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中关于“自然法”的示例，来自于较为常见的书籍，即便不是专业的历史学者，也能轻松地找到它们的出处。这里的本意并不是要在书的结尾提供一张完整的列表。你会留意到，这张列表既引用了洛克[1]和胡克[2]这样的基于基督教传统写作的作者，同时也引用了《新约》。假如我是在为“道”收集独立证据的话，这种做法无疑是荒谬的。但是我并不是在收集独立证据。首先，我并没有试图通过列举属于普遍共识的观点来证明“道”的合理性。它的合理性并不能经由推断得出，对于没有理解其合理性的人来说，即使是普世性的共识也无法证明它。其次，收集“独立证据”这个想法本身就假定了各种“文明”是相互独立地出现在世界上的，或许它甚至假定了“人性”在这星球也有几个相互独立的起源。这一假定在生物学和人类学方面都非常可疑，我们无法断定有史以来是否曾经出现过一个以上（所谓“独立”的）文明。有一种至少值得讨论的可能是，已知的每一种文明都源于另一个文明，而它们最终都来源于同一个核心——就像传染病的传播或是使徒统绪[3]一样。
1. 普泛意义的仁爱法则
（a）不可做之事
“我从未杀人。”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亡灵书，来自义人灵魂的告白
“不可杀人。”[4]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3
“不要恐吓人，否则神会使你害怕。”
——〔古埃及〕《近东古代史》H.R.霍尔[5]著，布塔海泰普的戒律，p.133n
“在纳斯特隆德（死尸之壑）里，我看见……有的人曾经杀害无辜。”[6]
——〔古代北欧〕《女占卜者的预言》38，39
“我未曾将痛苦带给同伴。在我手下工作的人也从未觉得每天一开始就是艰辛的。”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来自义人灵魂的告白
“我从未起过贪心。”
——〔古埃及〕同上
“谁想要压迫别人，他的房子也要被掀翻。”[7]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5，沙玛什的赞歌
“残忍又刻薄，其人就像猫。”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8]著，i.6，摩奴法典
“不可中伤他人。”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5，沙玛什的赞歌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6
“使人受伤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p.7
“他是否曾把一个诚实的人赶出家园？把好好的家族给拆散？”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咒碑上的罪行清单
“我从未使人挨饿，我从未使人哭泣。”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古代中国〕孔子，《论语》卫灵公15：24[9]，颜渊12：2
“不可心里恨你的弟兄。”
——〔古希伯来〕《利未记》19：17
“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古代中国〕《论语》里仁4：4
（b）应做之事
“这种天性……促使人们希望合群和聚居，自己也参与其中。”[10]
——〔古罗马〕西塞罗[11]，《论义务》，i.iv
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
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古代中国〕《论语》子路13：9
“口中出善言……心中现善意。”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5，沙玛什的赞歌
“基于根本的自然法，人应该尽量地保卫自己。”[12]
——洛克，《政府论》，ii.3
“人类是为了人类而生，为了人类之间能互相帮助。”[13]
——〔古罗马〕西塞罗，《论义务》，i.vii
“遇良友为人之喜悦。”[14]
——〔古代北欧〕《高人的箴言》47
“遇到有人讨要施舍，总是应该给予。”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i.7
“哪有好人会认为世间的不幸与自己无关呢？“[15]
——〔古罗马〕尤维纳利斯[16]，xv.140
“我是一个人，人类的一切于我都不陌生。”[17]
——〔古罗马〕《自责者》，泰伦提乌斯
“要爱人如己。”
——〔古希伯来〕《利未记》19：18
“和你们同居的外人，要爱他如己。”
——〔古希伯来〕《利未记》33，34
“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18]
——〔基督教〕《马太福音》7：12
2. 特殊关系的仁爱法则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
