了我们自己。
有时我在夜里点亮一盏灯,为了不去看。
我在寻找我的存在时,并不是在我自己里面寻找它。
你被他们固定住而不理解何以如此,因为他们并不曾固定你。
每一件在我的限度内忍受的事物,将在别的地方失去限度。
我们领悟于某种我们不能看但却照亮我们内心的事物。
当我不在云里走时,我走起路来仿佛我处在失落的边缘。
苦难已失去它们的记忆,不要追问它们何以如此。
唯有伤痛在说它自己的言辞。
如果你发现某一件事物像你寻找的一样快,那么你会发现它是无意义的,你寻找它也是徒劳的。
泥土,当它离开泥土时,它也不再是泥土了。
成为某种人意味着独自地成为某种人。成为某种人是孤独的。
在另外的时间说给我的言辞,我现在听。
和赞美相比,爱对我来说总显得相对地容易。
我保持住我所知道的,连同我所不知道的。
在最好的庇护里不如在它们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