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责任的背后批评,不是积极地向组织建议。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开会不说,会后乱说。心目中没有集体生活的原则,只有自由放任。这是第二种。
这里,“当面”与“背后”相对;“开会”与“会后”相对;“不说”与“乱说”相对。两个对偶句,具体准确地指出了自由主义者搞“背后批评”的两种不同侧面的表现,洗练精辟,形象鲜明,令人过目难忘。
又如在《论联合政府》一文中,毛泽东写道:一九三九年七月七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表宣言,针对当时的危机,提出了这样的口号:“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按照这些适合时宜的口号,我们党在五年之内,有力地打退了三次反动的反人民的“反共高潮”,克服了当时的危机。
很明显,这三句口号采用了对偶的形式。它们结构相同,意义相关,形式对称,音节整齐,语言凝练,不仅便于记忆和吟诵,更能给人留下语言形式上的美好印象。
从毛泽东运用对偶修辞方法的实际效果来看,用好对偶方法,关键是要注意文章内容与表现形式之间的协调均衡,用语成双成对,形式对称整齐。还要注意将语言锤炼得自然巧妙。应当以适应表现的内容和目的为原则,而不是为了刻意追求对偶形式,勉强拼凑成对偶句式。
六、使用反语,耐人寻味
正话反说或者反话正说的表现形式,就叫反语,也就是“说反话”的意思。实际上反语就是利用词语的对立意义进行修辞的方法。如果使用得当,能够收到很好的表达效果。
在《反对党八股》一文的开头,毛泽东风趣地指出:党八股也就是一种洋八股。这洋八股,鲁迅早就反对过的。我们为什么又叫它做党八股呢?这是因为它除了洋气之外,还有一点土气。也算一个创作吧!谁说我们的人一点创作也没有呢?这就是一个!
当年,毛泽东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幽默逗人的语言,引起全场一阵大笑。这说明,听众被毛泽东的讲演深深感染了。之所以如此,与毛泽东说出党八股既有洋气又有土气,这是我们的人的“一个创作”这样的生动语言,有直接关系。党八股本来是要加以揭穿和清除的一种恶劣文风,是本文要清算的对象。但是由于毛泽东采用反话正说的方法,把分明是腐朽的应当批判的文风说成是一种“创作”,造成了强烈的讽刺效果,因而引起人们的笑声,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平铺直叙地说成“这不是创作!”或“这算什么创作呢!”就显得苍白平淡,索然乏味了。
毛泽东的讲话常有出人意料之处。他《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引言部分,批评那些文艺工作者脱离群众、生活空虚、不熟悉人民群众的语言时,说道:如果连群众的语言都有许多不懂,还讲什么文艺创造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说,你的一套大道理,群众不赏识。在群众面前把你的资格摆得越老,越像个“英雄”,越要出卖这一套,群众就越不买你的账。你要群众了解你,你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就得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
这里前后使用两个“英雄”都是反话正说,与人们在一般语言环境下所说的英雄完全不同。事实上,无论是文艺工作者,还是别的什么人,他越脱离群众,越摆老资格,人民群众就越不喜欢他。这里面包含着深刻的真理性的认识。
反语是打乱人们语言常规的一种修辞方法。运用反语主要是以利用事物的正反对比和借助人们的联想作为条件,所涉及的事物必须确实存在比较明显的正、反两个方面意思。当说出正面的意思时,人们可以联想到反面的意思;说出反面的意思,人们能够联想到正面意思。有了这个前提,运用反语就有可能更好地表明事物的实质和作者对事物的态度及其评价。当然,运用反语,一定要注意场合适当和分清对象,必须清晰、贴切、合理,使人明白你在运用反语,不致发生误会。
第六节综合运用修辞方法
阅读毛泽东的文章,你会发现,他不仅能够娴熟自如地运用各种修辞方法,还善于把多种修辞方法综合运用,从而使他的修辞艺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下面我们通过具体的篇章来欣赏。
毛泽东《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是一篇讨伐主观主义的檄文,是延安整风时期的重要文献。此文不仅思想内容极为丰富,对于改进党的学风具有重要而长久的指导意义,而且在修辞艺术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对于文章写作具有很强的指导和借鉴作用。下面我们重点分析文章第三部分综合运用修辞方法的情况,从中可以获得很多教益。
以下是《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的节录:为了反复地说明这个意思,我想将两种互相对立的态度对照地讲一下。
第一种:主观主义的态度。
在这种态度下,就是对周围环境不作系统的周密的研究,单凭主观热情去工作,对于中国今天的面目若明若暗。在这种态度下,就是割断历史,只懂得希腊,不懂得中国,对于中国昨天和前天的面目漆黑一团。在这种态度下,就是抽象地无目的地去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不是为了要解决中国革命的理论问题、策略问题而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那里找立场,找观点,找方法,而是为了单纯地学理论而去学理论。不是有的放矢,而是无的放矢。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教导我们说:应当从客观存在着的实际事物出发,从其中引出规律,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为此目的,就要像马克思所说的详细地占有材料,加以科学的分析和综合的研究。我们的许多人却是相反,不去这样做。其中许多人是做研究工作的,但是他们对于研究今天的中国和昨天的中国一概无兴趣,只把兴趣放在脱离实际的空洞的“理论”研究上。许多人是做实际工作的,他们也不注意客观情况的研究,往往单凭热情,把感想当政策。这两种人都凭主观,忽视客观实际事物的存在。或作讲演,则甲乙丙丁、一二三四的一大串;或作文章,则夸夸其谈的一大篇。无实事求是之意,有哗众取宠之心。华而不实,脆而不坚。自以为是,老子天下第一,“钦差大臣”满天飞。这就是我们队伍中若干同志的作风。这种作风,拿了律己,则害了自己;拿了教人,则害了别人;拿了指导革命,则害了革命。总之,这种反科学的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主观主义的方法,是共产党的大敌,是工人阶级的大敌,是人民的大敌,是民族的大敌,是党性不纯的一种表现。大敌当前,我们有打倒它的必要。只有打倒了主观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真理才会抬头,党性才会巩固,革命才会胜利。我们应当说,没有科学的态度,即没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实践统一的态度,就叫做没有党性,或叫做党性不完全。
有一副对子,是替这种人画像的。那对子说: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对于没有科学态度的人,对于只知道背诵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着作中的若干词句的人,对于徒有虚名并无实学的人,你们看,像不象?如果有人真正想诊治自己的毛病的话,我劝他把这副对子记下来;或者再勇敢一点,把它贴在自己房子里的墙壁上。马克思列宁主义是科学,科学是老老实实的学问,任何一点调皮都是不行的。我们还是老实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