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当自己尚未完全掌握确凿事实之时,对手会狡顽不化,如据理辩驳,定难获胜。不妨从另一渠道抛出一些对手感兴趣的话题,巧妙地将其一步步朝自己所欲达到的目标引去;一旦达到,则迅速抛开话题,借势将对手置于进退维谷、无路可走的绝境。这种说话技巧,就叫做上楼去梯术。
某市个体服装老板伍某生意越做越大,营业额大幅度上升。税务部门要其补交税款,但其拒不承认营业额增大。一稽征员多次上门,均被其搪塞过去。
这天,稽征员老谭找到他。稍事交锋后,老谭便换一种姿态,以关心的口吻问道:
“有笔大生意,做不做?”
“生意人,哪有不做的!啥款式?多少?”
“上次那种西装,两百套。”
“我正想吃进一批西装来换季。开价呢?”
“每套1加元。如果全要,可打九折。唉,可惜你没有这个肚量!”
“笑话?我就要全吃!”
“你全吃?我提醒你呐:老规矩,货款必须在两个月内付清啊!”
“两个月,我还卖不出来吗?”
“这可是3万多元呐!”
“算个屁!今年以来,我哪个月不卖一两万?”
“那好。你先把这几个月漏的税补交了再说吧!”
“你?……天啊!”
这里,老谭用以制服伍某的招数,就是上楼去梯术。
老谭深知,这场论辩的要害,是要让伍某承认其营业额的增大。讲道理,不通;硬压,不行。于是变换话题,利用税务部门为市场经营牵线搭桥的合法身份和正常职责,以伍某颇感兴趣的西装生意为梯子,适时地搭上了“营业额多少”这座高楼,很有分寸地逐步将伍某朝高楼上引。待其上得楼来,猛然搬梯。这样,伍某就不得不乖乖地补税了。
老子临终前最后一次与其学生辩论真理。
老子:“我的牙齿尚存否?”
学生:“一颗也没有了。”
老子:“舌头尚在否?”
学生:“舌头完好地存在着。”
老子:“牙齿刚强而无,舌头柔软而在,这是为什么呢?”
学生:“牙齿嚼物过累,一生用场太多,磨损而亡。”
老子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另一学生:“先生保护得不好,因此牙齿掉了。”
老子摇摇头,表示仍不同意。
众生:“老师,我们实在不知其因由。”
老子:“你们记住:刚强者死之途,柔弱者活之征;寡欲虚怀,无为随遇;逢强韧取,遇刚柔克;是你等必学水也。水性至柔,而刚强者必腐,水能长存,柔能克刚。”
众生:“先生至教,我等铭心刻骨。”
老子在临终之际,以牙齿做梯子,循循善导,最后又撤去梯子,给学生讲道理,其所用的方法也是上楼去梯术。
上楼去梯术的关键是要选准梯子,这梯子对对方是有吸引力的。同时,要步步深入,诱导对方“上楼”,当对方一登上高楼,则把握时机,迅速搬去梯子,对手在断了后路的情况下,只好认输。
在京剧里,演员面部化装,以各种人物不同,在脸上涂有特定的谱式和色彩以寓褒贬。其中红色表示忠勇,黑色表示刚烈,白色表示奸诈。不同的脸谱显示了不同的角色特征。关系学中红白脸相间借用京剧脸谱的名称,但它要比京剧中简单化的脸谱复杂得多。
任何一种单一的方法只能解决与人相关的一个方面的问题,都有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对人太宽厚了,便约束不住,结果无法无天;对人太严格了,则万马齐喑,毫无生气,有一利必有一弊,不能两全。
高明的统治者深谙此理,为避此弊,莫不运用红白脸相间之策。有时两人连档唱双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更高明者,可像高明的演员,根据角色需要变换脸谱。今天是温文尔雅的贤者,明天变成杀气腾腾的武将。
就单打独唱红白脸相间术的高手要算清朝的乾隆皇帝了。乾隆,靠着人才济济的智力优势,靠着康熙、雍正给他奠定的丰厚基业,也靠着他本人红白脸相间的韬略雄才,做起了中国历史上福气最好的大皇帝。他在位61年,晚年写诗自诩是“十全大武功”,用汉、满、蒙、回四种文
字把《十全记》镌刻在避暑山庄里,乐滋滋地自我欣赏,这些还不够,后来干脆称自己是“十全老人”。
上述只是他的武功。他的文治也是两手齐备,红白脸间有。他会唱红脸,对知识分子采用怀柔政策。他规定见了大学士,皇族的老老少少们行半跪礼,称“老先生”;如果这位大学士还兼着“师傅”,就称之为“老师”,自称“门生”或“晚生”。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乾隆对这些知识分子真是恩爱有加,他甚至亲笔谕御:“儒林是史传所必须写入的,只要是经明学粹的学者,就不必拘泥于他的品级。像顾栋高这一类人,切不可使他们淹没无闻呵!”遵皇帝旨意,史馆里特设《儒林传》名目,来专门编写大知识分子的学术生平。平时,乾隆对上送的奏章,凡见到鄙视“书生”“书气”的议论总是予以批驳,说:“修己治人之道,备载于书,惟有‘书气’二字,尤可宝贵,没有书气,就成了市井俗气。”而且还说:“我自己就天天读书论道,因此,也不过书生!”为笼络读书人,竟达到如此境地,红脸唱得似乎前无古人。
乾隆之所以如此做,全是出于维护他的皇权至上、族权至上、朝廷至上的目的,是要保持“大清”永不“变色”。谁要是在这方面稍有越轨,红脸马上转换成白脸,满脸堆笑换成杀气腾腾。管你是有意无意,或是或非,都立即逮捕入狱,轻者“重谴’、“革职”,重者“立斩”、“立绞”,甚至处死后要“弃市”“寸磔”,已死的也得开棺戮尸,连朋友、族人也统统跟着倒楣。
乾隆在位期间,大兴文字狱,有案可查的竟有七十余次,远远超过他的先辈们,这也是空前绝后的。内阁学士胡中藻,写过一本《坚磨生诗钞》,乾隆皇帝久候等人告发,无奈无人告发,自己索性上阵“御驾亲征”,道:“‘一把心肠论浊清’,加‘浊’字于国号之上,是何肺腑!”又说:“至若‘老佛如今无病病,朝门闻说不开开’之句,尤为奇诞!我每天听政召见臣工,何乃‘朝门不开’之语!”还指出:“所出试题,有‘乾三爻不象龙’,……乾隆乃是我的年号,‘隆’与‘龙’同音,其诋毁之意可见!”对于“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束阔”一诗,他又说:“南北分提,一再反复,是什么意思?!”于是,下诏弃市,族人年16岁以上者全斩,胡中藻的老师鄂尔泰的灵牌也被撤出“贤良祠”,鄂氏之子、巡抚鄂昌,因曾与胡唱和,令其自尽,这仅是文字狱中的一件。乾隆这一手也够厉害的了,只搞得文人士子人人自危,几篇游戏之章,几句赏花吟月之词,也往往弄出个莫须有的罪名,乾隆就是使用这样无情的白脸巩固了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