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漫画人生 幽默大师——方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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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养生之道(1)

1.养生就靠一个字——“忙”

1986年,方成离职休养了。

这一年,方成68岁。对于他来说,离休不离休,其实没多大差别。他仍然像离休前一样兴致勃勃地在不停地研究幽默,在研究漫画理论,仍然是在高高兴兴地忙着画漫画,写杂文,出著作。他几乎没有什么休息和娱乐。对事业的热爱与执著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乐趣。

八九年前,在几位好友的真诚帮助和督促下,方成的再婚之事遇上了缘分。这缘分是好友钟灵给牵的线,他叫方成抓住这个机缘。女方是离异不久的33岁的小苏,在橡胶厂做物理分析工作,人长得秀气好看,工作认真负责,为人不错,有一子一女,8岁的女儿跟她过,大一点的儿子跟爸爸过。

侯宝林、王亚平也很赞成这桩姻缘。交往一段时间后,方成与小苏结为了伉俪。参加婚礼的有侯宝林、艾青、钟灵、端木蕻良、王亚平、范曾等好友。婚后的生活过得不错,小苏精明,能干,勤快,方成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不长时间后,两人之间开始出现了矛盾,喜欢活动、喜欢跳舞的小苏受不了方成整天的伏案创作、埋头工作。时间再一长,彼此都觉得这桩婚姻也许真的不那么合适。

1982年,深圳正值开创初期,发展空间较大,方成找熟人介绍小苏进了深圳一家公司工作。1994年,在两地分居了12年之后,他俩悄然结束了这段婚姻。方成说:“我们是好合好散,婚姻生活虽然早已成为历史,但那段温馨的日子我永远记在心间。”

方成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也不缺快乐。他说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没有干扰,安居又乐业。他沉浸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中,真的是其乐无穷。他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是画画、写作,就是外出讲学、出席社会活动。此外,还常有记者登门采访,有朋友问他最近忙不忙时,他的回答总是:“忙哟,只要没有记者来采访时,我都在写作。”

方成确实是忙,甚至可以说是忙得不亦乐乎。他除担任中国新闻漫画研究会名誉会长外,还被聘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新闻系硕士生导师,武汉大学、郑州大学新闻系兼职教授,中国广播艺术团说唱团艺术顾问。除了给多家报纸开专栏之外,平均每年都要出版两本书。2003年夏天,他为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一个大脑袋,鼻子、嘴巴也很大,很夸张,直着腰杆,气定神闲、目不旁视地蹬着自行车,笼头前车筐里插着一把毛笔一卷画笔,车后衣架上驮着一摞书,画像上方题了一首打油诗:“生活一向很平常,骑车画画写文章,养生就靠一个字——忙。”这的确是方成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画漫画是方成最大的兴趣所在。漫画曾经让他蒙受痛苦,但也给他带来了最大的快乐。有一位记者肖秋生问他:“漫画带给您最大的快乐是什么?”他答道:“当然还是好玩儿啦!我爱玩儿、我有兴趣、我玩儿着上瘾。因为画漫画是一种创造性的劳动,创造是最容易给人快乐的。漫画让我幽默,漫画给我的痛苦是短暂的,漫画让我天天都笑对生活,因为生活中可笑的事太多啦,画出漫画来让大家跟着我一起笑,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漫画让我心胸宽松、心情轻松,有了这‘两松’,人活得就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就自由自在。心情好、精神好,人的身体就好。所以,画漫画还是长寿之道,你看,画漫画的人大都长寿,丁聪和华君武也八十多岁了,身体都很棒!”肖秋生又问:“假如人生有来世,您还会选择漫画吗?”方成回答得很干脆:“毫无疑问,我肯定还选择漫画!因为我还没笑够呢!我曾经说过,中国没有皇上才有漫画。漫画是与民主结伴而行的,到那时漫画创作的空间会更加广阔,借用电视剧《康熙王朝》的唱词:我还想再‘笑’五百年!”

