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家读书时,虽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母亲对我们很严厉,犯了错误还会狠狠地责骂我们。虽然那时妈妈给我买来让同龄小姑娘羡慕的漂亮的头花,为了学习便利上初中时就给我买了手表——小巧精致的上海牌坤表,记得那时我是班里第一个戴手表的。可当时的我似乎并不领情,觉得这都是她应该做的。记得当时我很羡慕一个同伴,因为她妈妈很温柔,说起话来很和气。我觉得自己很怕自己的母亲,有时甚至是怨恨,希望自己快些长大离家远远的。所以在我的学生时代语文课上要求写描述人的文章时,我从来没写过自己的妈妈。
等我上了大学,母亲出手更大方了,给我买当时最时尚的化妆品,最漂亮的衣服,给我买夜光的西铁城坤表,给我买最贵的收录机,连当时我班很骄傲的大连女孩都赞叹我的收录机功能最全,质量最好。可我当时懵懵懂懂,用现在的话来形容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可后来与妈妈的同事闲聊时,我得知妈妈从来就舍不得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尽管当时家里条件也算不错。
再后来,工作了,成家了,生子了。母亲依然无怨无悔地为我奉献着,只要说用钱,马上就送到;若要说用人,早晨打电话,十点钟人就到。其实我现在最庆幸的就是离家不远,坐火车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几年下来,家里的火车票攒的有厚厚的几沓。来了以后就像八路军一样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决不肯清闲地呆一天,事情忙完后,就不拿“群众”一分一线地悄悄地离开。可成家以后的我也未必懂事多少,觉得母亲就是有使不完的劲,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服务,并且以为我们多做些事为乐趣。
我的手有几年在冬天一沾凉水就过敏,而且我一直不愿用洗衣粉手洗衣服,因为洗后手很不舒服,有时也过敏。所以洗衣服时带手套或多用洗衣机。母亲在我家时洗洗涮涮,我劝她用热水或带手套,她说用不着身体好着呢,她说她爱洗衣服不怕凉,她还说她最爱用洗衣粉搓衣物,洗得干净还滑溜。我信以为真,理所当然地接受着母亲的奉献,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亲的劳动。
可多少年以后的一天,我和母亲去上街。过马路时,我牵住了母亲的手,我不由暗暗吃惊,印象中母亲虽不曾过多地抚摩我,但我知道她的手是宽厚柔软的,是光华细嫩的,因为母亲不是农家妇女,她是极爱学习念过书的,她是曾经有过体面工作的而且工作很出色。可现在她的手背不再光滑而有些粗糙,手掌不再柔软而略微有些坚硬。我默默地牵着母亲的手,悄悄地感受着母亲手指肚的裂口。我为自己的粗心而汗颜,我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为了她的女儿,为了我,她坚强地心甘情愿的做一切事情,甚至不惜用美丽的谎言去掩饰。
我带母亲买衣服买鞋,她总是推托说不需要,已有的已够穿。即使去了不是嫌颜色不好,就是不喜欢样式,结果总是买不成,我曾埋怨母亲挑三拣四,其实现在我明白了她就是不想让我花钱。
还有……
我无颜追忆往事。看着眼前的空心葱,恍然大悟,母亲的爱就如那空心葱一般,外表丰润坚强,默默承受着一切,却从不言语,一心只为自己的儿女。
我们一直安逸地生活在母亲坚强的翅膀下,如今我们的羽翼日渐丰满。母亲那无言的大爱如海洋般浩瀚,如高山般伟岸,已深深印在我的心灵深处。
爱能传爱,尽管我对这份爱领悟得晚。
发错短信收对人
短信已经成为现代人彼此传递信息的重要方式。尤其是节假日,铺天盖地的短信塞满手机。我们似乎乐此不疲。但似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短信传递限于朋友间,同事间。父母也佩带了手机,但只是一个装饰,如果没有事情,老人家不会轻易给我们打电话,怕影响我们的工作。而我们也心安理得地不会打电话过去,因为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交流。
今年端午节,我照例收发短信。当看到母亲的号回来的短信时,我有些纳闷,我并没有给母亲发短信,也许是摁错了,才误发到母亲的手机上。
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母亲的信息,我打开一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母亲的短信内容是这样的:大女儿,很高兴收到你的祝福,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短信,也是第一次回短信。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一定注意身体,挂念你的妈妈。
