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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陷入危机

随着东路军各部的入浙作战,皖系军阀统帅孙传芳也在匆忙之中完成了军事部署。浙江局势风起云涌,浙军中归附革命的各部在孙传芳部和浙军总司令孟昭月部的联手打击下,不是被剿灭就是一路向南溃败,苦苦支撑之余尽可能与北伐东路军连成一体,相互呼应,顶住孙传芳和孟昭月反动军阀的疯狂反扑。

一月上旬,通电附议革命的浙军将领陈仪兵败被俘,这是继去年年底浙江省省长夏超起义兵败成仁之后的又一次革命失败。浙军第一军军长陈仪的被俘,导致其部下迅速瓦解分裂,驻扎在宁波、绍兴的两个师顺应革命呼声,毅然率部与实力超出自身数倍的孙传芳部激战于钱塘东南一线,但还没顶上两天时间就在孙传芳部优势兵力猛烈打击下节节败退。附议革命的第二十六军张凤岐部,也在孟昭月部迅猛打击下损兵折将,不得不溃败至诸暨至磐安东南地区构筑防线,舔舐伤口。

东路军总指挥何应钦见势不妙,立即率领冯轶裴的第四纵队、赖世璜十四军组成的第五纵队、曹万顺十七军组成的第六纵队迅速从福建北上入浙。并急电第二纵队指挥官王俊、第三纵队指挥官白崇禧尽快攻克衢州,压迫汤溪、兰溪一线之守敌,以解友军二十六军和十九军之困,迅速达到齐头共进的战略目的。

此时,任命白崇禧将军担任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的电令刚刚发出数日,负责指挥第一至第三纵队作战的白崇禧刚刚离开南昌,正在赶赴玉山县城的路上,王俊指挥的第二纵队的薛岳第一师和涂思宗第二十二师正从上饶开来。

休整三日的刘峙接到电报后不敢怠慢,立刻叫来即将率领二十一师开往常山的师长严重、副师长陈诚紧急商议,众将反复分析、详尽推敲之后一致决定:趁着敌军卢香亭部主力全力围剿绍兴、宁波一线的十九军,孟昭月部紧紧追赶周凤岐部二十六军,无暇顾及衢州之际,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兵力兵分两路,快速攻占只有敌军周前师和杨士俊旅镇守的衢州城。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衢州,进逼汤溪、兰溪一线,即可调动敌军主力驰援金华至兰溪一线,从而大大缓解友军之压力,完成战略目的。

次日上午,提前到达常山的严重二十一师从常山出发,开赴东面十六公里的招贤镇。刘峙率领第二师三个主力团连夜出发,也于次日午时赶至江山以东十六公里的后溪镇,两个战意正浓的主力师犹如一把铁钳,缓缓逼向衢州城。

此战,安毅的独立团仍然作为二师的总预备队紧紧跟随在后面,到达江山县城后立即按预定计划停下脚步,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两个师共计两万四千余将士经过短暂的休整,用足午饭后再上征途,以惊人的速度直插衢州城,于下午三点四十分双双抵达城下,立即与守敌展开了激烈而又残酷的战斗。

有备而来的革命军将士没有再次进行消耗巨大的攻城战,而是派遣工兵营在敌军视线内打造云梯和登城器械。第二十一师的两个主力团强攻北门,另两个团迅速绕过城池北面,击溃江岸守敌杨士俊部,强渡衢江,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城中守敌的退路迂回包抄;刘峙则在率领二师精锐牵制城中守敌的同时,又调来安毅独立团模范营、三营、团属迫击炮连协助李延年的五团强攻西门,同时迅速派出四、六两团折而向南,猛攻城南的白沙镇,企图强占乌溪渡口,一时间炮声阵阵,喊杀声震天。

衢州城头上的敌军火力点,在独立团迫击炮连准确的炮弹覆盖下几乎摧毁殆尽。

迫击炮连一击得手不罢不休,逐渐向城南城北缓慢延伸炮击,密集的迫击炮弹把城头守敌炸得魂飞魄散,一片狼藉,整个衢州城全都笼罩在黑色的硝烟和白色的雪花之中。

下午五点五十分,经过两小时又十分钟的激烈战斗,城中的周前师见势不妙,慌忙弃城而逃,抢在悍不畏死的革命军合围之前逃往东面的龙游一线,在浙军司徒威旅的全力接应下仓促构筑防御工事。至此,第二师、第二十一师成功占领浙西重镇衢州。

安毅独立团奉命开进城内搜捕残敌并贴出安民告示,担负起全城的治安维护和防卫警戒任务。二师师部紧随而入,进入收拾一新的城中大营率先架起电台,向东南面的总指挥何应钦长官和南昌的总司令部发去捷报。

这一迅如奔雷、矫若惊龙的漂亮一战,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将士的士气。连日来的沮丧与恼怒一扫而光,二师官兵扬眉吐气,无比的自豪,营区里到处都是兴奋的欢笑声。

安毅和胡子在“教导连三排”数名士官的护卫下巡城一圈,对尹继南、曲慕辰等人的营区分配和各部安置非常满意。刚刚回到城南学堂内的独立团团部坐下,安毅还未能喝上杯热茶滋润干涸的喉咙,通信连连副彭剑青跑步过来大声报告:“团长,参谋长陪同二十一师的副师长陈诚将军快到营门口了!”

