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园十分安静,宽阔整洁的土地让鸟儿无处筑巢歌唱,四周寂然无声。干活的黑人们分散在田野上,握着锄头和犁,顶着大太阳,老皮埃尔骑在马上,远远地立在他们中间。
普拉西德赶了一夜的路,早上到了,接着去房间休息了一两个小时。他把长沙发挪到窗边,好透过掩着的百叶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刚刚打起瞌睡,就听见厄弗拉斯轻柔的脚步声到了窗外。她停下脚步,坐下来,一窗之隔如此之近,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她。身边的她驱走了他所有的睡意,他满足地躺在那里,舒展着四肢,心里只想着她。
厄弗拉斯坐在面向河流的那段门廊上,背对着奥夫迪恩到房子来走的那条路。奥夫迪恩拴好了马,登上台阶,穿过横贯房子的宽阔大厅,门敞开着。他看见厄弗拉斯正忙着缝衣服。她几乎没注意到他的到来,直到他坐在她身边。她说不出话,只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个虚无的灵魂。
“我来了,你不高兴吗?”他问她,“我来的不对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努力想读懂她眼中那陌生而奇怪的神情是什么含义。
“我高兴吗?”她颤抖着说,“我不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来检查活儿的,当然了。活——活儿才完成一半,奥夫迪恩先生。他们不听我和爸爸的话,你好像也不在乎。”
“我不是来检查活儿的,”他说,露出满怀爱意和自信的微笑,“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来跟你说我有多想要你,有多需要你——来告诉你我爱你。”
她霍地起身,几乎被说不出口的话哽住。但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这种植园是我的,厄弗拉斯——应该说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我就把它买下来,”他兴奋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爱我——”
“我没有!”她失控地大叫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敢,”她喘着气说,“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再过两天我就要嫁给普拉西德了!”最后一句成了轻声低语,像是一声悲叹。
“嫁给普拉西德!”他重复着,好像在努力理解——努力领悟他自己是何等愚蠢盲目。“我一点都不知道,”他嘶哑地说,“嫁给普拉西德!要是我事先知道,绝不会对你说刚才那些话。相信我好吗?求你原谅我吧。”
他每说完一句,就沉默良久。
“哦,没什么可原谅的。你不过就是犯了个错误。请离开我,奥夫迪恩先生。你要是找爸爸有事的话,我想他在外边地里呢。普拉西德就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