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长城的那些事(代后记)
大约是从2002年初起,我真正开始迷恋长城。这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深藏内心深处多年一种愿望的迸发,从此一发而不可收。走长城,看长城,写长城成为我后半生的主要生活内容。
从最初手捧相机在长城沿线东游西逛,在城墙内外上蹿下跳、自娱自乐,到沉静下来探讨长城的建筑艺术、美学内涵,思考长城的地理历史以及它所蕴含的民族演绎问题,再到深入长城沿线各民族老百姓的真实生活当中,在万里旅途上,在持续多年的时间里,我对长城的认知,经历了一个由感性到理性的蜕变。
暂时停下行走的脚步,静下心来梳理一下自己的长城心路,是很有必要的。我对长城的感慨与赞美,溢于言表,已全然不顾我个人的能力是否可以驾驭这种表达和写作。这种状态和心态,也能够从我陆续写出来的文字中反映出来。
《曾经沧海》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尝试着以长城为背景,刻画一群现代城市中青年人的生活态度和奋斗理想。对于一个基本不看小说的人,拿起笔就敢写小说,而且洋洋洒洒写了二十万字的所谓长篇。有人说我疯了,我也觉得自己疯了。那是因为初次接触长城之后所呈现的躁动心态,也是出于对长城初始的热爱与崇敬,以及对日后将要持续的行走与探索的热望。尽管很肤浅,它仍然被出版社相中了。
《长城古韵》是我的第二本以长城为题材的图文游记散文集。对于已经走过的长城,在惊喜之余,我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与众人分享,图文并茂地向人们展示一个古老、原始、沧桑、博大的长城。那时候,我有一种难以抑制、难以言状的兴奋,我希望人们也能和我一样的兴奋,一样的冲动。
《古墙——中国长城与民族融合》是第三本长城书稿,在这本书稿中,我试着以一种论述文的手法,探讨长城与民族发展历史的关系。因为,长城的建设是因民族矛盾而起,最后也停止在民族战争之中。长城见证了中华民族发展历程中的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长城的历史功用衰亡以及它的艺术审美增长的双向演进结局,显示了它独特、持久的生命力,具有浓厚的民族色彩。
到了《帝国长城寻踪》,我已经对自己的文字充满了信心与惬意。六年多的间断行走,行必走长城,言必称长城,我与长城成了真诚的朋友,对话的范围多了起来。我从东到西选取了我曾经历过的万里长城中若干有代表性的城堡与关隘、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以历史地理散文的形式,告诉人们一个真实的长城和有关长城的历史文化。我欣喜地看到,这本书稿得到了长城爱好者、尤其是西北民众的喜爱,并因此得以再版。
我不是长城考古专业人士,因此,我没有像很多长城爱好者那样,沿着长城的每一个步阶探索行走,仿佛要从它的每一寸石缝中抠出千年的历史沉积;我也不是专业作家,我对长城所有的溢美或责难之词,只是出于自身的感悟,反映了我个人的价值取向。终于有一天,我从感性回到了理性,从历史回到了地理,它也就是长城边的社会。这是一个最为现实的话题,因为它关乎新时代的社会发展进程,关乎社会的和谐与进步,关乎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如果说一部长城的历史是充满了战火硝烟和民族苦难的历史,那么,在已经天翻地覆的今天,长城边的社会不应再有苦难和不公,它也应该与九州大地一样,享有太平盛世的光景。
然而,现实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与乐观。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多人无法知道长城边的社会具有一番什么样与众不同的景象。作为一个长城爱好者,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在时代的高处,将手中的镜头和笔、将我们的目光,在饱览长城的雄浑壮观之余,转向长城边的中国。
诚然,一个真正的长城爱好者,应该关心与热爱长城的全部,包括它的内涵与外延。除了它的建筑美学、历史文化、民族矛盾、文物保护等大众话题外,长城边社会的生存与发展,同样不能忽略。因为,这是长城历史和社会的延续,是一个在追求共同富裕时代的进程中不可遗忘的社会群体与地域,它理应属于长城研究的范畴。
于是,我便再次以自己的图文告诉人们一个《长城边的中国》。
2011.12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