“快快有请!啊,不不……我亲自去迎接。勤务兵,茶水侍候!”安毅戴上军帽,大步走出校董办公室,率领胡子和顾老二赶到营门口,向肃立门前四处打量的矮瘦的陈诚将军立正敬礼:“属下来迟,恳请长官们原谅!”

陈诚微微一笑,回了个礼上前两步,仔细端详安毅的脸:“嗯,比起在军校时成熟多了,胡子也留起来了,哈哈!”

“报告长官,属下是忘记剃胡子了。”安毅一本正经地严肃回答,看到一旁的徐庭瑶满脸都是笑意,也就放下敬礼的手嘿嘿笑起来。

徐庭瑶示意安毅前面带路进营房聊聊,边走边笑着说道:“陈长官夸奖你部迫击炮打得聪明,打得漂亮,大大地缓解了攻城各部的压力,特别是炮火延伸的速度和准确性,让二十一师的弟兄们赞不绝口,所以就和我一起来探望你。”

安毅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炮与陈长官东征时‘三炮定胜负’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了。何况陈长官当时使用的是那么老旧的山炮,仍然把惠州城头的顽敌轰得肝胆俱裂,让陈明仁师兄成功地将战旗插在了城头上,那才真是了不起啊!”

陈诚听到安毅提起自己“三炮起家”的功绩,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诲臣兄(蔡忠笏字)对你赞赏有加,一个劲儿地向我提起你,果然是个风趣玲珑之人啊!哈哈,走吧,我口渴得要命,在城里走了大半圈正要到你这儿讨杯茶水喝呢。”

安毅连忙将两位长官引入团部屋内就坐,勤务兵早已泡制好香茗,恭敬地送上。

安毅转头晃眼见到杨斌路过门口,连忙把他叫了进来。

杨斌入内看到陈诚将军,稍微惊讶立刻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兄”。

陈诚吃惊地抬起头,看到杨斌后立刻高兴地站起来紧紧握着他的手:“杨斌?

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哈哈!早就听说你在二师了,前一阵子还以为你与卢明迪师弟一起去了二十二师呢,来来……坐下谈。”

两个保定军校的师兄弟亲热地聊了起来,安毅笑了笑走到徐庭瑶身边坐下:“参谋长,时间不早了,等会儿一起用餐便饭吧?我这里可有真正的涮羊肉,而且是用工兵连的木工现刨出来的,配上辣酱火锅保证你吃了上瘾。”

“唉,我也想吃顿涮羊肉啊!可惜没时间了,坐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去,等吃完晚饭就得召开军事会议。小毅,你这预备队和后勤工作都做得相当不错,今天的十几轮迫击炮齐射又给咱们师争了光,师座见了感叹不已,说之前没用你们打前锋浪费了。你的三个营和几个团属精锐连队都没动,就取得这样的好成绩非常不错,这份功劳我给你记着。”徐庭瑶低声笑道。

安毅谦虚地摆了摆手,含笑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师座和参谋长关照的结果,没有长官们的信任和一次次的物资配给,属下什么也做不成。”

徐庭瑶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家伙可真是滑头,我还没开口呢就想提前封我的嘴。我告诉你啊,你把守军的两个物资仓库都霸占了可不成,有好处要记得分一些给各团的师兄们,这一点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怎么可能有独占的想法?继南正在领人清点,一待清点完毕立刻上报师部,属下的独立团军纪如山,绝不会贪污的。何况仓库里都是些军服、被子、粮食、冻肉这些玩意儿,武器弹药这些值钱的家伙一样也没有,我们就是想要贪污也没办法,这次进城,连打扫战场咱们独立团都没参加,全都给各兄弟团了。”安毅认真地汇报。

徐庭瑶欣赏地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你们做得很不错,刚才来的路上继南正在给各团分猪肉呢。好了,天时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你们要继续做好衢州城防事务,决不能有一丝懈怠!”

“是!”安毅低声回答,再次明白下一仗也没自己独立团什么事了,一种被轻视被遗忘的感觉悄悄涌上心头,让他很不好受。

陈诚看了看表,也适时站起来,与杨斌低语几句转向安毅:“小毅,你诲臣大哥说已经和你约好了,等打下南京要和你好好喝上一杯,到时候我也会去,就由我做东吧,哈哈!”

