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马头墙里的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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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记 爱,永远与生命同行

今天是2012年2月28日,我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天,我的心情亦如天空一般明净。当我敲下这篇后记的第一个字,意味着历时三年的书稿创作,开始画上句号。

我和阿春见面后,彼此感觉对方比网络上更真实、更亲切,在现实中相处半年后,顶着世俗的偏见与阻力,我们于2009年5月1日走进婚姻殿堂。

我们的婚礼和健全人一样热烈隆重,黄山市“香港金玉良缘婚庆公司”老板程军,免费为我们布置婚礼现场。前来参加我们婚礼的有市、县各部门领导和市、县电视台记者,各地网友,以及家属亲友等。唯一遗憾的是,“易校长”——我亲爱的上海爸爸没能到来。因为五一假期坐车人很多,他在车站排了两天队也没买到五一那天的车票,累得有高血压的他,头也昏了,痔疮也发了……

当神圣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当阿春在闪亮的镁光灯中推我走上红地毯;当他在我细细的手腕上戴上水晶手链……那一刻,我体会到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过去三十多年经历的所有的痛与泪,在这巨大的幸福中都化为乌有……

一眨眼的工夫,我与阿春已经幸福地度过三年,在我们携手走过的一千多个日子里,他每天像照顾婴儿一样地照顾我,穿衣、洗漱,包括擦手纸。习惯天马行空般自由生活的他,现在却承担着一个家庭所有的大小事务,日日洗衣、拖地,学做他吃不惯的南方菜……他用行动诠释着他当初厚重的诺言!

有他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没有自己动手梳过一次头,有时梳子拿到手又被他夺过去。在我身上,他有着超强的耐心,为了帮我这双异样的脚穿上一双好看点的鞋子,他可以在我面前蹲上十分钟。他的到来,让几十年深居简出的我,享受到作为一个“人”的自由和快乐。

三年来,我们的感情如新婚时一样亲密无间,每天有说不完的话。晚上睡觉也要拉着手。有时,他会故意绷着脸冲我“吼叫”,我就配合地“瑟瑟发抖”,然后彼此哈哈大笑。夏天,他忙完家务,最爱让我为他挠背。他说,我白天再怎么累,往床上一躺你给我挠背这会儿,就是最享受的。我用一根食指细致地为他挠啊挠。他很享受地躺着,几乎要睡着了。有时,我这一根食指面积太小,挠来挠去挠不到痒痒处,他会着急地指挥,往上、往下,哎哟……最后痒不过,就自己挠上了。偶尔,我们也会有争执,但那就像落入水中的小石子儿,水花一溅,很快又恢复原有的宁静温馨。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见到的人都羡慕我们的恩爱。我用事实证明了,残疾人一样可以拥有幸福的婚姻,甚至比健全人的婚姻更幸福。

我的词集《罗浮堆雪》在社会各界领导和朋友们的关心支持下,也于2009年出版,三千册书,三个月内就销售一空。我先后在黄山市数十所学校做励志演讲,在全县妇女代表大会上作报告,先后获得“中国好人”、“黄山好人”、“歙县十大女杰”等荣誉称号,被媒体赞誉为“安徽海迪”。

我九泉之下的亲爱的父亲,他若有灵,知道我现在有一位这么好的爱人和所取得的成绩,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啊!

在我和阿春见面不久时,我产生一个念头,要把我们的爱情故事写成小说,一来可以鼓舞更多的残疾人,二来可以让更多的健全人理解残疾人的爱情。我坚信自己和阿春的故事是值得书写的。但是没有写作基础的我,对于长篇写作心里是虚的,我希望能找到一位老师指导。

一天,我和网友吴红聊天,她给我大诺老师的邮箱和手机,说你喜欢写作,联系大诺老师指导你吧。其实大诺老师的邮箱,半年多前心曼就给过我,但是我没有和大诺老师联系,我知道他指导过几位残疾人写小说,而我那时在写古典诗词,还没有想过要写小说。而吴红,在这个时候再次给我大诺老师的联系方式,就仿佛是冥冥中的天意。

当天晚上,我给大诺老师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初步表达了自己想拜他为师,以及关于创作自传体小说的想法。我的信很短,也就几百字。我不敢确定是否会收到回信,我只是一个农村里的平凡的残疾女孩,对方是著名报社的记者!身份上的悬殊还是让我有点“怯”的。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大诺老师的电话,当电话中那个温和的声音说,我是张大诺。我简直呆住了。我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当“我是张大诺”这句话再次传来时,我激动地笑了。大诺老师在电话中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我的残疾,我的诗词,尤其是我的诗词,他说想看一看。那个电话足足通了两个小时。

