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
呃？
他，洗了。堂堂的啸王府，窝在厨房里洗碗洗筷的模样立刻闪现，清瞳怔怔的看着他紧绷的俊脸。
不能怪她，她实在无法想像，他洗碗的样子。他，真的会洗吗？他比她更娇生惯养哎。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他可是皇家子弟，从小出入，奴仆护卫成群的。
“我说放着就好了，你怎么洗了呢。”语意轻柔，不是责怪，“洗了也好，啸，你在这儿帮我看看孩子们，不要让他们跑出院子，到处乱走。”
他看？
黑眸一沉。
“你要做什么？”
“昨儿个的衣物还没有洗。”她回头，耸耸肩，“我要把衣服拿去洗，省得出味儿。”昨天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到溪边去洗衣。
孤月的，他的，小野的和她自个儿的，早就堆得满满了。
清瞳提着洗衣桶出了屋子，走过他的身边，说了什么，然后，不见人影。
独孤苍啸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呆呆的站着，看着早就已经看不见她背影的那一方。高大的身躯，仿若僵化。
她要他熟悉什么？
熟悉如村妇一般的生活？还是，想让他干脆的成为一个村夫？
她到底想要他熟悉什么？
锁起的眉，一直不展。
村上人早在独孤苍啸到达的第一天便知道，清瞳的丈夫终于回来了。不过——村上的人都体贴的没有立刻上门。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应该需要多些时间好好处一处。
离开了这么久，思念之情也要得到舒解。
这两三天，除了有人送食物上门，没有人特意来的叨扰。
直到今天，村里的人才上门来，要好好的认识认识清瞳的这位丈夫。
不过——
独孤苍啸的模样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受的了的。那样的冷情与淡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除非身上背了个小太阳的人，否则，还真的不敢太过靠近呢。
村上的人，多半是老实巴交的。有什么说什么。
再不然也是木纳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情绪的男人，像独孤苍啸这一款，的确少见。且，一瞧他就不是普通人。
跟清瞳一样，不适合这小小的村落。
从清瞳来到布衣村的第一天开始，大家伙就开始猜测，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在村子里的生活，没有花样可变，到处都不方便，想来，她是呆不了多久的。
没有想到，清瞳这一呆，还真呆了不少时间。
大家伙，可意外了。清瞳的溶入，让村里人，看待独孤苍啸，也一同同化了。毕竟，能生出小野这么可爱的儿子，当人家爹的，也不会太过份才是。
村里人，家家户户都送上礼，当是见面礼。
独孤苍啸的面子还真是大。
清瞳没有推拒，爽快的收下了，那是大家伙的一份心，拒之门外，可不好。礼尚往来才是相处之道。
“清瞳，你家男人可不爱说话啊。”刘大嫂小小声的说。
“是啊是啊，咱们进来有些时候了，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霍大姐也跟着道，“是不是瞧咱们太多人过来打扰，才这么不高兴啊。”有些担心。
清瞳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嘛，“他生性如此，大家千万别见怪。”
生性如此啊。
那可真是为难清瞳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清瞳这么温柔的可人儿，加上小野这么可爱的儿子，怎么有男人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呢。
真是不可思议。
“季兄弟——”李大哥上前招呼。
独孤苍啸冷眼一睁，“我不信季。”
吓——
李大哥原本想要拍向他肩的手，直直的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也僵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姓季吗？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清瞳人家唤她季大嫂，小野也姓季，怎地，小野他爹，不姓季吗？
“李大哥，小野他随我姓的。”清瞳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的性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啸，拜托你一下好不好，大家都是好心送东西过来，不要板着一张脸嘛。”她扯他，小声的道。
看在大家眼里，人家会怎么想嘛。
她只是想让他也来体会一下这里的生活和人性，可不是让他来跟村里的人过不去呢。
独孤苍啸虽不甘愿，表情稍稍缓了缓。
没有多大改变。
却比刚才好些了。
“没事，没事——”李大哥连连摇头，“大兄弟和我们还不熟等熟一点就不会怕生了。”李大哥释怀，大笑两声，摸摸头，也不在意。
怕生？
独孤苍啸一脸古怪。连清瞳也哭笑不得，多好，他的凶恶，看在这些善良人的心中，是怕生。
大家伙，可没有把他当成恶人来看。
真是好极了。
清瞳好客，也很和善，所以，大家伙聊过，吃过小点心之后，快快乐乐的回家了。临行之前，还不忘告诉独孤苍啸，他要是想打鱼，改日再唤他一起到河上去。
完全没有任何他意的笑，与眼神。看在独孤苍啸眼里是陌生的。
朝廷上下，官场上下，整座皇城——
人人心中，都有想法。
人人心中，都抱着一种奇怪的执念。但是，这偏远的小村落，却有着可笑的纯善。
难道，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自保为何吗？愚蠢的相信陌生人，最终得到的，可不是佛说的善果。恶果，是纯善惹来的。
不管怎么样，该食的也是他们自己。
他的表情，一阵阴，一阵黑呼呼的，双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清瞳没有出声打断他的冥思。
她只是定定的望着他，眼中，亦闪过沉思。
他的心性如何，她明白。要改，要变，岂是一朝一夕可得的。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今天，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他的心，早就被根深蒂固的思想扎了根，这根，扎得太深，要彻底的拔除，谈何容易。
“啸——”好半晌之后，她才轻唤。
“……”他不语，抬头看着她。
“你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可笑？”他不说，她也瞧出来了。
他仍是不语，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