安毅压下心中的抑郁,笑容满面地点点头,把陈诚和徐庭瑶送出营门,目送他们骑马远去这才回来。杨斌问安毅怎么会和陈诚如此熟悉?安毅回答说陈诚本来就是黄埔教官,以前在校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彼此感觉不错,打下南昌之后在校长那里也聚过一次谈了挺长时间,加上陈诚与蔡忠笏是结义兄弟这层关系,彼此间的感情自然越来越好。何况陈诚此人非常重感情,只要你有能力他都会另眼看待,而且他还有个军中皆知的毛病:爱护部下极为护短,这点上比顾祝同还过分。

用过晚饭,弟兄们巡营过后再次聚在了一起,曲慕辰和安毅一起整理完特种分队和警卫连侦察小组送来的情报,略作交谈立刻打开大型地图挂在宽大的木质隔墙上,拿起指挥棒大声说道:“诸位,从刚刚送来的系列情报中发现,驻守在必经之路的龙游城敌军,只有周前的一个师、司徒威混成旅和杨士俊独立旅的残部,这一万五千余守敌据守在龙游城西詹家镇至汀塘圩这条约二点八公里的防线上,仍然没有发现敌方重炮阵地。

“我们估计,距离最近的金华敌军会有一到两个旅正在快速开往龙游的路上,具体情报仍需等待我团各侦察小组的汇报。下面,我将敌军的具体分布以及龙游一线的地形向大家介绍一下……”

听完曲慕辰的通报,弟兄们随即交头接耳热议起来,十多分钟过去,杨斌首先提出自己的疑惑:“诸位,敌军这条看似厚重的防御线,其实就是一条一字长蛇阵,只需集中炮火和攻坚力量击破一点,就能将整条防御线截成两段,围而歼之,哪怕守敌有两个旅的新生力量驰援,至少也需要到明日凌晨方可到达。如果我军连夜发起强攻的话,定能一击而破!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龙游没有城墙,前出防御是个非常正常的选择,可让我感到极为不解的是,为何敌军不选择退守龙游以东二十公里处地势更为险要的游埠镇?

反而在龙游一线顽强抵抗?难道存心想与我们北伐军拼消耗不成?或者是层层抵抗,为浙军总司令孟昭月的调兵遣将赢得时间?”

模范营营副路程光接过话头:“我同意老杨的最后一个分析。敌人定是为大军驰援争取时间,因为只要我军攻下游埠,就等于将通往浙中的咽喉要道兰溪置于枪口之下。敌军为防止后路被断,只能撤离南面的武义、缙云、磐安一线,再次组织防御,双方的整个战略态势就会大大改变,这是敌军最不愿意看到的。”

弟兄们纷纷同意路程光的分析,随即也先后明白,如此一来,这一仗自己又是无法参与,三公里宽的阵线内山丘起伏,实在难以铺开更多的进攻兵力,也只能再次作为各主力团的预备队,老老实实待在后方静候召唤了。

数分钟后,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二营长叶成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接过曲慕辰递来的指挥棒,指向金华东面的义乌和西北面的兰溪、建德:“这三个重兵集结的地方距离金华、兰溪的屏障要地游埠均在七十公里之内。其次,根据刚才的情报获知,卢香亭的第四军、第九混成旅、孟昭月的近卫旅等精锐部队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再次,友军第二军按计划作为我军左翼,此刻估计正在开化休整尚未出来,原因是我军进展神速已经把二军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如此一来,我军的左翼就失去了护翼和呼应,加上右翼的赖世璜将军部已被何长官调到处州(今丽水),我军要是乘胜追击进攻兰溪、汤溪一线,就会形成孤军深入、左右无援的危局,哪怕打下游埠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否则定会置于敌军的三面包围之下。顺着这个思路再往回思考,我对今晚或者明日拂晓发起的总攻深表担忧。”

众弟兄听了叶成的分析吃惊不已,随即大声争论起来,连续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结果,包括杨斌、胡子在内大部分人对叶成的过分谨慎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叶成微微一笑,也不多加争辩,从容不迫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喝茶,非常认真地听取弟兄们的讨论。安毅凝神看着大型地图,脑海里飞速计算反复衡量,却一直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突然,阵阵马嘶声隐隐传来,铁蹄敲击在城中青石路面的清脆响声韵合了安毅血脉跳动的节奏,他灵台星光一闪,顿时激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站起大声喊道:“顾长风、丁志诚———”

正在聊天中的两人下意识地回答,看到安毅一脸的郑重,立刻站起身来。

“将所有轮休的侦察小组全都派出去,将侦察范围扩至五十公里,增设传递情报的接应点,你们俩亲自负责,马上出发!”安毅严肃地下达命令。

顾长风和丁志诚立刻转身离去。

安毅转向众弟兄:“各营营长留下,营副、指导员立刻返回所部,在三小时之内做好接战准备,命令弟兄们穿戴整齐,抱着枪睡觉,除二营、团属机枪连、教导队、炮兵连继续担任守城任务之外,其余各部随时等候调遣!”

