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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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腐败亡国

周赧王四十四年(公元前271年)

赵田部吏赵奢收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之。赵奢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使治国赋,国赋太平,民富而府库实。

黄仁宇在他的历史著作中,多次对中国古代没有数字统计和数字管理表示遗憾。他指出,中国历代王朝之灭亡,多由于财政枯竭,此说倒也不妨作为观照历史兴衰的一种标尺。政治腐败,是财政崩溃的原因,不过,中国的传统文化不大重视理财人才的培养,确是不容置疑的。

六国之亡,史家更多着眼于六国之政治、军事、外交上的失败,而六国所以亡,秦国所以霸,秦国的财政状况一直优于六国,不能不是一个重要原因。秦自商鞅变法以来鼓励耕战,在秦国,多打粮食、勇敢作战,都能由奴隶变为自由民,由平民变为贵族。因而军粮充足,兵员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战无不胜。同时,秦国的腐败指数在七国中最低,也为史家公认,这也自然是上下同心取得最后胜利的重要因素。

中国史书对经济资料记载较少,使我们缺乏研判的资料和证据。但这一则平原君抗税的记载,给了我们一些推理的依据。平原君是豢养食客的大主,门下所谓士过千人,如果多为食有鱼、出有车的档次,那得花多少人力才能养得起?《韩非子·五蠹》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王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韩非指出私养门客从政治上干扰法制,从经济上说,大家都托庇于私门,不事生产,又不缴纳赋税,直接危害耕战的政策,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

平原君不肯上税,因此牺牲掉几个门人。好在平原君还算识大体,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其他贵族豪门,后果可想而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和颟顸的贵族官僚是永远讲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