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坐在轮椅里的女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吧。
她原本是个聪明的女人,却因为不够从容,看不开,想不透,而一再的做错事,然后把自己的一再的毁掉,毁到最后残废了还不足惜,还要把命也搭上。
这样的痴人,她无话好说。
也还没等到门口就听到前面的门开了,何悦笑着出来迎她。
何悦收拾好了行李,听到外面的女人说的那些没人在意的疯话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拉着小幸上了自己的房间:“不要让外面的空气污染了你的心情!你有没有看到凌越现在的样子?简直凄惨无比。”
何悦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对凌越的恨之入骨,还有报复的快感。
“她是很惨了!”而她竟然也说不出别的话。
何悦看着小幸眼里的低落,便想起她不是个爱逞一时之快的女人,突然有点后悔把她叫到这里。
不过刚刚凌越那反应,足够让她不那么郁闷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来这里?”何悦问她。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您,您说您要去接受治疗?”小幸怕她只是随口说说,然后一个人逃走做傻事。
“你爸今天早上去医院看我了,他听院长说了我的情况很担心,我看他的样子那么害怕就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何悦说道这里忍不住又抬头看着小幸:“现在连你公公也知道你当年之所以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婚是因为想要救我,小幸,你还不打算跟小执摊牌吗?”
小幸也抬眼看着何悦,只是现在摊牌还有意义吗?
如果她没猜错,他是肯定都知道了。
从他的种种情绪里她都能感觉到,有时候他的呼吸都很沉重,有时候又很憋闷,有时候用那种锋利的眼神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心给一层层的扒开。
她心里越来越肯定他是知道了。
但是她没想到何悦会那么大方的把事情告诉傅建国,毕竟她的身体状况到了一定的程度,她自己都无法接受了。
但是她却告诉了傅建国。
小幸想,或者那个让何悦又爱又恨的男人,就是她这一辈子可以掏心掏肺的人吧。
人一生,到底有几个可以那样说真心话的人?
就连跟圆圆还有华恩那样的关系,她也不是什么都敢同她们讲的。
但是——
或者如果是她,也会在那样的时候把那件最丑陋的事情告诉自己最亲密的人吧。
不,她不会,她宁愿死,也不会告诉他,除非他自己发现。
对,一定是那样的,她的性子本就是骄傲的,她是坚决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卑微的。
“跟小执摊牌吧,他想要的不过也就是你的真诚。”
“就算我说了他也会不高兴的。”
她明白,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恨着她,那不是摊牌能解决的,只有靠时间。
时间是残酷的,但是也是最能让人遗忘掉的,那些痛苦的,统统都会被遗忘。
何悦看着小幸那固执的样子,不由的心疼,却又无奈,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都不是那种会随意低头的人。
尤其是她儿子,从小就倔强,高冷。
“告诉我,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何悦想,只要她能出力,她一定在所不惜。
“您还能为我们做好多,第一件就是先去治疗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回来履行第二件,回来给三个孙子全部的爱。”
小幸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何悦却是忍不住落了泪。
“小幸,傅家欠你太多,我也欠你太多,小幸,妈这辈子都还不了你,所以,来生,一定好好地报答你。”
“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世。”
婆媳俩互相握着彼此的手,都是真诚的。
小幸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未对自己有过这么真诚的眼神。
婆媳俩也算斗了好一阵子,但是总算互相明白了。
何悦点头,擦了眼泪抬头望着她说:“我走之后也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您尽管吩咐。”
“小柔跟阮为民的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他们那个孩子没保住,后来他们的关系也不似以前那么好了,小柔这孩子又太执拗,我劝过她赶紧跟阮为民结婚,但是她又说什么感觉不对不能结婚了,我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再怀上孩子有了心结,小幸,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多找她出来,多开导她,我真怕她又——做傻事。”
想起女儿曾经为了那个男人闹死闹活的,而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忍不住担忧,担忧她会再做出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担心她会孤僻,因为不能生孩子这辈子都一个人。
她想,阮为民应该不会一辈子都不结婚的,阮家也不会同意阮为民那么做。
小幸低了头:“嗯,我会试着跟她谈,如果她愿意听我讲。”
她不敢答应的太痛快,不敢再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傅柔的性子总是执拗的,一旦决定一件事情,就会想尽办法,哪怕是用死也要去办到。
但是她想,若是傅柔想要解开心事找她谈心,她还是愿意倾听的。
何悦知道小幸的顾虑:“当年的事情,不要恨她!”
那样温柔的声音,小幸如何恨得起来。
小幸跟何悦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傅建国已经站在外面,车子停在那里,傅建国看着她们出来便上前去迎着。
自然迎的是何悦,何悦看到傅建国走过来扶着自己忍不住柔声道:“我没那么娇弱。”
傅建国浅浅一笑:“你先上车!”
何悦被张姐扶着上了车,然后张姐就回了里面,她也收拾好了行李,她是要跟小幸走的,去照顾小幸他们了。
张姐早就盼着这一天,再去伺候她们大少奶奶跟小少爷还有小小姐,她都要想死那三个可爱的小孩子。
小幸站在旁边看着傅建国朝着自己走来,他的眼神还算友善:“这几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