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在玉清仙宫住了下来,并且在玉清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本来我是想将玉清的存粮都解决掉的,但是我没想到玉清的存粮竟如此丰富,虽然这一下午我嘴巴都没停过,肚子更是撑成了圆滚滚的一个球,我也只是吃了一点零头而已。
傍晚的时候,梦华风风火火地闯进了玉清仙宫,“凤隐,今日是天帝的大寿,仙界众仙都去了,你还呆在这里作甚?”
我坐在地上打了个饱嗝,问道:“天帝大寿?我一定要去吗?”
梦华挠了挠头,道:“以往好像也没见神君和容川去过,不过我们去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凤隐仙子,帝宫的请柬到了,天帝请你去参加寿宴!”就在这时,千千慌张地跑了进来,说道。
梦华的眼睛亮了亮,凑到我面前道:“凤隐,你好大的本事,这帝宫的请柬可不是人人都能收的……”
“然后呢?”我看了看那请柬,也没什么特别的。
“带我一起去吧!司命星君这回死活不带我去,我本来想找你一起偷偷溜进去的,这下可好了,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去了。”梦华兴奋地道。
我对帝宫完全不熟,有熟人作伴,我自是求之不得,于是我在玉清仙宫顺手拿了一个玉如意,便和梦华仙子招来一朵祥云,直接去了帝宫。
帝宫与莲泽神宫的方向截然相反,我们飞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云端若隐若现。
梦华很是兴奋,指着那宫殿道:“那便是帝宫了,我也就五百年前进去过一次,不过那回我喝醉了,闹了不少笑话,所以司命星君就再也不肯带我去了。”
我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有些欢喜,看来我是个有地位的仙子,要不然也不会收到天帝的请柬了。
可当我看到站在宫门口迎接各路神仙的茹忆时,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把雁绯的事给忘了,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莲泽神君是为了我才把雁绯给打下诛仙台了,看这架势,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于是我立马停止了飞行,并准备马上掉头回去。
“凤隐,你做什么?你不会临阵退缩吧?”
梦华的大嗓门一下就吸引了茹忆的注意,只见茹忆飞快地拦在了我面前,露出一个专业的笑容,道:“凤隐仙子既然到了,那便速速进去吧,天帝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抖了抖身子,只觉得前途渺茫,生死未卜,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茹忆领着我们进了大殿,众仙都已经落座,茹忆将我带到大殿中央,福了福身,道:“启禀天帝,凤隐仙子已到。”
我抬头看了看大殿正前方,只见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正目光如炬的看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偷偷地移开目光,往他的旁边看去,这一看,我便直接吓得面如土色!
坐在天帝旁边的人,不是雁绯是谁?
(5)往生池水
“凤隐仙子请落座。”茹忆说着,领着我坐到靠前的座位上,梦华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丝毫不敢去看司命星君犀利的目光。
我再一次看向雁绯,却见她勾了勾唇角,向我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从未想过被收走一身修为,又被打下诛仙台的雁绯竟然还有活命的可能,可她此刻好端端地坐在大殿之上,带着属于帝姬的尊荣,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我只觉得我的后背已经慢慢湿透,此时此刻的我,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梦华显然是不晓得我此刻的害怕,兀自看得兴奋。
我左右看了看,神君不在,玉清不在,朝翎不在,就连长离也不在!
我的心里又虚了几分,转头看向梦华,哎,她的灵力还不如我,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我自己!
“长离怎么没来?”我凑到梦华耳边问道。
“长离上仙潇洒惯了,一向不参加仙界的各类聚会的。”梦华老实回答。
我叹了口气,长离的修为想必是很高深的,先前他还说喜欢我,若是我有危难,他大约是会出手相助的,可惜即便我想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也得他在场才行啊!
寿宴正式开始,众仙都开始边喝杯酒边谈笑,我也只能假装没事,专心埋头吃菜。
“凤隐仙子,你可还记得本宫?”突然,一道柔弱中带着威严的嗓音响了起来。
众仙瞬间安静下来,朝我看了过来。
我僵直了背,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知本宫的三千年修为,凤隐仙子用得可顺手?”雁绯又继续问道。
我很想说一点都不顺手,我还是时不时地会变成小孩子,可此时此刻,我看着大殿之上那带着讥讽笑意的帝姬,憋了好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帝姬的修为,哪有用得不顺手的道理?”