没等看完,泪水就模糊了视线,羞愧,感慨?说实话,而我压根也没想起给母亲发短信,只是在朋友不亦乐乎地传递短信,分享彼此祝福。是我粗心,还是忽略,其实归根结底就没有那个意识——在节日里给母亲送去问候。
为什么没有这个意识?我诘问自己,反思半天,工作忙,压力大,太粗心?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
那么大家呢?除去礼节性的春节拜年,买礼物热闹一下,到头来还是父母忙活半天,我们吃完乐完就走人,留下的残局还是老人收拾。
其实父母不在乎我们买什么东西,只要回家看看,他们就很知足。即使不能按时回家看望,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也是一个很好的安慰。
我不禁想起有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找妹妹,接电话的是父亲,他问我是不是找他,我临时改变主意说是呀,父亲紧张地问我有什么事吗?我笑了,说没事就是问你干嘛呢!父亲松了口气,笑着说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然后父亲就告诉我别人因为减肥不好好吃东西,还有孩子要少吃小食品之类的,其实这些话,父母和我说N遍了,可这一次,我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还态度极其友好地答应着。父亲一下子说了很多,最后,他心满意足地说,你能打电话和我唠嗑我太高兴了。忽然他又哎呀一声说是不是话说多了,影响你自己的事情,我说没事。但是父亲也不肯和我说了。
我很感谢那次发错的短信,因为收短信的人是正确的。自那以后我会定期给父母打电话,节假日送去问候的信息。因为我明白了,那平凡不能在平凡的问候是不能省略的,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祝福是不能忽视的。
那一份牵挂在一句普通的问候中充满了温馨,那一份关爱在字里行间洋溢着亲情。有的时候不是相对而坐,才懂得亲人的心思,有的时候,一句平常的问候就蕴含了无数的挂念。朋友们,还等什么,中秋将至,你问候你的父母了吗?
倾其所有,一生爱你的人
青山寺的香火一直很旺,终日拜佛的人络绎不绝,除了求子升官发财,更多的痴情怨女求佛让他们得到倾其所有,一生钟爱爱他们的人,因为世间女子怨恨男子花心寡义,男子嫌弃女子薄情易变。
日子久了,供桌上的绢花动了心思。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她问佛:如何寻到钟爱自己一生的人会这般艰难。佛说,其实这个人一直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不曾察觉罢了。既然容易,我也想去凡间走一趟,绢花吐露自己的心思。佛笑着应允,说只是人生苦短,怕是你也迷在其中。
时光流转。她出挑成俊秀的女子,身材妖娆,吐语若兰,不知迷倒多少追求者。母亲告诫她不要贪图富贵,找个实在小伙,过安分的日子。她笑了,说妈妈太老土,这年头找个没钱的人,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
众多追随者中,其中一个家境最富裕,事业如日中天。对她更是出手阔绰,甚至挥金如土,名牌衣服,首饰香包,只要她中意,他二话不说,立即买下。她在梦中都对自己说,这个人对她倾其所有,他一定会是一生爱她的人。当然她不顾母亲的提醒,在一场盛大婚礼中做了最豪气的新娘。
婚后她亦是随心所欲,她乐不可支。高雅地出入会所,高贵地休闲娱乐。然而岁月总会不留情面,渐渐她不再年轻的脸庞,细纹若有若无地彰显着她的年龄。很快他的丈夫找了一个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女子,亦如她当年那般娇嫩。
好在分手时,他很大方,给了一大笔钱。她居然也没怎么在意,带着支票回娘家小住。虽然有人指指点点,但看着她似乎趾高气扬骄傲的样子,大家缄口不言了。
母亲暗地里唉声叹气,甚至落泪,仿佛一夜间又增许多白发。她甚至有些不解,自己分手,母亲难过什么。母亲说,这次找个本分的人嫁了吧,别计较是否有钱了。她看着母亲泪眼婆娑的样子,沉吟片刻,总算答应了。
她是享受惯了的人,当然知晓热衷享受的人的消费理念。她是极其聪明的,她先后开店经营名牌服饰,高档美容院。后来又开了一个高档休闲会所,收入颇丰,许多人与结识她为荣。媒体称她是成功企业家,私下人们称他富姐一号。
虽然青春不再,但年轻的感觉又来身边,示爱的花无数。临窗梳妆的她笑对朝阳,知道自己的春天还在。她把爱情橄榄枝抛给了小自己几岁的助理,他精明能干,对她呵护有加。婚后对她更是言听计从,俯首贴耳。他柔声细语地告诉他女人就应该享受生活。于是她开始夏威夷的日光浴,威尼斯泛舟休闲。游览德国天鹅城堡时,她幸福地以为他为自己心甘情愿做出一切,对她倾力而出,她就是那骄傲的公主。