方成喜欢骑自行车。说到骑自行车,他可以称得上是“历史悠久”了。十二三岁时他就跟着哥哥学会了骑自行车,哥哥毕业后,那车就归他接了班。他高中毕业后到解放这段时间,生活一直奔波动荡,没钱买车,也没有条件骑车了。刚一解放,他工作的第一个月领到28元工资,就忙着去买了一辆倒蹬闸的旧自行车。当时这28元钱可以折合300斤小米。接着他开始谈恋爱,跑很远的路去约会,也靠了这辆车。结婚后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这辆车更是须臾不可缺,驮袋米呀,买个菜呀,接送孩子呀,哪一样也离不了这车。有时孩子病了要跑医院,妻子抱着孩子坐在车后衣架上,不管多长的路,他也一会儿就骑到了。

可以说,这车成了方成家庭生活幸福的“有功之臣”。他不仅骑车技术好,而且对自行车的感情极深。这辆车陪伴他度过了17个年头,直到“文化大革命”中他被抄家时,那些“造反派”们把家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抄完家后这辆自行车也不翼而飞了,让他心里难过了许久。

1970年,他好不容易托人买到了一辆“红旗牌”的新车,从那时起就一直骑了近30年。提起这车,他总是赞不绝口:“这辆车的质量相当好,我从未擦过一次,连小轴承也没换过一颗。这车其貌不扬,小偷也看不上,倒很安全。晚上也不用抬上楼,忘了锁也不会丢。很多人想以新换旧,我不换。我那辆车,其实比很多新车都结实、轻快,而且方便。”

骑车给方成带来了很多乐趣。七十来岁时他还会骑着自行车从金台西路来到景山旁的“大三元”喝茶。八十三四岁时他还骑自行车到西三环路去看老友丁聪,骑着自行车从东边一口气跑三十来里地到北太平庄的北影宿舍去同老朋友钟灵喝酒聊天。这来回可是六十多里路程呀!平常他一人在家时,自己买菜做饭,常常骑车出去到远一些的农贸市场去买菜,他跟朋友说,“骑车是一种锻炼,想骑就骑,想走就走,上车就有座儿,不像公共汽车,你得听它的,它还得跟你要钱买票,这多不划算。”他还说:“逛农贸市场犹如‘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有时还能发现一些漫画素材,不感寂寞,又可以调剂创作的劳累。”这倒也是,方成那幅《抻面图》不就是得益于逛农贸市场受到启发的吗?

有时外面的一些社会活动邀请他出席,人家说要用“奔驰”、“宝马”来接他。他去说,“不必来车接了,我也有‘红旗’牌车,轮子虽然少两个,但来往顺畅,保证准时到场。”他多次对采访他的记者这样说起骑车的心得:“这车就像一位朋友,感情历久而弥深。骑车是我的长寿之道,一可运动,健身;二可随时靠站,解一时之需;三可预算时间,免了等车、堵车之急;四可观世相民情,丰富创作;五可感受各人心态,比如有的人循规蹈矩自行其道,有的人横冲直撞一定要别人给他让路,有的人无缘无故把你碰跌,有的人把铃摇得山响,超过去了,却又慢悠悠地挡在前面……,仔细观察,很有趣味。不过,这只是百姓心态,一般不会有致命的危险。”这话说得多有意思!方成过了80岁后,朋友为了安全,送了他一辆矮小的坤车,他领受了朋友的美意,才没有再骑那老牌“红旗”车了。后来,这辆“红旗”车托运回了他的老家中山,市里的博物馆要收藏。到他88岁时,家人、朋友担心他的安全,都一再劝他说不能再骑车了,他这才没有再骑。除了骑车,方成还喜欢走路。他始终认为走路是最经济有效、灵活方便的健身方法,既可以放松精神,又能锻炼筋骨,也可以随意思考。有时进到高楼里,只要楼不是特高,他都走着上去,不喜欢坐电梯。

耄耋之年的方成,每天的日程排得可忙了。他的忙,几乎是忘乎一切地忙。一早起床就开始忙,从早到晚都在忙。他清早6点就起床,吃过早饭,就直奔小书桌,一坐就是一上午,或写或画。中饭后午睡一个多小时,起床后继续伏案工作。有时出门去取一下报纸、邮件,顺路买点东西。下午7点左右,边听新闻联播边吃晚饭,晚饭后抽支烟,又伏案工作,直至深夜才上床睡觉。

看到方成那么大年纪,身体还那么好,常有人问他怎么保养的,他说“养生就靠一个字——忙!”接着还数一数“忙”有几大好处:“我这老烟客,以前每天一包,忙起来就顾不上,抽个四五支就差不多了,医生都称赞我能少抽烟了;另外,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一忙就顾不上念了,有益健康;再就是脑筋忙起来,可免老年痴呆症。”澳大利亚漫画家帕·库克曾也问过方成有何养生之道,他答道,“有两条,一是多活动;二是如一时想不开,不要找上吊的绳子,去找杯葡萄酒喝算了,喝了就全忘了。”