弟兄们轰然站起,匆匆离开。

安毅拉着叶成的袖子走到地图前,两人指着地图各方低声交谈,紧张分析,最后得出的巨大可能性,让旁边的胡子、尹继南等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二十一师沿衢江北岸向东前进,顺利通过苏塘、方家桥,现已到达安仁镇北岸进行短暂休整。”通信连长詹焕琪手捧警卫连、通信连络绎传递回来的一份份情报,担负起情报参谋的角色。

“我师四、五团前锋营已经到达安仁镇,沿途未遇抵抗;六团位于其后四公里的安铺村,正在全速开进。

“另:由于雪后道路泥泞,我师炮营行至安仁圩再也无法前进。北岸的二十一师炮营亦遇到相应情况,把炮营留在了北岸的高家镇。”詹焕琪报告完静静等候安毅的命令。

地图前的安毅略作思考,看一眼腕上的表已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转过头吩咐道:“焕琪,命令警卫连连副吴立恒率领五排、六排立即出发,一定要守住连接衢江南北两岸的安仁桥,若遇我师或二十一师官长询问,就说是我下的命令。”

詹焕琪走到右侧的电话机旁摇响电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进屋里,师部传令官飞快下马进入屋内,敬个礼拿出刘峙的手谕:“师座命令:独立团模范营立即开赴安仁镇待命。给……参谋长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一定要确保衢州城的安全。”

安毅接过手谕,示意勤务兵给送上杯茶水,看完手谕随手递给身边的杨斌,转向四期工兵通信科毕业的二十八岁少校传令官笑着问道:“老董,你怎么不把电话线扯到衢州城里来?”

“你以为我不想啊?骑着马跑上两小时才到你这里,累死人了,可我的人手不够啊!从安仁镇到这儿二十公里,道路弯曲泥泞,两侧大多是石山,你让我怎么扯线?

能保证师部与前方各团之间的电话通信就不错了!”

矮壮的老董接过暖茶大口喝起来,忙碌一晚上再骑马跑上二十公里也累了。

安毅给他搬来张凳子,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歇会儿吧……老董,你来的时候,四团、五团是否已经向东出发?”

老董放下杯子,点燃香烟一屁股坐下:“六团一到就全体出发了,北岸的二十一师同时向东开进,预计一小时后与敌人接触。三个主力团个个争先恐后,队形乱哄哄的……小毅,这一仗你怎么看?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虚,估计是两天两夜没睡觉累的。”

“报告!”顾老二推开门匆匆入内,带进一股寒风,让室内瞬间充满冷冽的气息,“我连前出侦察小组在兰溪城西南六公里的塔山殿至衢江北岸姚家村一带,发现一个千人左右的部队驻扎,无法获知该部番号。

“另:丁志诚分队急报,在游埠以南的老鼠山东麓有大片火光,延绵一公里有余,疑是敌军点燃的御寒篝火。此情报均已向驻扎在安仁镇内的师部呈报,但师部认为这是敌人的小股支援部队,对全局战事影响不大。”

安毅和弟兄们大吃一惊,这一情报终于部分证实了安毅和叶成的担忧。弟兄们紧张地望向来回踱步的安毅,叶成想了想上前一步:“小毅,这里交给我吧,我已派出八个侦察小组前出左右二十公里警戒,衢州城没问题。哪怕退一万步被敌突袭围城,没有五千人马和重炮协同攻城,休想在我手里讨到半点儿好处。”

安毅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等了!继南,你立刻率领模范营赶赴安仁镇向师座报到,把二营的驮马全都拉走,把弹药和重机枪都放到马背上,前进速度越快越好!”

尹继南敬个礼转身离去。

安毅转向胡子:“你带团部直属各连出发,不需要进入安仁镇,到了镇西两公里的安仁桥就停止前进,原地驻扎静观其变。”

“老杨,你和志标带领三营渡过江北,直插二十一师炮营所在的高家镇,尽可能说服他们建立炮兵阵地,时刻准备炮火支援。”

安毅说完走到地图前,指指高家镇西北约四公里的白石岗:“只要占领这个制高点,向南就能封锁衢江北岸,向北能阻断周公湖的东西通道。如果情况真的那么遭,这个白石岗就是个鬼门关了。”

杨斌点点头:“想到一块了,再困难我也要派出三营机炮连爬上去,只要有八挺重机枪和六门迫击炮,至少能扼守北岸东西要道五小时,再久就困难了。”