渐渐地她把公司的一切都交给她搭理,尽情地愉悦她的心清。直至有一天,他提出了分手,而此时她名下的产业都已更成他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然而江山已易主。她剑一样的目光逼视着他,他心虚地不敢抬头对视。有人劝她对簿公堂,她说算了,自己累了,想歇歇了。
她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虽然母亲能日日见到女儿而欣慰。但看到她抑郁寡欢的样子,很是担心。母亲小心地规劝这次找个本分的人吧,她应允了。沉淀了两年之后,她找到了母亲也中意的本分的人,是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男人,年长她近十岁。
他们过着安静的生活,共沐朝阳,月下赏荷。携手上街,购物散步。他静心为她准备三餐。他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笑眯眯地说,老伴老伴就是老来相伴。那时她的心湖漾起甜蜜的涟漪。她最喜欢看他喂鱼浇花时的神情。她的心沉寂下来,觉得他为她倾情而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几年之后,她身体不适,检查结果居然是癌症。治疗一段时间,费用不菲。他提出要离开她,他说自己本来没有什么积蓄,还有儿女需要接济。本指望她年轻,老了能照顾自己,但目前状态,他精力有限,只能离开她了。
她一语不发,泪水染湿枕巾。一连几天,水米不进,昏迷不醒。恍惚间,她感觉有人爱抚地拂起额前秀发,是他,还是他,也许是他,是谁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吃力地睁开双目,是母亲。母亲好像又苍老了许多。母亲正心疼地慈爱地端详着她。见她醒来,母亲蹒跚着脚步,为她摇起了床。她斜倚在床上,母亲紧挨着她坐下来,让她的头依靠自己。母亲端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用匙子喂她水。母亲轻声地问她,还记得这个匙子吗?这是你小时候用的,我一直没舍得扔,这次又用上了。
她缓慢咽下了水,但泪水却是决堤般汹涌而出。母亲把杯子放在一旁,为她拭去泪水,就像小时候哄着她一样。她握住了母亲的手,曾几何时那双手光洁润滑。可如今这双手让岁月摩擦得粗糙不已,不再鲜亮,甚至长出了老年斑。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母亲安慰着她,不要担心。妈妈这些年攒了很多钱,咱一定能把病治好。
至此她年近七旬的老母亲陪她左右,四处求医,经历数次手术。病情好转,母亲的脸展开了花一样的笑容。她说想回家住几天。母亲不语。然后让说回她自己的家。
后来她知道,为给自己治病,母亲卖掉住了几十年的老宅。她曾经让母亲住楼,母亲说不喜欢。她知道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前宅后院,也不喜欢住楼带来的额外消费,母亲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可现在,母亲舍得她前院开得正旺的牡丹花吗?母亲舍得后院侍弄得水灵灵的蔬菜吗?那老式的家具曾是母亲的嫁妆,她怎么舍得弃之不要了?……
她忽然觉得很羞愧。自己风情万般俏丽佳人时,可曾分担母亲的辛苦?自己挥金如土饕餮大餐时,可否倾囊为母亲置物?自己有人相伴共度朝夕,可否想过母亲的孤独?泪水洗涮不去无尽的悔意。她才知晓:他,贪图她的美貌,倾其所财:他,觊觎她的财产,倾其所能;他,寄望她的健康,倾其所情。
而她的母亲,无论她美丽与否,无论她富贵与否,无论她健康与否,都不会计较她回报与否,孝顺与否,陪伴与否。永远对她都会倾囊而出,倾情而出,倾其所有,爱她一生,无怨无悔,如影随形。
她顿悟佛说过的话,这个人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是不曾察觉。
普天下的痴男怨女,不必纠结男女情深几许,不必迷离红尘薄情几多。你回首相望,那个倾其所有,一生钟爱你的人就在身后。
老去的房子,不老的父母
岁月走过,总会留下印痕。我从来没想到房子也会变老,哪怕曾经是很漂亮的房子,也经不起时间的洗涮,会渐渐老去。
记忆中,小时候家里几次搬家。最后一次搬家是我上大学以后。
这座房子是87年二舅家盖的,原本是想长久居住,因此无论设计还是选材盖都很仔细。我第一次来二舅家时,就喜欢上了这座房子,因为它大气,漂亮。
没想到后来二舅又迁别处。自己精心打造的房子卖别人舍不得,卖自己的姐姐倒还是很中意的。
这座房子的外面墙体镶的全是深棕色的琉璃瓦,明亮气派,端庄凝重,尤其是雨水冲刷后更是干净可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拉开房门是一段走廊。走几步,右手边是父母的卧室,屋里铺着深黄带着暗棕条纹的地砖。室内左面是侧面镶着淡蓝色瓷砖的炕,右面是离地面很低的窗户,地下是一盆盆水灵灵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