可是话刚说完,我便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见雁绯脸色不变,目光却更是锐利了些,直直地盯着我,道:“仙子觉得好用就行,能用上本宫的修为,那是你修来的福分,只是,不知这福分,你能用到何时?”
“自是活到几时,便用到几时。”我的话又不经大脑地就脱口而出。
“那只怕,你是用不到明日了。”雁绯冷笑一声,道。
我的心一凛,又听雁绯对众仙说道:“各位仙友,本宫想为众仙变个戏法,也是本宫送给父君的贺礼。”
说完,她便端着一杯酒慢慢走到我面前,道:“这戏法还需要仙子配合,还请仙子喝下这杯酒。”
我吞了口口水,心想,这该不会是毒酒吧?
雁绯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皮笑肉不笑地道:“仙子不必忧心,有众仙在场,本宫还能给你喝毒酒不成?”
我想想也是,便接过酒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和上次长离给我喝的倾城酒颇为相似,只是这酒并无甜味。
“请众仙仔细看着凤隐仙子的容貌,戏法,已经开始了。”雁绯说着,慢慢回到了座位上。
我不明所以,看向身旁的梦华,却见她变了脸色,指着我的脸问道:“凤隐,你怎么,怎么变脸了?”
“青瑶?你是青瑶!”有一个男仙突然跳起来脸色大变地吼道。
众仙瞬间乱成一团,纷纷喊道:“是青瑶!竟然是魔女青瑶!”
看到众仙受惊过度的神色,我是越发糊涂了,听到他们喊着青瑶的名字,我更是满头雾水,于是我飞快地从乾坤袋里掏出玄光镜,朝自己照了一照,这一照,我便彻底惊呆了。
镜中的自己,分明便是花生生变幻而成的青瑶的模样,只是我的额头有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我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天帝厉声喝道:“大胆魔女,竟敢混充仙界仙子!来人,将她拿下!”
天帝话音刚落,一道绳索便飞到了我的身上,将我牢牢捆住,然后绳端一扯,我便在大殿正中央重重地跪了下去。
我吃痛地闷哼一声,抬头看向天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凤隐不知所犯何罪。”
“好你个魔族妖女!三千年前竟然被你逃过一劫,若不是帝姬聪慧,及早将你辨认出来,这仙界必会被你搅得不得安宁!”天帝震怒地开口。
我的脑子浑浑噩噩的,我看向周围的众仙,他们带着和天帝一样的神色,有惊惧,也有憎恨,可我原先不过是御膳司的一只肉兔,又怎会是什么魔族妖女?
“呵呵,什么凤隐仙子?不过是魔族妖女,也配称为仙子?”雁绯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顿了顿,又道:“你以为莲泽神君封印了你的容貌,便没人能将你认出了?如今你的真面目被揭穿,本宫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来人,把诛魔剑拿上来。”天帝一声令下,便有天将捧着一把银色的古剑走了上来,那古剑看着有千斤重,闪着冰寒的杀气,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我见过那把剑,向来好端端的胸口竟隐隐感觉到一丝蚀骨的疼痛。
“凤隐!”梦华在旁边惊惧地喊道。
雁绯走到那天将身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我看得一颤,那瓷瓶我在梦中见过,那里面装的是……我的大脑飞速的转着,突然,一道亮光闪现,我突然醒悟。
是神之血!
雁绯将瓷瓶倾斜了些,果然便见鲜红的血液顺着瓶口流到了剑身上,那剑仿佛极有灵性,将血一滴不漏地吸了进去,银色的剑身瞬间便散发出火红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雁绯拿着剑走到我面前,勾了勾唇角,道:“这把剑本应是莲泽神君拿的,可他如今不在,我便只能待他效劳了。”
顿了顿,她突然笑了,带着解恨的笑意,她将剑直直地朝我的心脏处刺了过来,道:“青瑶,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不要!”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将我推向一旁,那把剑瞬间偏离了方向,直直地刺进了我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猛地侵袭过来,比上次被剥皮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差点就要痛晕过去,可我知道,此刻我若是晕了,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帝,帝姬,凤隐仙子怎会是魔呢?她,她若是魔,神君怎会要娶她为妻?”梦华将我扶起来,跪在地上紧张地问道。
“小小一个散仙,哪有你说话的份?”雁绯恼羞成怒,一掌就将梦华打向一旁。
“梦华无知,还请帝姬给老朽一个薄面,我自会好好教训她。”司命星君还算有人性,连忙上前将梦华带了下去。
我看向梦华,她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我知道她的惊惧不是因为大家都说我是魔,而是因为她要眼睁睁看着我丧命于雁绯剑下,可我与她的交情其实并没有多深,她能冲出来为我说话,我已经是万分欣慰。
如今莲泽神君和玉清都在人间,他们不可能回来救我,我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要死在刀下,就觉得分外忧伤,怎么我都成仙了还是摆脱不了被宰的命运?