安毅说道:“我给你们负责弹药运送,如果真的需要,十小时你也要顶住。”

“明白,到了高家镇我立刻命令工兵连爬上白石岗构筑工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我走了。”杨斌带着副官敬礼告辞。

安毅转向着急等待的夏俭:“你快回营,把你机炮连的重机枪手和弹药全都留下,协助二营守城,其余各部带足弹药和手榴弹,我跟你们一营一起出发。记住,刚组建的山地连由你亲自率领,见机行事。”

原本以为自己没仗打的夏俭这下乐了,笑容满面地告辞离去。

团部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安毅、叶成和曲慕辰三个主官和团部几个参谋。老董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对安毅没有命令就调动部队深感不安:“小毅,你这么做违令啊!”

安毅笑着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我相信等你回到东面二十公里外的师部,师座就会作出和我同样的决定……小杜,从门边的炉子上拿几个热包子来……带上吧,老董,我不敢留你吃早饭了。为了预防变化,咱们独立团早就连夜做了三万多个包子馒头,否则真打起来饭都吃不上,你肯定也饿了,拿着边走边吃吧。”

老董把一袋热乎乎的肉包子塞进宽大的衣兜里,叹了口气拍拍安毅的手臂,转身出门几步翻身上马,冒着飘飘忽忽的雪花飞驰而去。安毅再次回到大型地图前,与叶成、曲慕辰一起紧张商议。

三十分钟后,安毅打紧绑腿披挂整齐,从传令兵手里接过自己的专用步枪,拉开枪栓检查片刻爱惜地背到身上,在叶成和曲慕辰的送别下离开温暖的团部,走向寒风萧萧的营门。

到了营门口抬头一看,发现帮自己牵来小黑驹的不是原来的警卫员马志远,而是多日没见的沈凤道,安毅停下脚步,好奇地将他上下打量。沈凤道脸上一派平静,毫无尴尬之色,二等兵军服穿在他挺拔健美的身上非常得体,但是他的腰间却挂着一支独立团尉官才有资格佩戴的柯尔特1911军用手枪。

“老沈,你怎么不跟虎头的警卫连一起行动?”安毅问道。

沈凤道平静地回答:“属下严遵顾连长命令,此战跟随团长一同出发。团长的警卫员马志远少尉奉胡团副之命回到教导连三排,跟随副排长窦方中尉执行侦察任务,他的警卫任务由属下接替。”

“教导队副队长李福强奉曲队长之命率队前来报到!”刚刚升任教导队上尉副队长的李福强,率领八人狙击小组策马到来。

安毅回个礼:“好吧,上马出发!”

十一匹战马冲出东门,拐入道左的独立团一营营区。夏俭率领五百八十余名弟兄早已整装待发,随着安毅一声令下,这支腿脚最快、耐力惊人的部队有序地开出大营,以中速向东行进。

上午七点,革命军东路军第二纵队发起的“汤兰战役”正式打响,衢江两岸的两万七千余革命军第一军将士向龙游守敌发起猛烈攻击。

一阵阵迫击炮声响过之后,斗志昂扬的革命军将士高呼“革命万岁”的口号,如潮水般冲向守敌阵地。敌军在遍布阵地的轻重机枪阻击下,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革命军的猛烈冲锋压制在阵前百米之外,双方随即展开激烈的交火。白雪覆盖下的苍茫大地顿时硝烟弥漫,遮天蔽日,一具具重重叠叠的尸体横卧在冰冷的大地上,一摊摊鲜血流淌不久即变成冰冷的雪晶。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赶赴安仁大桥的安毅尚未下马,再次见到骑马奔来的传令官老董。脸色苍白极为疲惫的老董吃力地勒住马大口喘气,连敬礼的力气都没有了:“小毅,你小子厉害,果然让你算中了,我不用再跑二十公里向你传令了,给……师座让你率领两个营驻扎在桥头两岸,随时等候命令。”

安毅接过命令,看完折起放进胸前口袋里扣上扣子:“老董,你先歇会儿吧,我的通信连已经开始架设通信线路,一小时后就能与东面三公里的师部通话,到时就用不着你跑得累死累活了。”

“你省省力气吧,我估计师部又要前移了,我得尽快赶回去,娘的!老子现在就想快点儿打完仗好好睡上一觉啊……”老董有气无力地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安毅连忙打马上前叫住老董:“你刚才说什么?师部前移?前方进展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你那些担忧啊顾虑啊全都没用了,北岸的二十一师弟兄率先击溃守敌防线,敌军全体动摇已经开始逃跑了,估计此时我师先头部队已经攻入龙游县城乘胜追击了,哈哈!小毅,这一次的战功全都给那些霸道的师兄们抢走了,你就和我一样老老实实地待着吧!别较真儿,来日方长,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走了啊!”老董挥舞马鞭虚抽一下,在两名警卫的护卫下快速东去。

