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什么事?”宫洺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以为这个弟弟这时候应该还在睡觉的。
“你说今天带我去看娘。”宫琊的目光四下一扫,对着凌乱的屋子不屑道,“这是猪圈么?”
“真不幸,如果这真是猪圈,你还和住在这里面的东西有着血亲的关系。”宫洺汐了指手边的椅子,“不急,我有事要跟你说。”
宫琊会意坐下。
“还记得昨天我告诉你什么么?”宫洺汐眯着眼,抿了一口茶,问道。
“不是绝对信任的人,千万不能告之心中所想。”宫琊虽然不知道宫洺汐为什么要再问起,但还是乖乖地答了。
“今天要告诉你第二条。”宫洺汐闭上了眼,往后一靠,“无需理解,只要记住,以后如果碰到,你一定会用得上。这第二点,是利用。”
“利用?”宫琊蹙起了眉,他一直觉得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利用不是贬义。”尽管闭着眼,宫洺汐还是很容易就知道了宫琊在想什么,“利用一切你能想到,看到的东西。我说过,无需理解,我只要你记住。”
“记住了。”宫琊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虽然宫洺汐这几天说话是有些奇怪,可是他小小年级,却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劲。
宫洺汐深呼吸,二郎腿架得舒适,“琊,你是我宫洺汐的弟弟,不要给我丢脸,不要让我失望。”
“好。”宫洺汐在他心中,一直是有些高不可攀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宫洺汐说的话,他就会认为是真的。
“好了,我换件衣服带你去看娘。”宫洺汐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拿过两件衣服换上,看那动作分明不急不缓,衣服却三两下就穿上了。随手把头发一束,宫洺汐拿盐洗了牙整整衣服走出门,宫琊早就在门口等着,靠着柱子晒着初晨的阳光边等她。
“太阳很好。”宫洺汐眯了眯眼,手也不遮掩,直直地望向太阳,“可是,太阳只属于白天。”
如果现在不是清晨,她的眼睛一定会被刺伤。宫琊轻叹了一声,“你好像从爹那里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
“有吗?”宫洺汐笑,展开双臂,上下一看,“我还是我。”
就算真的有,他也知道她不可能说。宫琊站直身子,转移话题,“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想着各自的心事,也没人说话,就这么一路到了树林前。
“琊。”宫洺汐叫住了直直就要走进去的宫琊,无奈地摇头,“你在想什么?差点就走进去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树林,是宫愈为了保护其爱妻特意布下的阵法,所以即使宫洺汐可以在暗地里教宫琊武艺,却不能教他阵法和五行。
刚才宫琊要是踏进树林,一脚踩错,可能就尸骨无存。
宫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走神,收回脚步,脸色有些僵硬。如果宫洺汐没有注意到,后果将不堪设想。“没什么,一些无聊的事情而已。”
“过来。”宫洺汐似乎本就没打算多问,抬脚走进树林,刻意放慢了步子,而且有意地把步伐跨得极其凌乱而复杂。
宫琊比宫洺汐更恋母一些,只是不知道宫愈为什么不让宫琊去见母亲,也许,是因为宫洺汐的性子吧。
宫琊的记性很不错,超过常人想象,所幸她也是宫琊的半个老师,知道他的能耐,于是便往复杂里走,免得步子被他给记住。
“宫洺汐。”一直默不作声的宫琊突然出声唤道。他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宫洺汐的步子,一是怕走错了路,二是他也真有打算要记住破阵之法,但宫洺汐早就算到他在想什么,那飘忽不定的步伐记得他头都大了。
“嗯?”宫洺汐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漫不经心地应道。
“如果将军府出事了,这一片树林,可保娘和清姨周全么?”问者无心,听者有意。走在前面的宫洺汐虽然步伐一点也没有乱,脸色却是变了一下。
“怎么想到问这个?”脸色的变化只是一瞬间,宫洺汐马上又回到平常的样子,“只要娘和清姨不主动出来,就算将军府被夷为平地,这里也不会有人进得去。”
这话说得很满,但宫琊却丝毫不怀疑宫洺汐话里的真实性,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随便问问而已。”
“是啊,随便问问。”宫洺汐轻笑了下,“琊,知道么,因为是你,我才允许隐瞒。”
听着宫洺汐的笑声,宫琊突然觉得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瞬间在这初春时节汗湿衣衫,连脚步也微微一僵,踏出下一步时往旁边偏了几分。
只听轰地一声,旁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朝两人飞了过来,宫琊的反应速度极快,身子猛地后仰,借力一滚,虽然是狼狈,但好歹是躲过去了。
宫洺汐原本是站在宫琊前方一步远处的,此时却不知怎么站在了宫琊的背后,轻轻松松地接下他滚过来的小小身躯,点足后掠开几步,站定,“下次避的时候也要记得选好落脚点,不是光避开就够的,说不定你又掉进另一个陷阱呢?”
听出宫洺汐意有所指,宫琊扫了一眼自己刚才要落地的地方,冷汗险些冒出来——那是一片沼泽,以他的身高,不用眨眼的时间就能被淹没,“记住了。”
“那么,这就算第三条好了。”宫洺汐扯起嘴角,放开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意渐浓,往前面继续走去。
宫琊早就被刚才的事情吓到,这时候哪敢再分心,马上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又走了约一柱香时间,面前豁然开朗。宫洺汐笑眯眯地跨出最后一步,朝那座小院走去。
宫琊也松了一口气,走出了那片死人不偿命的树林,一眼便瞥见了已经在门口候着的清姨。
走了几步,宫洺汐突然止住步子,转过身来,打了个哈欠,“琊,你先进去,我有东西要给娘的,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