——〔古代中国〕《论语》学而1：2
“兄弟阋墙哪顾手足情谊。”[19]
——〔古代北欧〕《女占卜者的预言》关于世界末日前的邪恶时代，45
“他有没有对姊姊无礼？”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罪行清单
“你会发现，他们照料同族、抚养朋友之子……对他们从无丝毫斥责。”[20]
——〔北美印第安〕《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37，语出勒琼
“用一生去好好爱你的妻子，使她的心中满是欢喜。”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81
“正直的人说什么也不能丢了亲情的义务。”[21]
——〔盎克鲁撒克逊〕《贝奥武甫》，2600
“难道苏格拉底不爱自己的孩子吗？他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爱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是作为一个自由的人来爱自己的孩子的，而且他永远牢记着，他对神的爱是第一位的。”[22]
——〔古希腊〕爱比克泰德[23]，iii.24
“亲情以及所有按照自然做的事都是正确的。”[24]
——〔古希腊〕同上，i.xi
“我们都不应该像一座雕像一样麻木不仁，没有感情，相反，我们应该尽力保持与其他人之间建立起来的先天或后天的关系，做一个虔诚的人，孝顺的儿子，友爱的兄弟，慈祥的父亲，守法的公民。”[25]
——〔古希腊〕同上，iii.ii
“即使他们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亦需忍耐不要去报复寻仇。”[26]
——〔古代北欧〕《西格德里弗之歌》22
“难道凡人中只有阿特柔斯的儿子们才爱他们的妻子？一个健全的好人，总是喜爱他自己的人，对她很关心。”[27]
——〔古希腊〕荷马《伊利亚特》，ix.340
“如果每个人都能对他人保持最亲密的感情，其他人也对他表现出极大的亲切之情，那么人类社会和联盟在这种情况下便可能得到最好的维护。”[28]
——〔古罗马〕西塞罗《论义务》，i.xvi
“祖国对我们的出生有所期求，朋友们对我们的出生也有所期求。”[29]
——〔古罗马〕同上i.vii
“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
——〔古代中国〕《论语》雍也6：30
“你竟会忘记你的国家比你的父母和其他祖先更加珍贵，更加可敬，更加神圣，在诸神和全体理性人中间拥有更大的荣耀吗？你难道不明白应当比敬重父亲更加敬重国家，应当比消除对父亲的怨恨更加快捷地消除对国家的怨恨吗？如果你不能说服你的国家，那么你就必须服从它的命令，耐心地接受她加诸于你的任何惩罚，无论是鞭挞还是监禁，对吗？如果国家要你去参战，你会负伤或战死，但你也一定要服从命令，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不是吗？”[30]
——〔古希腊〕柏拉图，《克里托篇》，51，a，b
“人若不看顾亲属，就是背了真道，比不信的人还不好。”[31]
——〔基督教〕《提摩太前书》5：8
“你要提醒众人，叫他们顺服作官的。”……“我劝你要为君王和一切在位的祷告。”
——〔基督教〕《提多书》3：1；《提摩太前书》2：1，2
3. 对父母、长者和祖先的义务
“你的父亲是造物之神的映像，你的母亲是大地的映像。对于不尊敬他们的人，任何虔敬的功课都是无用的。尊敬父母是首要的义务。”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i.9
“他轻视过自己的父母吗？”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罪行清单
“我是我父亲身旁的仆从……我根据他的指示忙里忙外。”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81，正义灵魂的自白
“当孝敬父母。”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2
“（应该）孝敬父母。”[32]
——〔古希腊〕爱比克泰德，iii.vii，谈应尽的义务
“儿童、老人、穷人和病人都应被视为世界的主人。”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i.8
“在白发的人面前，你要站起来，也要尊敬老人。”[33]
——〔古希伯来〕《利未记》19：32
“我照顾老人，并把自己的仆从给他。”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81
“你会看到他们照顾……老人。”
——〔北美印第安〕《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32，语出勒琼，
“我从未拿走献给受祝福之人的祭品。”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正义灵魂的自白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古代中国〕《论语》学而1：9