是啊,方成还是一个好酒之人,但不是“酒徒”,也不是“酒鬼”,有人把他这类斯斯文文地好酒的人称作“酒人”。文人好酒,自古而然,方成也不例外。他一辈子好酒,因酒而结识了许多朋友,因酒而友谊日深。

方成喝酒是上大学时跟同学季耿学的。那是抗战时期,他们这些穷学生逢年过节时,会几个人凑钱打上半瓶低档酒,买上一包炒花生米,聚在宿舍里便喝起来,还划拳。因为酒少,便反过来,赢家才能喝一口,能吃半颗花生米。大家兴高采烈地边喝边笑,快快乐乐地闹个通宵。

刚解放时,方成认识了钟灵。这钟灵也是个“酒人”,又都喜欢画画,两人一见如故。接下来,俩人合作创作漫画,大多数时候是在钟灵家作画。做画之前,备好酒菜。画完之后,便摆开酒菜,边喝边谈心,喝到微醺时,眼皮打架了,才沉沉睡去。进入晚年,方成仍有喝佐餐酒的习惯,喝黄酒,更喜欢红酒,认为喝点小酒对解除疲劳和调理胃肠很有益处。他隔三差五地爱和几位老朋友聚首小酌。他喝酒仍是喜欢划拳那种饮酒气氛。他说:“倘在家中,或在其他不扰人的场合,划拳是很有趣的,能使人乐而忘形,倍增酒兴。”真乃性情中人之语也。

后来,大概是每天伏案工作时间太长,他也同所有上年纪的老人一样,有时也受到疾病的困扰,身体感到不适。有一段时间,化验结果是血糖偏高。医生嘱咐别吃甜食,多吃一点豆腐和青菜,尤其可以多吃点芹菜和菠菜,并且最好连根一起吃。这时,方成便“谨遵医嘱”了,同时也感觉到再像现在这样不有意识地注重锻炼可能不行,再忙怕也还得抽点时间锻炼,还是要活动活动。于是,每天黎明,他出门先慢慢地跑跑步,然后到院里做做操。报社大院内那个金台园里早锻炼的人群中,从此又多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自报今年43“公岁”的方成。

方成在晨练这金台园的一角,是报社里一群退休老头儿、老太太们晨练的地方。每天早晨,晨曦初露,都会有二三十个老者在这里伸伸胳膊动动腿的,有老编辑、老记者,有行政人员和工人老师傅。六七十岁的也有,七八十岁的也有。大家很随意,很放松,没有“教头”,动作也不整齐,没有伴奏音乐,不讲究动作到位不到位。让人看不明白他们比划的是什么拳什么功。来活动的人时多时少,有空就来,没空就不来。活动时总有人还时不时地开句玩笑,大家听了哈哈一乐。

方成从青少年时就喜欢体育运动,尤其喜欢游泳和乒乓球,中年时还爱上了长跑。“文革”中期他从河南干校回到北京后,常年坚持清晨长跑,跑了不少年,只要不上夜班的时候,他早上都跑。如今,方成属于这金台园晨练的“新人”,他看别人怎么伸胳膊动腿,自己就跟着伸跟着动。动着动着,他会不时冒出一两句话来,逗得大家一笑。看得出来,他比好多人都练得认真,常常练得出汗,有时还热得要脱掉外衣。他偶尔会迟到一会儿,但“偷工不减料”,到了就一板一眼地比划着。2009年1月22日,北京气温骤降至摄氏零下14度,是近6年来最冷的一天。这一天来早锻炼的老人只有3位,其中一位就是91岁的方成!

这么大年纪了,方成身体仍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听力不太好。那是“文革”中下放农村时得了中耳炎没能及时治疗的后果。他有两个助听器,一个大一些,效果好一点,但长长地拖根电线在耳朵外面,他说让人觉得“像个老头儿”。另一个小一些,塞在耳朵里几乎看不出来,但效果差一点。他在家时用大的那个,外出时就用小的那个,不想让人觉得他“像个老头儿”。

方成一天按时三餐,很有规律。吃得很简单,不挑嘴,没有什么特别不爱吃的,喜欢喝稀粥,有时来点烧带鱼、炖羊肉,不好进饭馆。晚饭后,方成就围着大院周围走上个半小时左右。晚上不好入睡时,他爱听一会儿古典音乐,看一看现在流行的朱德庸、几米的漫画。他说,“我很喜欢几米的画,那种清新的风格让人很舒服,看完了我能睡个质量高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