安毅惊愕地望着老董远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到敌军会放弃龙游县城,难道敌人一路溃败真的是骄兵之计?略微犹豫,安毅翻身下马,命令传令兵立刻召集杨斌、胡子和各营营长集中商议。

几名传令兵刚策马离去,特种分队队长丁志诚骑着马风驰电掣地从东南方向飞奔而来。安毅在沈疯子的提醒下转身望去,看到丁志诚不要命的速度,立刻脸色发白,一颗心顿时充满寒意,犹如被瞬间冻结似的停止了跳动。

丁志诚不待减速飞身下马,冲出七八步来到安毅面前沉声急报:“约七千敌军突然出现在龙游正南十二公里的罗乡、石郎山一带,正在快速向我军占领的龙游县城开来。另有二组的三名弟兄于黄昏前意外与敌军斥候遭遇,刚刚带伤返回,侦测出龙游县城东南方向有敌军一部四千余人徐徐开向正北的游埠镇……老大,看来真如你和老叶所料,咱们的两个师恐怕钻进人家的口袋里了!”

“完了!完了!狗日的孟昭月真他娘的够狠够阴啊……北面有什么情况?”满头冷汗的安毅焦急地问道。

丁志诚摇摇头:“那边虎头负责,估计已经与杨参谋取得了联系。”

“老丁,你立刻收拢手下弟兄退到桥头一线休息,下面就是激烈的乱战,你们绝不能再出去冒险了!”安毅沉声叮嘱。

安毅跳上骏马大声呼喊:“夏俭,穆追忆———”

“到———”

“军情紧急,你们只有四十分钟时间了,立刻率领你们的队伍,飞速前往东南方向四公里的张村构筑阻击阵地,给我死死堵住从南向北的通道,一定要占据周边一千米内的制高点,看到敌人就给我狠狠地打,决不能让敌人向前一步!”安毅痛苦地大声吼道。

夏俭勒马掉头,穆追忆紧随其后,两人飞驰到前方圩庭下休息的三营弟兄们前面。穆追忆扯开嗓子大声吼道:“全体听令!除五连之外,跟老子来———”

夏俭等待四个连的弟兄们蜂拥而去,跳下马走到新成立的山地连两百弟兄面前:“弟兄们,老子和你们一起去打一仗开开张!这一仗要是打好了,今后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了,要是打不好,你们也别在老子的一营混了,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装备精良火力强大的山地连弟兄们怒吼着回答。

“好!有种!出发———”

一营刚刚离去,胡子、顾长风、杨斌和陈志标策马而至,看到安毅立刻报告北面的情况。虽然侦察各小组遵守安毅事先的命令,已经提前将三面出现强敌的紧急情报快马呈送二十一师师部,但乘胜追击的各团主力无法在短时间内集结撤退,与汹涌而至的强敌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烈的战斗瞬间就成胶着状态。

三面受敌的二十一师在兰溪、龙游和游埠三个方向两万余敌军的疯狂进攻下,想撤也无法如愿,只能咬牙支撑。连战连胜、奋勇追击的二师各主力团更惨,已经被正面一万余站稳脚跟的退守之敌以及孟昭月部突然出现的一个师又一个旅呈弧形压迫。在敌人强大的炮火和猛烈的打击下,疲惫不堪的二师将士苦苦招架,被一点点逼迫到衢江岸边背水而战,进退不得无法脱身。

收到告急命令的尹继南模范营正在发起猛烈进攻,全力以赴,打破敌军的包围企图,为二师将士杀开一条逃命的生路。

龙游城里枪声震天,火光熊熊,被子弹击中的惨叫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二师师属各部一千二百余将士,与浙军方启笠旅四千余官兵进行了三个半小时的激烈巷战,反复争夺之后实力大损,被迫从龙游镇东南的东帝庙,一步步退守至城东北的文昌塔下。仅存的四百八十余名将士坚守在全镇仅有的一座大桥文昌桥头,为力保最后的一条通道让灵山江东岸的各主力团逃出而冒死苦战。

两枚炮弹呼啸而至,一枚将西岸江畔的文昌塔顶部炸断半截,飞溅的弹片和碎石断砖铺天盖地向四方覆盖;另一枚将文昌庙院里高大的香桂树炸得枝干断裂,一段激射的两米长残枝带着啸声飞向庙门,竟将持枪守卫在大门边上一名准尉的胸膛瞬间刺穿,嗵的一声钉入厚实的朱红色庙门上。

被钉在门上的持枪准尉惊愕低头望着胸口突然出现的长长的断枝,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转眼间鲜血和残破的肺片一同涌出他的口腔,手里的花机关枪啪啦一声,掉在了平整的青砖地面上,他脑袋一歪,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再也没有动弹。

庙宇大殿中的刘峙从大桌旁快速站起,摘下军帽,抖落身上的尘土和瓦砾残片,小心翼翼地将桌上满是灰尘碎瓦的地图轻轻抽出,抖两抖再次铺在一塌糊涂的桌面上:“前方战情如何?”

