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满世子爷,这只怕真是莲花县日后荷花们的祖宗了。”詹台凌峰小心接了,见湾底有些人似看出什么端妙往岸上这边慢慢移动过来,怕再惹来麻烦,不由回头叮嘱了一声,无尘等人赶紧将盛放粮食的马车驱赶过莲花湾。
“县太爷搬来救灾的粮食了!县太爷搬来救灾的粮食了!”
也不知是哪个嘴快腿快的,车子还未入县城呢,城门口就挤满了翘首以待嗷嗷待哺的灾民,看着他们的县太爷,那可真象看见了再生父母般,齐齐蜂拥着迎了上来。
“乡亲们,乡亲们,都快些起来,大家回家准备好盛粥的家什,今天晚上,县衙门前将为大家布粥充饥。只是任何人不得哄抢,凡哄抢者便如这些个人一样,都会被绳子以法!”詹台凌峰眼见呼啦啦的百姓冲过来,急忙自马上跳下地去拦在人前。
“是啊是啊,千万不要哄抢。不然就要像我们一样蹲大牢的。”马车后面跟着的一长串蚂蚱似的囚犯,竟非常配合县太爷的工作,纷纷向两边观望的路人进行现身说法。
坐在马车上的南轻眉差点被这些狗碎的家伙给气乐。
看那积极的模样,蹲大牢竟成了美差一般,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人群却依然不肯散去,竟潮水般跟着马车往前蜂拥。一阵阵哭爹叫娘的咒骂声叫嚷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来。众侍卫不由将刀剑出鞘,以杀气相威胁,人群才渐渐往后退缩。
车子到了县衙门前,眉儿自车上下来,抬头看看,见那衙门果然与想象中一般简陋,一架鼙鼓立在大门一边,鼓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
抬脚进去,迎着的便是审案子的大堂,也有明镜高悬四个字,只是四下里并没有衙役站班,问一声,竟然都四下里出城找水源去了。因为旱情太甚,不但种不成庄稼,就是用来饮用的水如今也频临告急。
从大堂前往东往北绕,便是县老爷一家居住的后院。
眉儿命令无尘等人将三车粮食放到衙门口门房中堆了,派人看守后,又将那蚂蚱似地一长串犯人押进院子里,让他们自行蹲好不得乱动,至于那匪首郑万斤,则被关进衙门西边的牢房。
眉儿被詹台凌峰引领着刚进后院的月亮门,就见一位中年妇人猛然自屋子中冲出来,上前揪住詹台凌峰的耳朵高声亮嗓地嚷嚷着骂道:
“你这个死小!你还知道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娘我在家里有多担心你,那是真个儿度日如年。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打发小五子雇驴车亲自到杭州城去找你去!”
这位头发蓬乱的妇人就是詹台凌峰的娘?靠之,这架势怎么感觉就一街头泼妇似地。
“娘,这位是相王世子殿下。”詹台凌峰一脸的无可奈何,赶忙将耳朵自老娘手中解救下来。
“啊呀,原来是位世子殿下,我还当是天上神仙下凡来了呢!老娘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像殿下这么好看的人儿呢,啧啧啧,好看,真好看,比当年流晶河上的花魁还要美上十分呢。”嘴中唾沫星子窜地说着话,人竟围着南轻眉转了几圈儿,像品评似地上下不眨眼地打量。
“娘!您乱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世子殿下见礼!”詹台凌峰一张脸半边黑半边青,娘的人来疯又来了,流晶河,流晶河,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老底。
“啊哟,詹台柳氏给世子殿下请安,世子殿下千岁千千岁!”詹台柳氏像是刚回过神来,扭头看到儿子的一张脸已经十分难看,知道自己这般看人家相王世子实在是有些失礼,急忙咧了咧嘴,给南轻眉道了个万福。
眉儿急忙伸手扶住,口中道:“老妇人且勿多礼。快些请起!”
“儿啊,你真的从城里搬来了粮食?”詹台柳氏显然是得到了消息,一边将南轻眉往屋子中让,一边将儿子拉住小声问,一说到粮食整个人竟立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来。
“娘啊,真是有粮食了呢,不过这次运来的粮食都是殿下派人亲自买来的。殿下还特意送了只烧鸡给您老人家尝尝。”说着话,詹台凌峰竟自怀里将那只荷叶包着的烧鸡拿出来塞到娘手中。
詹台柳氏一张灰蓬蓬的脸顿时放出亮光,“啊呀,老娘我都好几年没闻见烧鸡的味了……原本指望你这死小子金榜题名,得个官做,老娘可以跟着你享享清福,谁知道你竟然给发配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整天介跟你吃糠咽菜,连顿饱饭也没有……真是托世子爷的福啊,啧啧,这年月竟然也可以吃上烧鸡。”
说着话,那詹台柳氏竟然当着南轻眉的面,哼唧就在烧鸡身上啃了一口,一边大口大口地嚼,一边继续说道,骇得詹台凌峰急忙替他娘用袍袖遮挡,压低声音道:“娘,儿子知道你饿,你到灶房去吃吧,顺便让小五子烧些热水,沏壶茶来。”
“哎,哎,世子爷您慢坐,我这就吩咐人给您沏茶去!”
詹台柳氏一边狠命嚼着鸡肉,一边嘴中又含含糊糊乌拉了几句。这才扭身往建在西墙边的灶房而去,一边小跑,一边嚷嚷,“小五子,小五子,快看看,我儿子给我带回一只烧鸡!”
眉儿使劲忍住笑意,见詹台凌峰的娘原来是这副德性,不由更佩服詹台凌峰。俗话说子不嫌母丑,就算这当娘的再如何不堪,再如何上不得台面,那也是亲亲的娘啊。
看着詹台凌峰,眉儿不由想起上官兆华。
心中暗骂,这死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被她抓住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看看人家詹台探花是如何对他娘的,给他个烧鸡竟饿着肚子大半天不舍得吃,揣在怀中稍回来给娘。
“世子爷勿要见笑,我娘就是这样,口没遮拦。”
詹台凌峰一边将南轻眉往正屋上座让,一边苦笑着向南轻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