我一向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所以在雁绯又把剑举起来的时候,我连忙忍痛喊道:“凤隐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这天下间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难道天帝要凭着一张脸就判我死罪吗?”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雁绯眼角微挑,嘲讽地问道。
“凤隐不是怕死,只是想死得明白。”我昧着良心说道,怕死也不能表现出来!
“凤隐说得对,魔女青瑶早在三千年就命丧离恨天,众仙皆是见证,怎么可能会活着?天帝若非要说凤隐便是青瑶,总要给出证据才是!”就在这时,梦华挣脱司命星君的束缚,跪到大殿上为我说话。
梦华此话一出,司命星君那是倒吸一口凉气,恨不能星君府没有梦华这一号人物。
可是众仙虽然震惊于我的容貌,梦华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们,只听一白发白须的男仙慢慢开口道:“天帝,梦华仙子说得并不无道理,当年青瑶元神尽散,我们也都是亲眼目睹,更何况莲泽神君对凤隐仙子颇为宠爱,若她是魔,神君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魔还不简单?”未等天帝开口,雁绯就说道,她将诛魔剑交给身旁的天将,从怀中将刚刚的瓷瓶拿出来,继续道:“三界中唯有魔惧怕神之血,我若将这血倒在普通人身上,无痛无伤,可若倒在魔身上,那便是蚀骨之痛。”
我看着那瓷瓶,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肩膀上的疼痛仿佛更加剧烈了,我甚至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会痛昏过去。
雁绯扯了扯唇角,走上前一步,将那瓷瓶微微倾斜,鲜红的血液便顺着瓶口流泻而出,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神之血就像滚烫的铁水,毫不留情地浇到我的身上,让我痛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我不想喊痛,可却没办法控制住身体的反应,不过片刻,我便再也受不了那样的灼痛,整个人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痛,浑身都痛,那痛苦堪比撕心裂肺,更像是有人在一寸一寸剥我的皮,我咬紧牙关,直到鲜血从嘴里渗出,我才张开麻木的嘴,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映入众仙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神情中分明带着一丝憎恶和杀气,就连梦华也是白了脸色,脸色呆呆的看着我。
我的心刹那便沉到了谷底,可我还是挣扎着道:“我,我不是魔……”
雁绯早已将瓷瓶收了起来,她俯身望着我,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想死得明白?本宫便让你死得明白。”
说完,她看向茹忆,道:“让人抬一桶往生池水上来。”
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肩膀上的血还在源源不绝地往外渗出,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我看着头顶金碧辉煌的大殿,始终不明白我为何就成了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抬了一桶水上来,一个天将将我拖了起来,把我的头狠狠地按进了那桶水里。
“啊……”我尖叫出声,那池水冰冷刺骨,每触碰一下,便仿佛有无数冰刀扎进脑子里。
“浸了这往生池水,你便是忘得再彻底,也得乖乖想起来。”雁绯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像年代久远的诅咒之音,空灵而又遥远。
我的头被身后的人抓着,他不停地将我按入水中又提起,提起又按入,反反复复,粗暴不堪,我渐渐失了声音,再也叫不出来,意识更是逐渐涣散。
恍恍惚惚地,我仿佛听到有人在问:“在下无尘,敢问姑娘芳名?”
那声音那样熟悉又温柔,让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无尘,无尘……分明便是莲泽神君!
“我乃洪荒小霸王,青瑶是也。”另一道雀跃的声音在脑子里响了起来,如一道闪电,毫不留情地劈入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