炮弹的呼啸声、爆炸声和四处回荡的机枪声延绵不绝,手榴弹的爆炸声似乎越来越近,作战参谋陈上校急忙上前回答:“伤亡异常惨重,四团的阵地几经易手,已经丢失,正在抵抗中缓慢靠向东岸的文昌桥头;五团在桥头南面两百米一线利用民居残垣筑起的阵地还算稳固;位于东面三公里的六团战损一半,再次陷入敌军优势兵力的包围之中;师部工兵营蔡光庆营长已经率部驰援六团,希望能为六团弟兄解围,接应到五团左翼阵地。”

左臂鲜血淋淋的参谋长徐庭瑶在十余名卫士的护送下冲进庙门,不顾流血的伤口来到刘峙面前大声禀报:“模范营战损三分之一,终于击溃敌军两个团的阻击,拼死打通衢江至城北之间的通道,借此机会快下令全线撤退吧!”

“我也想撤,可根本撤不下来啊!从游埠西南一路败退的六团再次被敌分割包围,刚刚冲出包围圈的四团正在向东岸桥头的五团靠近,工兵营已经驰援六团,希望能接应回来,此时若下令撤退,将会被敌乘势追击,再也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对了,安毅在干什么?”刘峙抬起头望着正在接受包扎的徐庭瑶。

徐庭瑶擦去被弹片划破的左脸伤口溢出的血迹,一脸痛苦地说道:“安毅正率领独立团直属各部和一营进行激烈阻击,苦苦支撑。孟昭月的独立第三师七千余人兵分两路,猛攻我们身后六公里的桃园山、虎塔岭这两个阵地,在火炮和迫击炮的支援下向独立团死守的两个阵地发动了三个多小时的不停顿攻击,阵地上的夏俭一营比尹继南带领的模范营好不了多少,也几乎战损一半了。

“经扶兄,此役要不是安毅早有预见,在尚未接到我等命令之前即率部紧急驰援,并及时派出他的一营、团属机枪连和迫击炮连全速占领这两个高地,将敌军七千余人堵在侧后无法前进一步,恐怕此时我们不是成仁就是被俘了。他的三营和警卫连在江北为解救二十一师打得不亦乐乎……“这是个惨重的教训啊,你我万万都没想到,孟昭月和卢香亭竟然会设下如此一个大圈套,从江山、常山开始步步抵抗,一次次示弱,暗中却调动四万余兵力引我入瓮实施包围,而且是两层包围圈之多……”

“报告,支援六团的工兵营亦已陷于敌军包围之中。”作战参谋冲进大门,打断徐庭瑶的话大声汇报。

刘峙痛苦地摇摇头,转向陈参谋大声命令:“传我命令,特务连立刻驰援六团,不惜一切代价把六团和工兵营给我接应回来!”

“徐参谋———”刘峙转向左边大声下令,“你立刻组织师部通信、后勤各部门官兵,带上我的卫队一起,飞速支援我师部手枪连和辎重队各部正在进行的巷战,无论如何也要死死顶住敌人的进攻,确保我军各部退路安然无恙!”

徐参谋着急万分:“师座,我们一走你这儿就没有……”

“执行命令!”刘峙冷冷地低吼道。

“是———”

刘峙再次低下头,望着地图上一江之隔的北岸阵地,低声叹息道:“不知立三兄(严重字)和辞修兄(陈诚字)能不能脱险,仅仅一江之隔,彼此均陷于险境,眼睁睁看着却无法相互救助。”

徐庭瑶轻轻推开包好自己手臂伤口的医生,示意自己脸上的伤口问题不大,俯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长叹一声:“唯一连接两岸的桥梁在彼此身后十六点五公里的安仁圩,哪怕南北两岸任何一方脱险,想要驰援另一方也鞭长莫及!不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从炮声和交火声中判断,他们也陷于苦战之中不克自拔……”

“报告师座:独立团安毅团长率领两百余弟兄冒死突破南面敌军左翼,顺利冲进模范营阻击阵地增援,命通信兵前来报告,请求师座尽快率部撤退,他们已经在西面四点五公里的虎塔岭一线修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安团长说只要撤到该处,立刻就可依仗工事全力阻击,从而完全跳出敌军的层层包围之外。”

师部通信参谋老董浑身硝烟满脸炭黑,肩部的衣服已被子弹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白茸茸的棉花。

刘峙精神大振:“好!有安毅亲率两百生力军加入模范营的阻击,终于解我心中最大的忧虑了……你立刻去通知安团长,尽一切能力挡住敌人的进攻,我将亲自率领各团尽快后撤!”