4. 对儿童和后代的义务
“儿童、老人和穷人等，都应被视为天下的主人。”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i.8
“（应该）结婚生子。”[34]
——〔古希腊〕爱比克泰德，vii，谈应尽的义务
“我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城邦的公民从哪里来？谁来教育他们？谁来管理年轻人？谁来教训他们？我们应该教育他们什么？”[35]
——〔古希腊〕同上，vii
“（这种天性）赋予人类对后代的某种特别的爱。”[36]
——〔古罗马〕西塞罗，《论义务》，i.iv
“不应该视这一建议不及那场胜利光辉。要知道，特密斯托克勒斯的胜利只是一次保卫了国家，而梭伦的建议却永远给国家带来好处。”[37]
——〔古罗马〕西塞罗，《论义务》，i.xxii
“深切的敬意应献给儿童。”
——〔古罗马〕尤维纳利斯， xiv.47
“子曰：后生可畏。”
——〔古代中国〕《论语》子罕9：23[38]
“最可悲的是，对妇女的杀害，以及对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的杀害。尤其是后者，他们将构成人民未来的力量……我们对此感到非常痛心。”
——〔北美印第安〕《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32，伤膝谷战役记录
5. 正义的律法
（a）两性关系的正当性
“他是否曾企图接近邻人的妻子？”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罪行清单
“不可奸淫。”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4
“在纳斯特隆德（死尸之壑），我看见还有人勾引他人妻子。”[39]
——〔古代北欧〕《女占卜者的预言》38，39
（b）关于正直和诚实
“他是否曾设下虚假的界限？”
——〔古巴比伦〕《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罪行清单
“冤枉，抢劫，导致他人被抢劫。”
——〔古巴比伦〕同上
“我从未偷窃。”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正义的灵魂的自白
“不可偷盗。”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5
“宁可有所失，也不要不诚实的所得。”
——〔古希腊〕喀隆[40]，《前苏格拉底哲学家残篇》，第尔斯[41]著，10
“正义是给予每个人他应得的部分的这种坚定而恒久的愿望。”[42]
——〔古罗马〕查士丁尼大帝[43]，《查士丁尼法典》，i.i
“如果一个原住民发现了任何东西（比如，一棵蜂蜜树），并在上面做了标记，那么这发现就是安全的，他的族人不会去侵占它，无论他离开多久。”
——〔澳大利亚原住民〕《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1
“公正的首要责任在于任何人都不要伤害他人，如果自己并未受到不公正对待；其次在于为了公共利益使用公共所有，为了个人利益使用个人所有。不存在任何天然形成的所谓个人所有，它或是由于古远的占有，例如从前有人去到荒无人烟的地域，或是由于胜利…或是根据法律、契约、协议阄签等。”[44]
——〔古罗马〕西塞罗，《论义务》，i.vii
（c）法庭上的正义及其他
“不受贿的人……是沙玛什所喜悦的。”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5，沙玛什的赞歌
“我从未向一个奴隶的上级说过他的坏话。”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正义的灵魂的自白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古希伯来〕《出埃及记》20：16
“像留意你不认识的人一样留意你认识的人。”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82
“你们施行审判，不可行不义，不可偏护穷人，也不可重看有势力的人。”
——〔古希伯来〕《利未记》19：15
6. 忠信与诚实的法则
“牺牲会被谎言抹煞，救济会被欺诈抹煞。”
——〔印度教〕《政治学史》，雅勒著，i.6
“满口谎言的人在你面前是无法达到目的的；你让他们的话灰飞烟灭。”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5，沙玛什的赞歌
“是否他口中满是应承，心里却满是抗拒？”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46
“我从未说过谎话。”
——〔古埃及〕《宗教伦理百科全书》v.478，正义的灵魂的自白
“从不挑起阴谋和争端，从不立下轻率的誓言。”[45]
——〔盎克鲁撒克逊〕《贝奥武甫》，2738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