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阿尔西种了九百英亩的稻子。这可是在地里投了一大笔钱,不过回报也应该会相当丰厚。拉伯利尔老夫人憧憬着香车宝马,早已在心里合计好了一切。她的教女克拉丽丝帮了她一点忙,她们一起幻想出了更多不切实际的美事。那时候,阿尔西象头骡子一样拼命干活,全靠钢铁一般的体格才没有倒下。每天他从地里回来都可以说是筋疲力尽、汗流浃背。他不在乎有没有人来访,反正接待的工作都交给他母亲和克拉丽丝了。客人常常到访,有些年轻的男女会花几个小时从城里来,拜访他那位漂亮的女亲戚。就算从再远一点的地方专程来看她也是值得的。她如百合一般秀美,向日葵一般坚强,身材颀长,举止优雅,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她的冷漠、善良、残忍,所有的一切,在对待阿尔西的时候都会更加明显。
他常常想把那些客人扫地出门,尤其是那些举止独特的男客人;他们像女士一样扇着扇子,轻轻晃着婴儿的摇篮。要是可以不犯谋杀罪,他早就把他们扔过大堤丢进河里了。这就是阿尔西。但那一天他一定是疯了,当时他从稻田里又脏又累地回来,一进门便搂住了克拉丽丝,气喘吁吁地对着她讲了一大串炽热激烈的情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那样的情话。
“先生!”她叫道,睁大眼睛看着他,却并没有颤抖。看着她沉着澄净的双眸,阿尔西的双手垂了下来,眼神开始犹疑。
“这算什么呀!”她轻蔑地嘟囔着,她的妆被他的粗鲁举动弄花了,她转过身去,熟练地补起妆来。
这件事过后一两天,飓风来了,好像一把钢刀劈在了稻田里。这噩耗来得如此之快,没有一点先兆,就连点一支圣烛或是烧一片棕榈祈福的时间都没有。老夫人当众落下泪来,数着念珠祷告着。要是这样的事发生在阿方斯,也就是拉伯利尔家在纳基托什的棉花地里,迪迪埃一定会大发雷霆,仿佛第二场飓风一般,在一两天内都没有人敢靠近他。但阿尔西对待灾祸的态度和他不一样。他仿佛病了一场,脸色灰白,一语不发。他的沉默令人害怕,克拉丽丝的心软了下来,用温柔蕴藉的话语抚慰他,谁知他却冷漠以对。于是她与她的教母又抱作一团,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