老董敬了个礼飞快跑出大门,刚到院中恰遇一颗炮弹突然飞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去,滚滚浓烟蒸腾而起,院子中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老董的半个身影……北岸战场,六十米高的白石岗山腰阵地上,杨斌接过通信连长詹焕琪递来的电话,大声向身后一点八公里处的二十一师炮营阵地通报射击诸元。重复两遍之后杨斌放下电话,对匍匐身后的詹焕琪大声赞道:“詹连长干得好!不但冒死突破敌军阻击与友军前方指挥部、后方炮兵阵地接通了线路,还接通了四公里后安仁桥头胡营副的临时指挥所,确保了我军各部间的联系,回去我定会向师部为你请功!”

詹焕琪咧嘴一笑:“这是属下的职责,若是没事属下要走了,南岸的夏俭一营打得很艰苦,我得赶回去随时待命,如有需要我通信连也将会全部投入战斗。”

“去吧,顺便帮我把山下的陈志标营长叫来。”杨斌吩咐完再次举起望远镜。

二十一师师长严重和手下众将苦不堪言,被敌军密集的弹雨压制在西南江岸边的两座低矮山冈之间,眼前数公里范围之内炮声隆隆,浓烟滚滚,所部在敌人优势兵力和密集炮火打击下,能顶住敌人五次集团性冲锋实属不易。虽然所部各团在安毅麾下侦察小组的三次急报下停止追击相互靠拢,并提前做好防范工作,没有出现重大伤亡,但一时间却无法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惨烈的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现在,麾下将士已到了精疲力竭、弹尽粮绝的边沿,如果再不能突破敌军包围,后果将难以承受。

一旁的陈诚看着自己的三个团被两万敌军从东、北两个方向压缩在四平方公里的江岸一线,无能为力,眼看各部弹药消耗殆尽,在没有炮火的掩护之下,根本就无法突破敌军的厚实包围圈组成的强大火力网。就在陈诚焦虑万分下决心放手一搏之时,通信参谋递上了刚刚沿水边牵引线路架设不到半小时的电话。陈诚接过话机贴紧耳朵大声询问,听到杨斌熟悉的声音提出的一系列建议,他大喜若狂,来不及致谢就放下电话,向严重快速汇报。

两人略作商议,由陈诚大声发布命令:“特务连做好冲锋准备!立即派人沿江堤潜行,通知前方各团,炮声响起即向江岸一带快速撤退,全体官兵必须在三十分钟之内越过后方两公里的白石岗一线,随后构筑阵地发起阻击!”

五分钟后,一片炮弹的尖啸声凄厉响起,准确落到西北角敌军的包围阵地上,将毫无思想准备的敌军阵地炸得土石翻滚,浓烟滚滚。未待敌军抬起脑袋,六枚迫击炮弹准确地击打在敌军两个阻击团的结合部,两轮炮击就将厚厚实实的包围圈炸开了一道百米长的口子。

硝烟未尽,一片铺天盖地的炮弹再次飞来,将迅速冲向缺口的敌军炸得魂飞魄散,满天飞舞的尘土尚未落下,六枚迫击炮弹再次落在敌军北面的增援出发点上,敌阵顿时一片混乱,原本严密得像铁桶似的三面包围攻势在一阵阵炮弹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整体松动。

三营长陈志标率领麾下三百余名将士踏着炮弹的落点,杀入西北敌阵,凭借集中使用的自动武器强大的火力和成片投出的手榴弹杀开了一条血路,一头扎进厚实的敌军阵地近距离扫射,打得敌人成片扑倒,仓皇逃命,敌军西北阵地随即瘫痪。

陈诚和严重见状激动万分,快速从被压制多时的阵地上站起来大声发令,二十一师特务连一百八十余名官兵端起花机关枪、驳壳枪齐声呐喊跃出阵地,与陈志标的三百弟兄一南一北向敌军发起猛烈冲锋。

包围圈中的三个主力团压力顿减,在各自主官的呐喊声中交替掩护,快速撤退,很快便越过被火炮炸开的两百余米缺口,在炮火延伸的掩护下如潮水般向西面的白石岗阵地发足狂奔。

突击得手的陈志标高呼弟兄们带上同伴尸体,在所部六门迫击炮的大力支援下快速撤退。至此,被困于北岸的二十一师一万一千余将士苦战六小时之后,终于在安毅独立团三营弟兄的舍命救援下逃出,一举撕碎了敌人苦心设下的巨大圈套。

安毅独立团的将士们,在逆境之中再次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这支年轻却又无比顽强的铁血战队的所有官兵,与他们的灵魂人物安毅一起,由此进入了自身的涅槃与又一次的升华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