大诺老师看过我的诗词,建议我给每一首诗词都加一段小序,可以让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意思,每写五首小序就发给他看,他通过了我再写下五首。序完成后,大诺老师又建议我创作一组表现自己心路历程的作品,题为“心路组词”加入书稿中。我答应了,但是没写两首到了春节。节日一到环境特别闹,心也散了,加上出版商那边叫交稿审核,于是我想放弃创作这组诗词。大诺老师知道很着急,他天天给我打电话,鼓励我写,他说,有了这组词,你的书就被赋予了一个灵魂,不再是一本普通的书。大诺老师的坚持感动了我,我决心一定要完成组词,否则对不住老师的苦口婆心呐。我戴上耳机避开喧闹,如期完成这组词。

写诗词我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我从没想过长篇小说的创作会比诗词难多少。当我开始写这本书时,才知道这是一个比诗词更难掌握的东西。没有写作基础的我,完全是从零开始,一点一滴地接受着大诺老师的调教。刚开始,一个心理描写搞不好就会写成议论,有时写着就习惯性地跑到诗词的抒情路上去。为了让我明白稿子中的问题,大诺老师的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耐心细致地说教,有时听着他疲劳的嗓音,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聪明一点,可以不让老师这么辛苦。从最初的一节稿子三四遍的修改,到后来的一次性通过,这其中付出的努力和艰难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大诺老师的理想是很大的,他收了各个残疾领域的三十多位有着昂扬奋争精神的残疾人,义务指导大家写作,并希望在最后,让所有的书集合一起,形成一部涉及所有残疾领域以及所有残疾痛苦的——阳光心灵史诗。让整个残疾人群体都拥有心灵的慰藉与鼓舞。为了这个愿望,他甚至辞去了新华社的工作……

三年来,记不清大诺老师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唯一记录下的是邮箱中几百封的往返邮件。看着这几百封邮件,每一封仿佛都是玉人辛苦打磨玉器的证明,我们这些未经雕琢的璞玉,是在大诺老师的辛苦打造下成器的。很多时候,我会想起“海伦·凯勒”的老师“安妮·沙利文”,大诺老师就是我们的“安妮·沙利文”,我们就是一群幸运的“海伦”……

我每天的生活都要阿春照顾,这个现实对他找工作很不方便,加上我一写作,他想找合适的工作就更难。我们的日子清苦简单,最怕的就是生病,而我的身体,小毛病又特多。一有什么毛病我就在网上查资料,对比着症状给自己开药。实在不行,就找医生朋友给看看,尽量避免去医院,去不起。

这样的状况让阿春很着急,他总想着赶紧找份工作改善生活,为我们的将来谋个出路。毕竟我们都已不再年轻,现实的生活不得不考虑。可是为了这部书稿,他(还有我)又不得不耐下性子,这一忍耐就是三年。

三年来,每天我一开始写作,他就从房间出去,一个人待在客厅上网,也不发出声音。到下午三四点钟,他会及时进来抱我去厕所。有时,他也会在我写作时进来与我笑闹一会儿,让我放松。当我累了,他就推我到江边散步。看着清清的江水默默地向东流去,满身的疲劳仿佛也随之被带走了。

在书稿最后冲刺的日子里,每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和长时间的用眼,令我头脑发胀、发飘,脖子沉重酸麻,眼睛也涩疼、发花。整个修改阶段,这药那药的,一天三顿比吃饭还准时。经常是老师群里一下课,我就被他抱到床上,又揉又捏地躺半天才能回到电脑前继续。

这三年来,阿春为我付出了很多,在贫苦中为理想奋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时常觉得,我要是写不好这本书,最对不起的就是大诺老师和阿春。三年如一日的付出,这本十几万字的书稿,是老师和阿春陪我一起走过来的。在他们无怨无悔的辛苦面前,我付出的那些又有什么了不起呢。记得一开始写这本书,我想实现的是两个愿望,一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告诉自己我对得起生命,没有白活一回;二是实现心灵史诗的伟大梦想,为我们八千万残疾同胞(乃至全世界的残疾人)带来巨大的精神能量!但是到了书稿的创作后期,我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了……完成这本书的意义,老师和爱人为此的付出,早已经超越了渺小的个人价值。

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另一个人,那就是大诺老师的爱人——尊敬的亓昕师母!如果没有她的支持,大诺老师又怎么能心无旁骛地做心灵史诗这个事情呢!她和阿春,以及每一位心灵史诗同学的家属一样,都是默默的付出者……

窗外的蓝天,一转眼又被黑夜吞没。此刻,一块厚实的窗帘取代白天的蔚蓝,世界已陷入沉静,一如我沉静的心。在书稿创作之初,我曾经很单纯地想象过,当书稿面世时,自己会是多么的欣喜。后来,在经历了创作中的种种艰难,当我再想到书稿完成的情景时,我看到的是自己激动落泪的模样。我没有想到,在真正的书稿完成之日,我的心情竟然是这样的平淡,仿佛这三年的努力与艰难,那些生命中的付出与舍弃,喜悦与泪水,都随着这个句号的画上而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